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鋒_分節閱讀_82
兩個弟子面面相覷:“你要看什么???若是尋常小病,自行去鎮上找普通大夫。我們只接疑難雜癥,且最低診費也在千金以上,你付得起嗎?” 那半死不活的中年男人驀地掙扎起來:“公子、公子,我的醫術比他們都高明,只要你救了我,我分文不取,一定給你治好!” “閉嘴!”他接著被濟世峰的人狠扇了一巴掌。 年輕人哈哈大笑:“一群乳臭未干的……哈哈哈…毛孩子,都滾遠些!我的病只有你們少主才能治,我付的診金之昂貴,怕他磕頭跪地也不敢收!” 他自己年紀就不大,這些弟子里有的甚至已過而立,當他的叔叔都夠格,卻被他笑作是毛孩子,面上神色霎時便不好看了。 有人怒斥:“大膽!我們少主是何許人也,也是你等狂徒能隨意戲說的嗎?!” 年輕人嘴角笑意未收,目光已陰沉下來,輕描淡寫看了說話的人一眼,那人只覺后背涼津津一陣細風刮過,再想謾罵,無端沒了底氣。 他憤憤不平,臉色陰狠,突然提劍朝年輕人刺去! 年輕人偏頭一閃,輕而易舉避過劍鋒,他將酒壇掄起,內里酒液竟一滴不灑,如一記重錘,“嘭”地砸上那弟子的額心。壇子應聲碎裂,弟子悶頭栽倒下去,活生生被撞暈了。 年輕人拾起一片碎瓷,也不怕割破舌頭,慢悠悠舔去上面殘余的酒液,惋惜搖頭:“可惜了我的陳釀女兒紅……” “弟兄們,揍他!” “且慢!” 其余不忿的弟子正要紛紛拔劍,被一人制止:“讓他走!濟世峰外有毒瘴和迷陣,看他能活到幾時!” 年輕人充耳不聞,虛晃前行。 背后響起中年男人悲憤的怒叫:“你們別過來——!李兆堂,你親手弒母、戕害兄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別聽他瞎扯,殺了他,趕緊回去復命?!?/br> “別殺我、別殺我!啊——??!” 濟世峰弟子的長劍剛刺入他腹部半寸,“當啷”一聲,劍身便被踹飛了出去。在所有人措手不及時,年輕人竟突然返回,幾掌拍開鉗制在中年人周圍的弟子,揪住他衣領,厲聲喝問:“你剛剛說什么?!” 中年人臉色慘白,腿肚子直轉筋:“我我我說…李兆堂不得…不得好死?!?/br> “上一句!” “戕害……戕害兄弟!” 年輕人緊咬牙關,手攥得發青:“誰是他的兄弟?!?/br> 中年人:“北疆鬼帥,赫、赫戎?!?/br> 赫戎! 年輕人鼻息一滯,身形幾不可見微晃了一下,幾柄明晃晃的劍刃趁機向他襲來,他唰地拔出背后長刀,旋風般刮進人群,將幾個弟子揍得哭爹喊娘。 中年男人肚腹流血,看他們打得正歡,調轉頭就跑。 他跑出沒有十幾步,衣領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住,年輕人運氣,半拖半拉著他,迅速消失在弟子們的視野里。 “哦,被劫跑了?!?/br> 李兆堂歪倚著矮榻,指節有一搭沒一搭輕敲著腿面,聞聲掀起眼皮,稍一抬手,殿內樂聲戛然而止,舞女停下步子,戰戰兢兢躬身退下。 “被誰劫跑的,看清楚了嗎?”他坐直了身子,有意無意瞥了眼坐在旁邊的赫戎。 赫戎神色如初,對他們的對話無知無覺,腰板挺直地坐在矮榻的另一角,有種刻在骨子里的軍人氣節。 他覺察到李兆堂的視線,面露鄙夷,懶得搭理,換來李兆堂一聲低低的笑,未等下屬們回話,抬指豎在唇邊,目不轉睛看著他,輕聲道:“噓——先讓我猜猜,來的會是誰呢?” “誰會敢在濟世峰境內跟我作對,還能有本事在眾目睽睽下,劫走我要殺的人?” 赫戎垂下視線,不自覺扣緊了雙拳。 李兆堂悄無聲息湊近他:“十天了,王盛還沒有回來。你說現在在山下的那個人,會是返派復命的王盛,還是姍姍來遲的……他?” 赫戎盯著他,深深蹙眉:“你想怎么樣?” “塔圖里,”李兆堂說,“你誠心誠意叫我一聲哥哥,我就放過他?!?/br> 赫戎薄唇緊抿,怒意微蓄。 李兆堂了然揚眉,松手而退,朝下方一擺手:“那就找到他,殺了吧?!?/br> 下屬們低頭領命。 赫戎豁然站起,一把揪住李兆堂的領子,將他生生半提起來:“你敢!” 他的狠厲僅僅維持了一霎,眼底掠過痛苦之色,額頭青筋跳起,他踉蹌倒退,抱住腦袋滾倒在地。 李兆堂站起來,寬袖下露出小截手指,指上套著一枚精致小銅鈴,一行一動間,發出鈴鈴細響,傳入赫戎耳中,如洪鐘驚雷,攪得他腦漿劇痛,渾身抽搐。 李兆堂踱步而下,鈴聲不絕于耳,赫戎幾近崩潰,疼得拿頭不住磕向地面。 他掙扎著伸出手,死死抓住李兆堂的衣角:“放……過……他?!?/br> 已經害他至此了,還不夠嗎? 李兆堂腳步微頓,視線居高臨下睨去,他毫無所動,語氣冰冷,如從十八層地獄爬到人間的無常鬼:“你們都是這樣,不死到臨頭,永遠學不會求饒?!?/br> 他從赫戎手里抽出衣服,當胸一腳,將頭痛欲裂的人從眼前踢到了墻邊。 殿內的侍衛們早已知情識趣地退下,偌大的一塊空地,李兆堂蕭蕭索索立在正中,有許久的時間,仿佛靈魂出竅一般。 “他來找你了,”李兆堂喃喃,“真是刀山火海也擋不住他。你說,他到底能被逼到什么地步,才會徹底崩潰?” 赫戎撐住墻面,一點點艱難站起,嘴角淌出鮮血。 “你這個瘋子…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