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云守_分節閱讀_87
韓儀此刻,正站在縣城外的茅屋里,被一群巽舵弟子圍著。他死攥著拳頭不發一言,牙都咬出了血。范蘭頎在他身邊慌亂的走來走去,不時搖搖他道:“韓舵主,你都從昨天晚上站到天亮了。你倒是說句話啊,這可怎么辦??!” 韓儀扯過面前這人怒道:“我人還沒到!你們怎么能讓她獨自去探那萬鈞莊!” 范蘭頎下來了,也喊道:“舵主什么時候聽過我們的話!這已經一天一夜沒有消息,我…我…” 韓儀將他摔在一旁,取出自己的飛刀和軟劍清點一番,轉身就要出屋。正趕上童歆迎面跑進來。童歆一把拉住韓儀,大喊道:“有消息了!一清早,我們就在縣城里發現一人,那人拿著少主的銀簪!” “什么人!”屋里所有人齊聲問道。 童歆皺眉道:“是…萬鈞少主…雷重秋?!?/br> 韓儀拽著童歆出了屋,邊跑邊道:“快,帶我去見他!” 兩人一前一后花了半個時辰,飛奔到了昌城縣的一個酒肆里面。雷重秋在小店二樓臨窗坐著,把那銀簪拍在桌前,好像生怕人看不見似的。他等了半天,終于看到有個人從樓下跑了上來,停在他面前。他長舒口氣,道:“總算是有人來了。我還以為我這太公釣魚的招不好使呢…” 韓儀上前把他拎起來,剛要開口,卻聽他道:“別別別!什么都別問。先把我打暈了,然后帶到你們的地盤去。我在這昌城縣里實在太有名,讓人家看見,就前功盡棄了?!?/br> 韓儀也不含糊,抬手就敲暈了這人,拿個布套住頭往身上一抗,收好桌上的銀簪,兩步就沒了影兒。 雷重秋醒轉過來以后,發現自己坐在一茅屋里,手腳都被綁了起來,面前則站著酒肆里見過的人。他晃了晃腦袋,清醒片刻,道:“你識得簪子?” 韓儀點點頭。 雷重秋道:“簪子主人姓甚名誰?” 韓儀立馬警惕起來,死死瞪著他。 雷重秋淡淡一笑,道:“嗯,看來應該沒錯。你們谷里的娘子現在在我爹的莊子里鎖著,你有什么辦法救她出來嗎?” 韓儀思忖片刻,才道:“你要幫我們救人?” 雷重秋急道:“廢話!不然我讓你帶我來這干嘛!我跟你說,你最好動作快點,她中了我爹的奔雷掌,不定能撐到什么時候!” 韓儀大驚道:“什么!她受傷了???” 雷重秋心說我真是跟蠢人著不起這急,只得耐著性子道:“你先別啰嗦了。你就告訴我,你功夫怎么樣,手上還有多少人?” 韓儀如實道:“打不過你爹,但是對付你弟弟倒是綽綽有余。手上二三十人還是有的?!?/br> 雷重秋算了算,道:“夠了。我弟弟才不管這爛事,用不著你對付。你能打得過我爹手下的弟子就行了。你們那娘子能摸到我爹的暗室,證明你們手上東西不少。山莊的后門認識嗎?” 韓儀趕緊點點頭。雷重秋繼續道:“今晚亥時,你帶上你的人,在后門守著。我昨天給她吃了點護心的丹藥,今天應是能走路。我把她帶到后門交給你,你接上她,就趕緊走,跑的越遠越好。再別回來,先去讓你們谷主,給她看看傷?!?/br> 韓儀取出軟劍嗖嗖兩下砍了縛在雷重秋手腳上的麻繩,向他抱拳一拜道:“墨黎谷謝少莊主大恩!” 雷重秋搖搖頭道:“我只是不想爹爹再造殺孽…另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韓儀道:“幫我給簪子主人帶句話。說雷重秋力薄,解不了她的煩憂,只能幫她到這了…” 韓儀愣了愣,點頭應下了他的話。雷重秋揉揉后脖子,苦著臉道:“麻煩大俠再動動手,把我扔回去吧…” 韓儀琢磨了一下,覺得人家幫了這么大的忙,應該留個姓名。 雷重秋看他片刻,沖他笑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若是有緣,日后再見吧?!?/br> 韓儀也沖他笑笑,抬手又把這人敲暈了。 雷震這一天過得好像特別的不順。早上一起來,就聽說伙房走了水,東西沒燒多少,濃煙卻是陣陣,嗆得后半個莊子都沒法待人。等好不容易放了兩個時辰的煙味,又見仆從驚慌失措的跑到華威堂,向他哭訴說佛堂里的佛龕突然不翼而飛,雷夫人嚇的魂兒都沒了,正派人滿莊子的亂找。 雷震對他這位續弦的夫人沒什么感情,不過畢竟相敬如賓這么多年了,面子上還得過得去,只好隨著仆從去安慰文素英。等眾人掘地三尺,在佛堂后面的花園里找到佛龕,雷夫人又拉著雷震禮了半個時辰的佛,這么一來二去的一上午就過去了。 雷震離了后院,到華威堂坐了一會兒,準備去看看石牢的情況。念頭剛一動,沈歡就帶著雷敬春來了,手上捧了不少文書。雷震不悅道:“這又是什么?” 沈歡恭敬道:“莊主,二公子不日要去傲潼寨下聘娶親,這是要帶去的東西,想請您過目?!?/br> 雷震滿心煩躁,怒道:“這種事情交給重秋就好,找我作甚!” 雷敬春苦著臉道:“大哥能定的都定了,這些都是他定不了的…爹爹勉強看看吧?!?/br> 雷震一把奪過那些紙卷,掃了兩眼,道:“行行行,就依著這上面寫的,趕緊去辦!” 沈歡有些不放心,硬著頭皮與他又一一確認了一遍,才拉著雷敬春離去。 這倆人走了之后,路欽良又來說要與他商量探墨黎谷的對策。雷震只好把魏熙也叫來一同商議。結果這倆人一見面就吵,針鋒相對,爭執不下。雷震陰著臉,窩在桌子后面聽著,看這二人一個面紅耳赤,固執己見,一個慢條斯理,寸步不讓,真是煩的他腦仁都開始疼。這般毫無意義的爭執了一個多時辰,萬鈞莊主實在受不了了,盛怒之下一掌把面前的書案劈成兩半。 路欽良和魏熙見這陣勢,趕緊乖乖閉了嘴,不約而同道:“全聽莊主吩咐…” 雷震一肚子惡氣也不想多言,喝退了二人,自己去靜室里打坐去了。等他平了心中急怒,出屋之時,太陽都落山了。他抬頭見天色蒙蒙,落霞映斜陽,覺得也難得能看個好景致。他回到華威堂,雷重秋正拎著食盒給他布菜。雷震看到自己這不爭氣的兒子,默默搖了搖頭。雷重秋布好碗碟,回身看到爹爹,向他恭敬一拜。雷震不知動了什么心腸,慢言道:“別走,留下與我一起吃?!?/br> 爺倆同對一桌佳肴,各吃各的,靜默無言。 雷震隨手加了一筷子菜,想放到兒子碗里。結果他筷子剛伸過去,把雷重秋嚇得碗都掉在了地上。 雷重秋看爹爹懸著腕子莫名的瞪著自己,又趕緊把碗撿起來,恭恭敬敬的雙手捧著,呈到雷震筷子下面。 雷震怫然道:“干點什么能成!” 雷重秋連連致歉,小心翼翼的把碗收了回來。 雷震嘆了口氣,道:“我這些年雜事諸多,也沒顧上管你。敬春我是不指望了,你若有看上的人家,早些說與我,去納彩提親。你也早過了婚配的年紀,該成家了?!?/br> 雷重秋怔了半響,腦海里浮現出東京城里那綽約身姿,嬌艷笑容,心中覺得一暖。他苦苦一笑,對雷震道:“爹爹說的是,重秋定多多留意,不惹爹爹費心?!?/br> 雷震突然發現,自己這大兒子還是省心,省心到都幾乎讓人忘了他存在,于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吃過晚飯,雷重秋將碗碟杯盞都收拾好,別了爹爹緩步離去。他徑自回到自己的屋里,熄了燭火,將木窗推開一條窄縫,盯著漏刻,小心計算著時辰。 夜幕降臨以后,天上的陰云多了起來,將月色遮蔽。雷重秋躡手躡腳的,摸到了后院的石牢里。秦雁容休整了一日,雖然面色還是煞白,但也能讓人扶著勉強走路。雷重秋又給她吃了藥丸,接著將銀簪交還給她,道:“我與你們谷里的人定好了時辰,他們在后門接應你。一會兒你跟我出去,走的快些,如果中途遇到人,你就把簪子抵在我脖子上,明白嗎?” 秦雁容把銀簪握在手中,在雷重秋咽喉處比劃了比劃,然后點點頭。 雷重秋攜著她,半推半抱的把她從石牢里帶出來。兩人沿著后院墻根貓腰疾行,眼看就要到后門了,突然聽到一聲厲喝:“什么人鬼鬼祟祟!” 秦雁容反手卡住雷重秋的脖子,拖著他一邊挪步,一邊向問話人看去。那人一副美姿顏,雖不及藍星若那般攝人心魄,倒也麗質天成。雷重秋一看來者是他,忙道:“敬春你別動,這簪子上有毒?!彼呎f,邊捅了捅秦雁容。 秦雁容會意,冷言道:“少俠莫妄動,我不會傷你哥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