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苗鄉遇刁民
眼看面包車緩緩??吭诹寺愤?,寧遠正要長長舒口氣的時候,突聽車尾傳來“哐當”一聲,似有金屬撞擊在了本就破舊無比的車翼上。 通過后視鏡,寧遠很清晰的看見一個男子正以假的不容再假的倒地動作,“哎呀”一聲摔在了地上,而剛剛發出的金屬撞擊尾翼的聲音,正是出自他身旁斜躺著的一輛破舊自行車。 碰瓷!千躲萬躲的碰瓷還是發生了!寧遠張大了嘴巴,有些不可思議,更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份倒霉的寸勁。 有了先前趕尸匠碰瓷的經驗,顯然這次大家表現淡定了許多,不過,這種淡定在下了車之后便被統統打回了現實! 因為,下了車的眾人,很快被聞訊趕來的一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那些人一個個兇神惡煞,毫無路人看熱鬧的閑情模樣,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是一伙的! “怎么,撞了人就想跑?”那個倒地的家伙爬起身來,首當其沖擋在幾人面前,氣焰囂張道。 即使從沒遇到過碰瓷,但在各種影視劇、各大新聞報道中也見識了不少。而像這樣團伙作案,氣勢囂張,明目張膽,演技浮夸的碰瓷,眾人還是第一次見。 感受到了來自對方不友好的氛圍,寧遠抬眼偷偷瞧了瞧這幫圍著自己家伙,十來個高矮胖瘦的本地人,用一口帶著方言的蹩腳普通話罵娘的罵娘、挑釁的挑釁,足足透出一股勢不可擋的悍氣! 要論斗毆打架,寧遠深知自己沒什么本事,從小乖巧收斂的性格更不可能有機會遇到這種事。但即使這樣,他依然可以從這幫人的彪悍之氣中,清晰地分辨出他們與扶不上墻的小痞子之間的區別。他敢肯定,這幫人無一不是好惹的主兒,他們遠比尋常的碰瓷要難對付的多,若不是此,他們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碰瓷耍橫,連演都懶得演一下,恨不得直接拉著你搶劫! 來此之前周靖就提醒過他們,這一帶蠻橫的本地人很多,有本事的人也有很多,放蠱害人之事更是猶如家常便飯。對于那些不明情況的外地人,他們也最擅長放蠱恐嚇、敲詐勒索。 寧遠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若真干起架來,這可不比那晚的趕尸匠來的簡單,崔清水、未來、肥貓再厲害,感覺也很難抵擋這幫蠻人吧!再說,若是在不經意間被下了蠱,那就得不償失了…… 寧遠內心敲著鼓,卻也為難的再次站在了眾人前頭,沒辦法,硬著頭皮也要上啊。他并未理會那個從地上爬起來的始作俑者,反之望向其中一位面色黝黑,身材粗壯看似頭目的漢子,道:“大哥,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你看這樣行嗎,我們賠錢?!鳖D了頓,他再次盯著這個手臂上紋著一個粗糙圖案的頭目漢子,指著旁邊的飯店咬牙笑嘻嘻道:“我們賠1000塊,順便請幾位兄弟吃碗面,就當做交個朋友,如何?” “切!才一千塊!”董依琳在身后發出一種聲音不大卻足夠傳到寧遠耳朵的不屑聲,給寧遠一種恨不得天下大亂的感覺,若不是大敵當前,他真想狠狠踹這個丑陋膽小又討人厭的女騙子一腳。 紋身的漢子果然不吃這一套,嘭一聲一只腳踩在了車輪上,陰森森笑道:“你算什么玩意?跟老子稱兄道弟!” 寧遠愣了愣,抬手無措的扶了扶眼鏡,這無辜的神情舉動在對方看來,只是顯得更加笨拙與傻氣。 得寸進尺的漢子抬手指了指寧遠身后的羅小七、葛唯、崔清水三人,色瞇瞇壞笑道:“不過嘛,這幾個姑娘倒是符合你爺爺的口味......” 對于這些橫行霸道慣了的本地惡棍而言,這些話只是奚落間最正常不過的嘴皮子功夫,比這更骯臟更下流的話還有一籮筐未說出口,可是這些話聽在寧遠耳里,卻激起了他一腔怒火和昂昂斗志,剛剛還笑嘻嘻低三下四,毫不起眼,看起來毫無戰斗力還戴著眼鏡文縐縐的外鄉人,突然一個箭步竄了上去,朝著紋身大漢的臉便狠狠的掄起一拳。 這一拳使出了寧遠渾身的勁兒,因為他知道這道坎只能硬邁了! 紋身大漢明顯不比先前那個趕尸匠練家子,腳下一個不穩,那只踩著輪胎的腿落在地上蹌踉幾步,再看他臉上,硬生生多出了一道血印,孜孜不停的鮮血正順著鼻孔往下滴落。 表面悍勇無比的寧遠,內心卻是無比苦澀,擒賊先擒王是做到了,該有的氣場也做到了,可無論如何自己沒有羅六六的彪悍體格,也沒有崔清水的強悍力道!不過他也清楚,正是自己這副看似唯唯諾諾、斯斯文文的慫樣,才有了這個讓對方毫無防備、一擊即中的機會。 不過,事已至此,也顧不得怯場,寧遠只覺一股溫熱的鮮血直沖腦門,電視鏡頭里看到的打架斗毆,終于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了!“今天老子挺身而出,也揍了一回人”,第一時間,他內心竟然有些俠情萬丈。 訛人不成自己人反倒被揍,見此情況,周圍那幫小弟嘩啦一下圍了上來,正想去圍毆這個膽大包天的外鄉人,卻不料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沖力從對方人數不多的陣營里發出,一道形似水幕一樣的水墻擋在了寧遠面前,寧遠下意識回頭,看到未來正憋紅了臉發著力,而站在他跟前輔助的,是手拿幾瓶礦泉水的葛唯。 這種只有在動畫片里能見到的神奇水遁術,倒是驚呆了碰瓷的悍匪,他們出神的空擋,一個橘黃色的小小的身影從水幕一側飛出,矯捷的撲向了離得最近的幾個小混混。 “啊......”慘叫聲連連起伏,對方陣營顯然已經落了下風。 “幾位好漢手下留情!”那位剛剛還假摔碰瓷的男子喊叫道,言語間滿是蹩腳的江湖氣息。 很快,這場鬧劇在猝不及防的攻擊與被攻擊下結束了。這比寧遠想的簡單快速了不知多少倍。 原來生活在湘西的人,并不一定都會蠱術,寧遠唏噓不已,此時此刻他腋窩后背紛紛濕了一大片,冷汗依然不停的散著,只不過表面硬撐出一個強者勝者該有的模樣。 除了打架勝利的意外之喜之外,寧遠他們還無恥的享受了勝者該有的一頓豐盛宴席。當然,這頓在本地堪稱高大上的宴席,是由董依琳這個無小便宜不占的女騙子提出的,作陪的除了假摔碰瓷的家伙,還有就是那個被寧遠一拳揍破鼻子的紋身漢子。 兩人此時此地笑臉相迎,卑躬屈膝的示著好,同時,將十足的好奇放在了那個看似呆頭呆腦的未來身上,他們依然想不通這個看著呆萌的娃娃臉是如何將幾瓶礦泉水的力量發揮極致的…… 而肥貓六六就像一個立了功卻被忽視的無名小卒,無精打采的躺在羅小七懷里,眼神里充滿著不屑與懶散,還有一絲爭風吃醋的小委屈……這兩人估計還不知道,那幾個被肥貓抓過的兄弟,此時正痛苦的躺在醫院病床上哭天嗆地的叫著娘...... 與他們的交談下,這才得知這些人看似兇悍,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人,他們沒有法術,更沒有什么下蠱的本領,在這個窮的只剩下山山水水的地方,他們只是靠著唬人的外表做這些訛人的生意,卻不料這次栽倒在了幾個毫不起眼的外鄉人手里。 寧遠不禁再次下意識的婆娑著脖頸間那個黑色石頭,看來它還是能帶給自己好運的,三番兩次看似兇險的情景,竟也這般輕易的被自己破了。 同時,從這兩人的嘴里,他們也得到了最有用的信息。 周靖介紹的那位高人,的的確確是存在的,但是他的名聲似乎并不怎么好! 他生活在那個令很多普通的當地人紛紛避之的苗寨,一個真正的純天然的苗寨。 為什么這樣說,因為據紋身大漢介紹,在湘西一帶雖然苗寨居多,但有很多已經被開發為旅游景點,這樣的苗寨從實質上來講就不能稱為真正的苗寨,頂多也算個半苗寨!而那位高人所居之地,卻是真正的、最原始的苗寨,一般人是進不到里面的,往往需要翻幾座山才能找到。 紋身大漢說,他有一個遠方叔叔住在那里,自己在很小的時候去過一次,不過僅僅是去過一次,便再也不想去了。 那里基本上與世隔絕,住著的全是正統的苗人,他們住著竹樓,吃喝穿用都是靠的自然資源。 而苗寨的苗人分為青苗和黑苗,青苗就是那些會采草藥治病的苗人,他們也是苗寨里的大多數人;而黑苗,就是我們通常所傳的會下蠱的苗人。 青苗和黑苗,這兩類人就像兩大不同的幫派,在當地是眾所周知的水火不相容。 尤其黑苗,這些人一般壽命都不會太長,人丁單薄,所以到現在已經很少見了。按理說在青苗人居多的地盤,黑苗人的出現應該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困擾,可事實不是這樣,正因為有了兩大不同的派系,青苗和黑苗人相互制衡著,才有了苗族文化的脈脈相傳。 原因很簡單,青苗人以救人為主,世代相傳下來他們不再擅長蠱術,但他們懂得很多治病救人之術,而黑苗人既擅長放蠱,又擅長解蠱,他們秉承的宗旨是一物換一物,若是想找他們幫助,你就得付出一樣東西或代價。要知道,很多蠱術只有這些黑苗人才能解除,所以他們的存在也是必需的。 黑苗人雖說是少數,但青苗人還是有些忌憚他們的存在,黑苗人倒也安分,不會輕易加害相熟的青苗人,于是千百年來,兩者不得不和平相處,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聽到這里,寧遠內心一陣唏噓,同時臉上浮現出一個尷尬的惆悵之色。他想到了父親,那個出生于苗族而且還會施蠱的男人,他到底是青苗還是黑苗,還真有些琢磨不透! 雖沒能親眼所見,但根據刑滿意的描述,父親算是一個施蠱高手,而且他不旦會施蠱而且還會解蠱,難不成他屬于臭名昭著的黑苗?可父親又說了,蠱可以救人又可以害人,他要以此來救人,這又像是青苗人的所做所為...... 不管是青苗還是黑苗,看樣子自己也有著苗人的半個血統!這么一想,寧遠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不安的偷偷望了望同行的小伙伴,生怕自己被大家視為苗人而遭受誹謗與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