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云守_分節閱讀_40
兩人飛奔了小半個時辰,果然到了山間疊瀑旁。隆冬時節,仍是水流如注,其聲淙淙。二人兵分兩路,一人逆流而上,一人順流而下,各自呼喚找尋。喊了半個時辰,也不見有什么回音,魏熙覺得嗓子有點啞,停下了喘了口氣。 他環顧四周,猛然覺得脊背一涼,暗道不好,堂主去哪了? 第31章君子一諾 魏熙心下著了慌,心說可別副堂主沒找到,又把堂主給丟了,這罪過可就大了。他提氣疾行在林子里轉了半圈,除了滿目蔥郁,什么也沒有。魏熙定了定神,抬頭看了眼西下的白日,想著剛才星若說他自己認路,莫非是沒找到人,自己先回去了?魏熙又往林子里看了看,確實沒有什么人影,只得飛身下山,先回天虹。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回到天虹門,直沖藍澗堂。馮憶誠一直在堂里等他,見他這般狼狽樣子,趕忙跑上前去扶住他,問道:“找到了?” 魏熙猛咳兩聲,喘了口氣道:“還沒有。藍堂主回來了嗎?” 馮憶誠一聽,心說看來要壞事,趕緊搖頭道:“沒見啊。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嗎?” 魏熙一跺腳,撲通一下坐到地上,懊惱的說:“我說不讓他跟我去,他不聽。這下可好,倆人都找不到了! ” 馮憶誠驚惶失色,道:“那你還坐在這干什么?趕緊去找??! ” 魏熙急道:“我就是因為找不到,才跑回來問的??! ” 馮憶誠心說這就是關心則亂,他一把拉起魏熙,奔向赤峽堂。 赤峽眾人吭哧吭哧的趕了一下午的工,看日頭矮了,準備先收工回去,跟堂主通稟一下進展。江漣江漪安頓好了弟子們,走向靜心齋,兩人剛到院門口,就聽屋里一聲巨響,心下一驚,趕忙跑進去探個究竟。 靜心齋里,司馬賢怒目圓睜,旁邊一張案幾,被他拍個粉碎,魏熙扶著門框大口喘著粗氣,馮憶誠一臉焦急,馮越澤也面有慍色。司馬賢跨步上前,攥住魏熙的脖領子,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 魏熙被他掐的喘不上氣,尖著嗓子說:“我與堂主去疊瀑那里尋展宣,不知怎么走散了,我里外尋不著堂主,才…才回來找他…” 屋外江氏兄弟二人對視一眼,明白這不要命的魏老七是把藍星若給丟了,趕忙上前對司馬賢道:“堂主,先別與他廢話了,天色已近黃昏,要是黑下來,可就難辦了。我們這就帶人上山去找! ”說完便拖著魏熙,帶著赤峽藍澗兩個堂的人,進山找人。 馮越澤按下兒子把來龍去脈問了個遍,才知道曹展宣也不見了,心中更生疑竇。他吩咐憶誠去把秋瑞叫來,然后把白瀲堂的人安排好,讓他們各司其位,不可妄動。 馮憶誠離開以后,老爺子彎腰自地上拾起一根被司馬賢拍碎的桌腿,他捏了捏木腿上的刺,道:“不太平啊?!?/br> 司馬賢一顆心不知被絞了幾轉,他手按胸口閉目調息,只聽馮越澤低聲道:“善臣,莫忘了舊約?!?/br> 司馬賢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不敢?!?/br> 說話間,秋道長提著云展大步趕到,覺得屋中氛圍有些肅煞,問:“藍澗堂出事了?” 馮越澤把碎木棄下,撣了撣手,道:“沒想到四十年后,還有人再施故技?!?/br> 四十年前,便是震動江湖的虹門內亂。相傳起因是門主唐堯無故失蹤,門內四堂亂成一片,不知什么原因,大打出手,直至亂斗成風,最后血染天臺。但是馮越澤心里卻很清楚,當年就是藍澗堂里丟了人,沒有門主主持大局,再加上心懷叵測之輩煽風點火,才釀成惡果。不過最后,那丟的人,也沒活著回來。秋瑞不知馮堂主口中的故技重施是個什么意思,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話,只說:“那現在怎么辦?” “等?!瘪T越澤道,“等他們把人找回來。還有…” “還有什么?” 秋瑞問。 “還有看看這陰暗小人,還藏了什么后手?!?/br> 時間無情流過,兩堂弟子,上百號人,在山林間撒開人網,一直尋到日落,還是沒有收獲。靜心齋里,秋瑞托著拂塵,在蒲團上打坐,馮越澤低頭玩著自己那個破了的葫蘆,不知在想些什么。司馬賢矗立在門前,直勾勾的盯著空洞的院門,動也不動。天色越來越暗,院子里已掌上燭光,突然,一人從門外跑了進來。 搜尋開始之時,司馬賢吩咐下去讓赤峽弟子每半個時辰來報進展。他看又有人來,知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來者是張遠。張遠飛身入院,對著赤峽堂主無奈的搖了搖頭。司馬賢一拳捶在門框上,低喝道:“再找! ” 張遠旋身離去,又過了多半個時辰,魏熙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他跑到司馬賢面前,從懷里哆哆嗦嗦的掏出個東西,戰戰兢兢的問道:“司馬堂主…我們,撿到個這個,可是藍堂主的東西…?” 司馬賢扯過他手中之物定睛一看,覺頭頂晴空一道霹靂,竟是星若懷中那塊羊脂白玉。白玉缺了一小口,溫溫涼涼的躺在司馬賢掌中,水綠的穗子輕輕垂下,無風自擺。 司馬賢再也站不住了,剛要奪門而出,便聽馮越澤一聲低吼:“司馬賢!你要食言不成?” 司馬賢的父親司馬佑寧與馮越澤是摯交。司馬佑寧知兒子性情焦躁內斂,擔心他所習的裂炎劍法會損他心智,便在彌留之際囑咐他去天虹門找馮越澤。一方面助馮堂主再建天虹,一方面學些修身之法。馮越澤見過司馬賢之后,覺出此人確實是個可造之材,有心讓他學成之后執掌天虹門,司馬賢一直不肯,他也沒強求,卻與他定了個約,讓他一日不做門主,一日不離天虹。司馬賢敬老爺子如師如父,自然一口應下,卻沒想到自己真有出爾反爾的一天。 司馬賢把心一沉,回頭道:“我找到他便回來?!?/br> 馮越澤又問:“若是找不到呢?” 司馬賢怒道:“定會找到! ”說完飛身而起,兩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 馮越澤大喝一聲,憤然離了靜心齋。秋瑞看倆人都走了,只好拂塵一甩,回了無為居。 秋瑞前腳剛走,就有一黑影,閃身進了靜心齋。 綾影帶著盧清曉策馬狂奔,抵達益州城的時候,天色還不算晚,兩人進城隨便尋了個腳店吃了點東西。盧清曉干了兩碗湯餅,問道:“住一晚,還是直接去天臺?” 綾影抬頭看了看日頭,道:“你找個地方住兩天,我…” 盧清曉一拍桌子,道:“你怎么還在說這話!我都跟你到這了,能讓你自己去嗎?” 綾影辯解道:“天虹門又不是什么龍潭虎xue,不會有事的…” 清曉橫眉瞪他一眼,打斷他道:“你若是去做客,我自然不管。那墨竹筒里的條子寫的明明白白,說那里頭肯定有事兒,你這么貿然沖進去,誰知道會撞上什么?總之,別廢話了,吃完東西,馬上出發! ” 綾影覺得盧清曉跟了自己一路,別的沒什么變化,就是脾氣越來越大,他苦澀一笑,只得吃完碗里的面,拎起行囊,翻身上馬,又出城去。自益州城到天臺山還有三百多里地,兩人是鐵了心要在當日趕到,一路馬不停蹄,奔到天臺腳下長亭畔時,兩匹馬已累的倒地不起。 綾影跑到長亭處觀望一圈,覺得有些蹊蹺,嘀咕道:“按星若說,這亭子里,應有人守崗才是,怎么空無一人呢?” 盧清曉跟上去,四下看看,說道:“都到這了,橫豎也得上去看看。你可識得怎么走?” 綾影之前聽星若說過的大概,臨行前又向秦雁容仔細討教過,覺得差不多能找到,就點了點頭,跟盧清曉一道穿過長亭,沿山道拾階而上。 夜幕之下,兩人在山間穿行,遙見山林中有點點星火。盧清曉躍上幾步臺階,然后拉過綾影,再躍上幾步,再回手拉他,這般走了半個多時辰,便聽耳邊水聲潺潺,眺目遠望,依稀能見到不遠處有屋舍隱在蒼翠之間,估計快到了。 他們又前行了好一陣,忽然從旁邊林子里躥出一個人來,那人身高腿長,頭戴絳色方巾,手上舉個火把,跳到綾影面前,喝道:“來者何人! ” 盧清曉上前一步,將綾影護在身后。他看了眼對方,回想片刻,說:“你不是來戀沙鎮的那人嘛?” 張遠拿火把照了下盧清曉,想了想確實有點印象,好像見過,便答道:“我記得你是跟藍堂主在一起的,怎么到這來了?” 綾影解釋道:“我們與星若是舊識了,有事找他,特來貴派拜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