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誣陷
這一宿的折騰倒是有所收獲,順利找到崔清水尸體后的眾人,卻又開始犯難了。 尸體是找到了,周靖介紹的那位大術者也有能力還魂,可問題是,他遠在湘西百里苗鄉之地,而帶著一具死尸從此地過去百里苗鄉,似乎是一件很不現實的事。帶著死人坐交通工具雖是被法律允許的,但前提必須是要將其燒成骨灰!崔清水這具尸體,自然是不能這么處理的! “這有什么,我們就假裝他是患了重病,找輪椅推上去不就得了”羅小七不以為然的建議道。 “這怎么行?很容易被發現的!”寧遠想起曾經有人將尸體假扮成重病患者坐飛機,結果被發現后被拘留之事,當然,沒錢也沒機會坐飛機的他,這事都是通過新聞所知。 “藏在行李箱里偷偷帶過去”董依琳建議。 “您這腦子怎么長得?安檢怎么過?”葛唯沒好氣道。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半晌,直到天邊泛起了一縷微黃的晨曦,村頭傳來了陣陣雞鳴,依然沒討論出一個可行之策。 “要不然讓趕尸匠順帶趕過去?”不知誰提議了這么一句,這話若是放在平時肯定覺得是胡扯,可今時今日,聽著倒也不是一個好辦法。 寧遠這才想起那個趕尸匠老者,趕尸正是湘西一帶之產,而且據老者所言,此次他正是要將那兩具尸體趕往湘西。 可是若靠趕尸過去,豈不得至少花上個十天半個月?趕尸這種辦法,雖說一路翻山越嶺走的是捷徑,可畢竟路途遙遠,步行肯定比不過交通工具這種科技產物??!萬一路上再遇上什么麻煩,到了目的地還不得猴年馬月了?寧遠剛想說出這些隱患,卻見崔清水沉凝著那張俏麗的小臉走向趕尸匠所在的屋。 不是吧?他真想這么做?不過依他這種古板的性格,也不足為怪。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隨著那扇晃晃悠悠的破舊雙扇木門被推開,院里出現了四五個手持木棍鐵锨的陌生人。 從這些人清一色樸實的打扮來看,他們應該就是這個村子的村民,他們臉上樸實無華的氣質早已與這黃土高坡的小村莊融合在一起;可從他們手持棍棒怒氣沖沖的來勢來看,他們并未懷善意,甚至臉上掛著那種誓死一拼的絕決。 這段日子的所見所聞,華江組織無疑已成為眾人心中最大的心魔。排除了他們是華江組織的身份后,寧遠心里倒顯得沒那么驚慌,面部表情也在極力的克制下轉為淡定。 就在那幫人氣勢洶洶闖進院子的同時,崔清水正好一臉沉凝的從另一間屋子走了出來。他臉上掛滿疑惑,剛想說什么,卻被那幫人其中一人呵斥打斷:“你們幾個鬼鬼祟祟做什么?” 崔清水不說話,蹙著眉尖,神情略帶木訥,似乎眼前的事跟自己毫無關系。寧遠實在不明白,這個叫崔清水的家伙關鍵時刻竟然跟死機了似得,難不成這種時刻也要等他這個代言人出頭? 寧遠干咳兩聲,崔清水依然未有反應,用那雙稍稍吊起的細眼無辜的望著自己。 “別以為不說話就可以蒙混過去,說,你們燒尸體做什么?”說話的依然是五人中帶頭的那個壯漢。 “燒尸體?”葛唯疑惑的反問道。這次終于輪不到寧遠出風頭了,因為聽聞這句話,壯漢的注意力立馬被葛唯吸引了過去,他斜瞇著眼瞧了葛唯幾眼,厲聲道:“看你們也不像什么歹人,卻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葛唯詫異的瞪大了杏仁眼,圓圓的臉蛋因被人誤解出現了一抹難掩的怒色,“胡說八道什么?誰燒尸體了?” “有人已經告訴我們了,這些人雖是暫時無人認領的尸體,但既然停放在我們溝子寨義莊,就由不得你們外人為非作歹”壯漢又道。 壯漢這番話,聽得眾人一頭霧水。 “那個誣陷我們的人在哪?”崔清水終于不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他嬌柔的身體挺得筆直,剛正不阿的眼神中透出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神情。 “哼,雖然他們已經離開,但你們別想抵賴!”壯漢不依不饒。 “他們?”卻見崔清水眉頭一皺,疑惑道。 “沒錯,那位白頭發的老人你敢說沒見過?那老者一看就是老實人,況且誰會平白無故的誣陷你們?” 白發老者?寧遠心頭一震,指的豈不是剛才那位面色滄桑的趕尸匠?可明明是一個人,為何這壯漢一口一個“他們”? 此時的崔清水終于反應了過來,他驚訝道:“那老者還有同行者?確定不是一人?” 寧遠不得不佩服這家伙的反射弧,有時候思維靈敏行動矯捷的像是特工,有時候卻遲鈍的像是樹懶。若不是自己內心被那條叫懦弱的繩索牽絆著,估計早在幾秒鐘之前就問出這句話了。不過好在崔清水沒有笨到一定程度,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寧遠最想知道又不敢知道的問題。 “少廢話!你們若不是想毀尸滅跡,鬼鬼祟祟在這里做什么?” 寧遠終于明白了,原來在趕尸匠的嘴里,他們一行人是來毀尸滅跡的? “哎,若真有這么簡單就好了”寧遠無奈的小聲嘟嚕道。毀尸滅跡,遠遠比將一具尸體從一座城市搬到遠在幾千里外的另一座城市更簡單! “誰說我們是毀尸滅跡的?”董依琳一臉怒容的從身后擠了出來,顫著滿身的肥rou走到那幾人面前,突然帶著哭腔哀聲戚戚哭了起來,邊哭邊絮絮叨叨的念叨道:“清水侄兒啊,我可憐的大侄子,你命太苦了,被人殘害不說,現在死了也不得其所啊......泉下有知的你一定要認清這幾張臉啊,以后要怪就怪他們吧......嗚嗚......”說著碎步跑進停尸房,趴在最里面那具緊閉雙眼的少年尸體上痛苦起來。 不得不說,董依琳哀聲凄凄的表演還真是相當震撼,別說那五人了,就連寧遠他們,都聽得聲淚俱下,似乎躺在那里的少年正是她最親愛的侄子。寧遠不得不佩服,女神棍的演戲節奏果然一流,專業哭喪的也便如此吧! 整個院里瞬間變成了哭喪場,再應景的飄來幾陣帶著晨露的秋風,掛著院里的枯葉唰唰直響,還真有種生死兩隔的凄涼悲切之感。 那五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帶頭的大漢終于忍不住了,帶著飄忽不定的神情大喝一聲:“行了行了,給你們個機會解釋!” 董依琳止住了駭人的哭聲,指著尸體道:“這是我侄兒,已經失蹤好幾個月了,一聽聞小侄被人發現于你們鉤子寨,我們就連夜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啊,在這里找到的,只有他的尸體。哎!可憐了我的侄兒......” 董依琳假裝抹了把眼淚,接著道:“本來想將孩子尸體帶回家好好安葬,誰知遇到了你們這些人,也不知聽信了誰的話,非說我們要毀尸滅跡不可!” 那大漢臉色青一塊紫一塊,怔怔的望著眼前那具看似沉靜安睡的尸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漢身后一個面色黝黑的年輕小伙道:“我們......我們也是為了這些死者好,誰知道還誤會了你們。俗話說死者為大嘛,我們鉤子寨雖然貧窮,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要不然朱大爺為何還要堅持保留著義莊......” 大漢長嘆一口氣,眼神中透著些許不安和愧疚:“既然是誤會,解除了就好。不過......不過這少年......”大漢欲言又止,神色凝重別扭。 “您有話便說!”董依琳道。 “不過這少年,死得蹊蹺,發現的更蹊蹺……” “這話是什么意思?”崔清水問。 大漢思慮幾秒鐘道:“哎,如若各位不嫌棄,可否移步換個地方再說......”他將眼神瞟向另外四具尸體:“畢竟這里是停尸房,他們雖是暫時無人認領的可憐人,可畢竟死者為大這點最重要,我們也不想吵到他們?!?/br> 寧遠清晰地看見,大漢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流露出一種真實的質樸。他愿意相信這個人說的話,看來之前的氣勢洶洶只不過是被趕尸匠利用罷了。 只不過,那個看似老實巴交的趕尸匠為何會這么做?而且,為何大漢說見到的是好幾個人與趕尸匠一起? 心里的謎團讓他有些焦慮,腦中有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一閃而過:難道那老者根本不是什么趕尸匠?那兩具尸體也根本不是尸體? 一想到此,寧遠只覺一陣涼意直襲心低,頭頂那撮不聽話的頭發如同呆毛一樣豎立了起來...... 此時的天邊已經遠遠出現一輪溫和的曦陽,光暈將頭頂那些稀薄的秋云照的泛黃,奇特的是,那輪彎如眉的殘月依在,只不過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它的色澤越發的淡白,就像一縷飄渺的煙霧不真實的掛在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