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認識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分節閱讀_17
里屋的榻上果然有人躺著。周興的遺腹子,算著年份,大約十二歲了??墒沁@人穿著干凈的衣服臥躺著,正掰著手指不知道在做什么,他咧著嘴笑,涎水順著嘴角滴到了被上,干凈的背面上已經濕了一大塊。 葉思睿心生感嘆,周興天資聰穎,遺腹子卻心智不全,生活難以料理,也不知他若在天有靈能否安息。 周徽略帶嫌惡地看著,周母則上前熟練地取出帕子把他的嘴角和手指擦干凈?!白尨笕艘娦α??!?/br> “哪里,您這么多年辛苦了?!比~思睿真心實意地說。 周徽接過話,“大人,聽說曠少爺病了,學生正欲前去府上道惱,曠少爺可好?” “不大好?!比~思睿搖頭,“到現在還是昏睡不醒?!?/br> “曠少爺福人自有天佑,請大人寬心?!敝芑樟⒖陶f,周母看了他一眼。 葉思睿注意到二人間奇怪的氣氛,壓下心中的擔憂笑笑,“我此次前來,是想問一問周興的事?!痹捯粢宦?,周母還好,周徽變了臉色?!按笕撕我??” 葉思睿抱歉地笑笑,“本官無意冒犯,只是想了解一些情況?!?/br> 周母平靜地開了口:“大人想問什么?” “周興確系死于意外溺水?”葉思睿直截了當地問。 周徽的臉色更難看了,周母眼神也有些莫測,“興兒自己造的孽,確確實實與他人無關。也是他命該如此,才德不能俱全?!?/br> 周徽忍不住出聲:“娘!不能毀了大哥的名聲??!” 葉思睿的心里百轉千回,依舊不太明白周母想表達的意思?!爸芑?,你先退下,我和你娘單獨說會子話?!?/br> 周徽不情不愿地退到了屋外。葉思??戳艘谎劬o閉的屋門,有些后悔沒有帶夏天舒來?!澳鷦倓偹院我??周興造了什么孽?又是為何才德不兩全?” 周母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悲色?!芭d兒樣樣都好,可是……他既許了人家終身,如何能另娶他人!” 葉思睿心里掀起驚濤駭浪?!八S了誰終身?” 周母沒有回答。 葉思睿想了想,又換了個問題,“您知道趙二牛溺水一事嗎?” 周母奇怪地笑了笑,“當然知道,趙家伢兒伶俐得緊,小小年紀就會背書?!?/br> “您見過他?他來過您家?” “當然來過,還背了書呢?!敝苣笇Υ鹑缌?。 “那您知道他是怎么溺水的嗎?”葉思睿緊盯著周母的眼睛,一雙已有些昏花、泛著白濁的眼睛。 “當然知道?!敝苣复鸬猛纯?。 “夠了!”周徽推門而入,滿臉怒色,他表情扭曲了一下,似是努力控制卻失敗了?!凹掖饶昙o大了,時有胡言亂語,望大人海涵?!?/br> 果然在偷聽。葉思??粗?,眼里精光乍現,一字一句地說:“周奉之,你知道你擾亂本官查案該當何罪嗎?” 周徽對著他的目光,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葉思睿不管他,對著周母繼續問:“趙天澤是怎么溺水的?” “當然是民婦給他下了迷藥,然后推進水里的?!敝苣敢膊豢粗芑?,又笑了笑。 周徽面如死灰。 任葉思睿心里多大的驚駭,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地笑道:“那就得請大娘跟本官往縣衙走一趟了?!?/br> 周母幾乎是欣然答應。經過周徽時葉思睿淡淡地扔下一句:“你可知‘徇私枉法’四字何解?” 以為只是出來打聽情況,沒帶一個隨從下人的葉思睿心里有點沒底,只得叫周母走在身側,時時留意她。卻不想周母一路毫無反抗,跟著他回了縣衙。 葉思睿詳細吩咐了把她帶到女監某某號牢房,又親自監督了她被帶去,依舊轉回后院看葉曠。 屋子里嬤嬤和丫鬟都在垂淚,見了他倉促地擦去淚痕。葉曠僅僅是靠參湯吊著一口氣了。葉思睿摸了摸他的頭,又握住了他迅速瘦下去的手。他現在連胡話也說不出了。 子時剛過。 黑衣人閃進牢房,躡手躡腳走向茅草上酣睡的人,一手探向他的喉嚨,正要捏下去,陡然感覺不對。 “奉之,我還從未見過你這番打扮?!币慌缘暮诎道飩鱽硎煜さ娜寺?。男子手下猛一用力,卻奇怪地滑空了。 葉思睿拍了拍手,油燈被點亮,剛剛換班喝酒睡覺的十幾個獄卒圍攏過來。一身黑衣的周徽看著穿著囚衣的男子輕松掙開他的控制,站在葉思睿身后,已然明白是個圈套,站定沉默不語。 “謀殺親長,這可不是讀書人做的事?!比~思睿負著手笑吟吟地說。 周徽依舊不開口。 “你是怕你娘告訴我,你哥哥許了終身的人正是趙天澤的娘呢,還是怕她告訴我你就是害死你兄長的人?”葉思睿依舊在笑,卻讓人覺得寒氣撲面。 第13章 慧極必傷(六) “你滿口胡言!”周徽猛地抬頭,因憤怒而猙獰的臉像狂暴的野獸。 獄卒齊刷刷拔刀出鞘,“大膽!” “你自從知道你娘害死趙天澤,還把他扔到你大哥出事的地方之后便提心吊膽,起先你想借本官之手除去你娘,再搬去京城遠離是非,后來得知她知曉當年真相,唯恐你的罪行也被揭發,所以想趁著本官還未審訊,殺人滅口?!比~思睿字字鏗鏘。 “可惜了,本官知曉你不會給本官提審大娘的機會,所以昨日便在牢房里詢問了情況,又派人保護了她?!比~思睿吐字清晰,見周徽的臉又變得蒼白?!澳阍诳h衙留的人,本官也帶來了?!闭f著一揮手,兩個獄卒押著另一個被堵著嘴的小廝,正是葉思睿身邊伺候的人。周徽看他一眼便迅速地移開視線。 “你也不必沉默不語,此案本官已知曉詳情。你哄騙趙夫人,哦,那時還是張小姐寫就書信一封,譴責你哥哥薄情,將你哥哥約到湖邊,你埋伏在他身后,趁其不備將其推入水中,本官說的,可有半分差錯?”葉思睿問。 周徽額邊暴起青筋,卻咬著牙什么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