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相依為命
“這位公子,可有看上的東西” 杜云亭站起身,下意識的將小簾與杜拾兒護在了身后。 錦衣少年哪里是來買東西的,分明就是來找麻煩的,他身后跟著的家丁一臉的狗腿的將杜云亭小攤上的東西貶的一文不值。 他說杜云亭賣的那些破爛玩意兒,如何入的了他們少爺的眼。 他還想再說,那位少爺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身后出來另一個家丁將一堆東西擺在了杜云亭面前。 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杜云亭詫異。 少年問她是否會寫信,若是會,便給一個叫夢兒的姑娘寫一封信,若是不會,他頓住,他身后的家丁立即補充道。 若是不會,小攤不保,往后也莫想在青云鎮做生意了。 家丁說完,少年將一張紙扔在了杜云亭面前,上面抄著一首情詩。 少年長得還算周正,只是臉上聚著怒氣,讓他看起來有幾分兇惡。 杜云亭簡直云里霧里“公子若是想找抄詩的,自可去對面代謝書信的地兒” 她指了指了街對面代寫書信的書生。 “本公子就要你來寫” “你是來找事兒的”杜云亭冷了眼。 “是又如何”少年咄咄逼人。 “夢兒是誰”杜云亭忽然將頭轉向一旁眼神怯怯的小簾。 “好像是剛才走了的那個jiejie” 原來如此,原來少年將她當做情敵了,杜云亭欲哭無淚。 她轉頭往杜拾兒手里看了一眼。 幸虧,糕點吃完了。 “公子怕是誤會了” “誤會什么了”那少年語氣更冷。 “算了,沒什么” 誰讓你沒我長得英俊呢,杜云亭忍斂眉腹誹,嘴里卻討巧的笑著。 誰知她越笑,少年的臉色越差。 “別廢話,快寫,寫不出來,今日有你好看”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杜云亭還想掙扎一下。 “哼,王法,本公子就是這青云鎮的王法” “我們公子可是縣太爺的兒子” 少年身后的狗腿子一臉得意。 杜云亭心道糟糕,收起了臉上的嬉笑。 她將信紙展開,拿起筆,咬了咬呀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只是還不等少年看清,她又一把將紙撕了個稀碎。 “不會,不會,我不會寫你想怎么樣”她扔下筆,一臉的不耐煩。 少年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紙,杜云亭明明寫的很好。 他有些拿不準杜云亭葫蘆里賣什么藥。 “呵呵,寫不出給我……” 狗腿子又出來狗腿了。 “慢著” 杜云亭身后的杜拾兒忽然站了出來,他走到杜云亭身邊拿起筆,一言不發的趴在攤前抄了起來。 紙上的字整齊圓潤,不帶一絲鋒利,偏巧一筆一劃湊在一起看著異常的舒服。 杜云亭想人說字如其人,果然不假 只是杜拾兒會出來幫她解圍著實讓她驚訝,她以為他只會怯怯的跟在她身后。 那位勞什子縣令之子最終并未追究字是杜拾兒寫的,他得了杜云亭服軟道歉又敲打了她幾句,帶著人走了。 “真她娘的晦氣,縣令之子了不起啊,本姑……本小爺還是……” 人走后杜云亭忍不住開口罵道。 “云亭哥哥還是什么” 小簾頭一次聽他罵人,好奇的看著她。 “本小爺還是玉皇大帝轉世呢” 杜云亭憤憤道,引來街上行人一陣嘲笑,小簾忙拽了拽她的衣袖,似乎覺得有些丟人。 莫名其妙的吃了一頓氣,杜云亭心情極其不好,于是提早收攤回了半河村。 回去的路上,趙把式對杜拾兒去而復返很是好奇,杜云亭隨便扯了個謊說她才知道杜拾兒的父母去了,便將他接過來與她一起生活。 趙把式夸她還算有良心。 杜云亭轉而將夸贊送給了杜拾兒,她笑說他還算有用。 小簾也在一旁搭話夸耀杜拾兒的字寫得好看,杜拾兒只是靦腆的笑了笑,并未多說什么。 看著杜拾兒那規矩周正的樣子,又回想起他中午寫字時那從容不迫的模樣,杜云亭越發肯定他定然家室不凡。 她轉念想,若杜拾兒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流落荒野,待有一日他家人尋了來…… 知道是她救了他,說不定還會好生報答她一番呢。 想通這一茬,她心里那收留杜拾兒的矛盾便小了許多。 即便日后無人來尋他,留下他給她做個伴也是好的。 回到半河村,王桂花照舊等在門口籬笆旁,見杜云亭帶著杜拾兒跳下馬車先是一驚,而后立即喜上眉梢。 小簾負責將杜拾兒的身世告訴給王桂花。 “我就說云亭是個好心的,如此看來你救了他也是家人之間的緣分,拾兒說是不是” 杜拾兒羞澀又靦腆的笑了笑算是應答。 “日后還要勞煩大姐多照拂” 杜云亭從懷里掏出了一根雖然做工有些粗糙但樣式卻精巧的簪子放在了王桂花手里。 “呦,你這孩子,跟大姐還這么氣的” 王桂花也不與杜云亭氣,收了簪子喜滋滋的拉著小簾走了。 “回家” 看了一眼似血的殘陽,杜云亭轉身進了屋子。 “好” 杜拾兒的目光落在她清瘦的脊背上,神色溫和乖巧,跟著進了屋。 至此,杜云亭開始了與她嘴里的“孽緣”杜拾兒開始在半河村生活。 她先是在原本就不大的房里隔出了一小快空間,為杜拾兒搭了一個床,再是動手將她的舊衣服改了改給他穿。 某一日,杜拾兒看著自己的“小床”問杜云亭明明有一張大床,為何他不能跟她睡在一處。 杜云亭捏著他的臉說自己睡覺不踏實,跟她一起她沒準會一腳將他踢下床去。 廢話,雖然他們都還是孩子,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 還有她可不想別人發現她的女兒身。 杜拾兒哦了一聲,躺回了自己的小床枕臂看著窗外的繁星滿天。 不多時便伴著屋外細細的風聲睡了過去,烏黑的睫毛靜謐的垂著,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的溫和無害。 收拾完的杜云亭過去關上窗,替杜拾兒掖了掖被角,蹲在了他面前。 “我家若懷,若是還活著,今年也正好九歲,肯定也和你長得一樣討喜”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少年的睫毛微微動了動。 “你莫怕,我既然帶了你回來,認你做了堂弟,日后一定會待你好,日后便是我二人相依為命”她說完便熄了燭火躺到了床上。 月光順著窗戶灑進屋內,斑駁皎潔。 杜拾兒睜開了眼睛,里面有些東西比月光還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