自從認識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分節閱讀_34
“那如果沒有功夫的人能爬上去嗎?”葉思睿目光灼灼地看他。 “難。有輕功直接跳上去就是了。光是攀爬很難找到著力的地方?!毕奶焓嫠妓髁似?,“除非上面有人垂下繩子讓他拉著?!?/br> 葉思睿若有所思。 到了刑房,刑房掌案先來見過了葉思睿,聽他說要看玲瓏的尸體,便親自帶他去,又叫了當時前往熏芳閣驗尸的仵作過來給他介紹。 葉思睿先自己看了尸體,又叫夏天舒檢驗,叫仵作在一邊解說?!把坶_睛突,滿面血蔭赤黑色,糞門突出,顯然是外物壓塞口鼻而死啊?!?/br> 葉思睿點點頭,女尸的面部確實是赤黑一片,布滿血蔭,也和翹翠的描述沒有出入。紫黑的臉上脂粉還未完全脫落,看著果然可怖。 “尸身上的首飾呢?”葉思睿問。 掌案連忙說:“驗尸的時候已經摘下來了,大人請看?!北憬腥送幸粡埌撞歼^來,上面滿滿擺著黃澄澄的金首飾。葉思睿見翹翠所說的步搖、花鈿、抹額、耳墜、瓔珞、腕釧和臂釧都在,隨手撿起那根步搖掂量了一下,“分量倒是不輕。這些是玲瓏姑娘生前的首飾嗎?” 掌案說:“對,問過了與她相好的姑娘,都說是她的東西。但是那天她卻并未全都穿戴上?!?/br> 葉思睿見夏天舒檢驗完尸體沖他點點頭,知道沒有什么疑點,便去看另一具新的尸體。卷宗上記錄這一具尸體是在城南的怡香院發現的,是怡香院的姑娘彩鳳。彩鳳前一夜屋里并沒有客人,清晨遲遲未起床,交好的姑娘去叫她,發現她屋里點著蠟燭,她渾身□□躺在榻上,只有金首飾閃閃發光。因為這二人死法相同,刑房的典吏便將兩起案子記在了一起。 彩鳳的尸體和玲瓏一樣,面色赤黑有血蔭,眼珠外凸,糞門突出。因為尸體比較新鮮,還有清血水從口鼻流出。顯然她也是死于外物阻塞,出氣不得。 只是有一處引起葉思睿的注意:怡香院不比熏芳閣,是個小得多的青樓,彩鳳也不像玲瓏是頭牌,沒有那么多的體己,她身上帶的金首飾,很多都是不是她的。葉思睿從白布單上撿起來幾個打量了一下,很容易便看出區別:彩鳳的金簪和耳墜都比較小,雕飾也不算繁復,表面沒有那么亮,顯然是許久沒炸過了,再看看其他首飾,倒是分量足,雕工也細。葉思睿問道:“有在她兩人屋內找到首飾盒嗎?” 掌案回道:“找過了,金首飾都不見了。彩鳳姑娘的金簪和耳墜都帶在身上,玲瓏姑娘除了身上帶的,還有其他的首飾也不見了?!?/br> 葉思睿便把剛剛把玩的那個金抹額拿起問他:“你問問熏芳閣的人,這是不是玲瓏姑娘丟的那個抹額?” 掌案連忙應了下來。 葉思睿又翻了翻卷宗,“經常光顧熏芳閣和怡香院,光顧她二人的顧客可打聽過了?” “回大人,打聽過了。只是這怡香院在城南,熏芳閣在城東,這顧客卻是井水不犯河水,涇渭分明啊?!闭瓢刚f。 葉思睿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城南住的多是平民百姓,而城東卻有很多富商豪紳,不是說安順侯之子也經常光顧熏芳閣么?他又翻了兩頁,見每個名字后面都只有寥寥幾筆描述,想起葉思睿跟他說的那個腳印,便說:“你整理一下,把里面身高五尺到五尺半的跳出來,過于瘦弱或過于壯實也篩掉?!?/br> 掌案聽他吩咐,叫了兩個典吏過來,把葉思睿的吩咐一字不落向他們倆重復了一遍,兩個人都行禮稱是,掌案對著葉思睿說:“大人,這兩個是我刑房最得力的,保準今天就能將名單交給大人?!?/br> “不光要名單?!比~思睿說,“這卷宗記得太過簡略了,??蛡兩砀呷绾?,體型如何,有什么特點,從事何等營生,家境如何,家里有什么成員,平日有什么嗜好,都一一記下來?!?/br> 第26章 女尸疑云(五) 這會連掌案都開始發愁了,“大人,這些太過詳細,恐怕并非一時一刻可完成?!?/br> “我不用你今天交上來,只是已經死了兩個人了,我不想死更多人之后才能見到這份名單?!比~思睿將卷宗遞給他,“他兩個忙不過來的,去快班調人,叫他們幫著跑腿打聽,就說是我吩咐的?!?/br> 掌案正要告退,葉思睿又叫住他,“等等?!彼奶焓姘咽赵趹牙锏男埡桶耐炼歼f過來,展開了宣紙給他看“你認得這個腳印是什么鞋子嗎?” 掌案大吃一驚:“大人不認得?這是皂靴的花紋啊?!?/br> 葉思睿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腳下的靴子,“當真?你可確定?” “確定無疑,革翁鞋和靴子的留下的腳印可是千差萬別?!闭瓢改弥羌堉附o他,“大人請看,這腳印前頭是方形,是翹頭,您想想,臨河縣又不是極寒之地,哪兒來的牛皮直縫靴?必是皂靴無疑。小的在衙門當值多年了,皂靴留下的腳印一清二楚。大人您若不信,只需將您那靴子與這腳印一比對便知?!?/br> 葉思睿卻不想當他的面脫下靴子,“既然如此,庶人、商賈、衙役、步軍不可穿靴,你就把這部分人也篩掉吧?!?/br> 掌案退下了。 葉思睿倒是有心去一趟怡香院,只是怡香院與縣衙隔了大半個和臨縣,他可不能缺席今晚的宴席?!敖裢碛腥嗽诳N云樓宴請我,你同我一道去么?” “免了吧?!毕奶焓嬉稽c都不感興趣。 葉思睿本也沒指望他改性,說:“那你愿去怡香院看看么?也許在哪兒還能發現些痕跡?!痹捯魟偮?,他又想起夏天舒并非官府差人,單獨去未免不妥?!拔胰フ乙粋€穩妥的捕快,在帶四五個衙役一道去吧?!彼滤`會,又說:“并沒有不信你的意思,只是你畢竟也是初來和臨,城南又是亂糟糟的地方,還是找幾個本地人跟著才好?!?/br> 夏天舒只是說了句:“若真有危險,他們跟去也是送死?!?/br> “哪兒這么嚇人了?”葉思睿笑道,“我跟你去快班,叫個捕頭過來帶你去挑人?!?/br> 衙役的三班之中,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緝捕,壯班做力差??彀嘤钟胁娇旌婉R快之分。夏天舒忙著趕路,自然是給他挑了四個馬快,又叫了一個閑著的捕快一起出發。 葉思睿感覺自從來了和臨縣,自己好似團團轉的陀螺,停不下來。送走了葉思睿一行人,時辰已經不早,他得換身衣服準備去縉云樓赴宴了。不過回屋更衣的時候他終于撿到了空子,脫下自己的皂靴,與那宣紙上的腳印一比對,果然分毫不差,說是有人偷穿了他的鞋也使得。葉思睿心里犯了嘀咕。這一下可復雜了,能穿皂靴的人不多,文武官同籍父兄伯叔弟侄子婿、及儒士生員吏典知印承差、欽天監天文生、太醫院醫士、瑜珈僧、正一道士、將軍散騎舍人帶刀之人、正五馬軍并馬軍小旗、教讀大誥師生。這個從熏香樓跳樓而逃的人,是哪一個呢? 他腦海里莫名浮現起縣丞要他拜訪安順侯時典史插的話。何英么? 申時,葉思睿剛剛出門,發現縣丞、主簿、典史三人已經在三堂等候了。 互相見了禮,葉阜走上前來說:“大人準備好了,我們便出發吧?”葉思睿點頭應了,和他們一起步入院子。 四人官轎已經備好,葉思睿稍一猶豫,便有小廝來扶他。上了轎子他又撩起帷子往后看,那三人都坐上了二人小轎,轎夫都不曾有動作。 “起轎吧?!彼麤_自己的轎夫說。 “起轎——” 四頂轎子穩穩當當出了衙門,朝著縉云樓去。 縉云樓外也有十幾人候著了。葉思睿的轎子剛剛落地,就聽到外頭呼啦啦一片行禮的聲音。他撩起帷子,葉阜走過來搭手扶他下來?!爸T位免禮,不必多禮了?!彼灰换囟Y。 葉阜先是向大家介紹:“這就是我們和臨縣新任縣令,葉思睿,葉大人?!比~思睿穿了一件精致的水色深衣,腰圍大帶,衣襟是寶藍色的,外衣上頭有竹青色線勾的花紋,走起來影影綽綽。他頭戴云巾,上面用金線勾出層層云狀,愈發顯得他面色白皙,身姿挺拔。 葉阜又一一為他介紹到來的各位商紳、宿儒和里長?!斑@位是安順侯幼子何英?!彼宦犨@介紹,特意多看了一眼,是個十七八歲的俊俏后生,生得粉雕玉硺,十分精致。此人穿著襕衫皂靴。原來他在松和書院念學,還是個生員。何英見了他,特特贊了一聲:“大人好姿容?!?/br> 葉思?;匾砸恍?。這話形容他自己倒還便宜。都說外甥肖舅,這何英與他爹何權父子倆與金殿上那位模樣怕是差不離。 一一介紹過,便由葉思睿打頭進入縉云樓二樓的包間。 葉思睿和松和書院的山長,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先生被推到上座。葉思睿手邊,縣丞、主簿、典史三人依次往下排開,山長身邊是和臨縣的四位舉人,再往下坐著何英。再往下是里長,最后就是商紳們了。 葉思睿見到那位山長慈眉善目,心里突然一動。松和書院雖然比不上京城的書院,但也算得上方圓幾個州縣比較好的書院了。在東安縣時葉思睿一直堅持請西席,甚至自己教葉曠,而沒有把他送去縣學,固然有年齡的考量,卻也是因為對縣學的質量心存疑慮,又怕葉曠因為自己被孤立??扇缃駚砹撕团R情況大不一樣了。松和書院就讀的有不少高官子弟,學風也正,不若把葉曠送到書院去? 他這么一發呆,便錯過了葉阜的賀詞,那吳山長見他盯著自己出神,以為他仰慕松和書院,便和氣地對他說:“大人既對松和書院感興趣,若有閑暇,可來書院一游。松和書院雖然不敢與官學比,景致卻還有幾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