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原踩著凳子，給開學季這仨立體字描邊。黑板槽里是各色粉筆，落著各色的粉筆灰，桌上兩盆清水等著他洗抹布。

    張釗也沒想到小仙鶴這么能個兒，鋼筆字好看，粉筆字更好看，像拿圖章印的。他手白，打濕的指頭叫彩粉染了顏色，真的……倍兒漂亮。

    “誰他媽給你買的蛋白粉??？”張釗放下水一看，袋子里的東西見過，這牌子不便宜，專業運動員的。

    陶文昌往墻上一靠，聲如蚊蚋：“唉，一個jiejie唄。對我挺好的?！?/br>
    “挺好的？”張釗才不信，這個年齡對那些事兒都好奇，“沒名沒分的，能對你怎么好？天天來找你那位？”

    陶文昌是個隨時能有爛桃花的人，什么樣兒的小姑娘都算見過，這會兒倒不愿意說?！熬汀湍敲春脝h?！?/br>
    張釗好奇，好事地問：“是不是她啊，天天來找你的那個？”

    “……啊，我沒讓她來?！碧瘴牟π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黑板報上，他把人拉來偷偷地說，“釗哥，我他媽可能栽了?！?/br>
    “栽了？你丫沒病吧?！睆堘摽粗裥×髅?，卻是個戀愛都沒談過的小伙子，女同學給情書能把他嚇跑二里地，“什么意思？”

    陶文昌看著地板：“栽了的意思就是……釗哥，你心里琢磨過一個人嗎？就是……有事兒沒事兒老琢磨她，琢磨她干嘛呢，和誰聊天兒呢，琢磨她今天來不來，還能不能見著了?！?/br>
    張釗突然明白了，揶揄地問道：“干，你丫是栽了……該！終于栽了！發展到哪步了？”

    陶文昌不說話，英俊的二皮臉紅了又紅。

    “我……去……”張釗心里一陣悸動，明明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也不知道瞎悸動什么勁兒，“昌哥你丫別仗著上個月剛過18就胡來啊，我讀書少你丫別嚇唬我?！?/br>
    “……就上禮拜的時候，送她回家，她讓我上去坐坐?！碧瘴牟樇t得沒法看，“你懂嗎？”

    張釗都聽傻了，那種事兒都做了，他一個姑娘手沒碰過的處男，能給什么建議?！岸畟€屁啊，我他媽不懂！上去坐坐這種臺詞你丫也信！擺明了這是要睡你啊……你倆戴T了沒有？”

    陶文昌整個人像要爆炸?！按髁恕宜涷炌ωS富的。釗哥我栽了，我現在老想她，你說我還有救么？”

    “沒救，等死吧，讓你丫浪?！睆堘撃X子里亂七八糟，好些畫面，看過的黃片兒都在眼前晃蕩，沒頭沒尾地問：“……那個，什么感覺??？”

    “就那個感覺?！碧瘴牟龔牟弊又苯蛹t到耳朵尖兒，“老想。她約我周末去家里過一晚上，你說我去嗎？”

    “那個感覺是什么感覺??？”張釗舔著臉問，他好奇，17歲的男孩兒沒誰對這個不好奇。

    陶文昌吞吞吐吐地說：“反正就是……特別舒服，舒服完就特累，緩上來就……又想了。你倒是給句話啊釗哥，我他媽周末去不去？”

    張釗完全聽不進別的，好像自己做了虧心事，把誰給怎么樣了，臉紅成5000米跑之后的顏色?！翱取@……我哪兒知道啊，但我覺得你也就在同齡小姑娘里游刃有余，玩兒不過這種大學里的小jiejie，人家可能就把你當個解悶兒的，你先別陷進去。還有啊，做那事兒……多費精力啊，體力啥的……你有點兒出息，別跟狗似的往人家里撲，該訓練訓練。老做那事兒……做多了容易腎虛，你還想不想沖名次了！”

    “想啊，可她對我也特好，我不去不合適吧？”陶文昌沒了主意。

    “對你特好能好到哪兒去？你傻逼啊，有那么多體力你下樓折返跑去，撕大韌帶去，別琢磨這個?！睆堘撜f不上是擔心，還是嫉妒。嫉妒他有人喜歡，還是嫉妒他做那事兒。

    陶文昌不樂意聽他這么說，話里話外充斥著少年的沖動：“你不懂那感覺，特好就是……什么都想著我，能暖進心坎兒里，我就把命給她半條都行。剩下那半條……留著下回再給。她讓我覺得自己特好，特厲害，特值得，可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兒?！?/br>
    “你他媽是精蟲上腦了吧！還把命給人家，人家缺你這一條??？”張釗覺得這事兒不對，“滾滾滾，下樓訓練去，再瞎跑我他媽告訴你教練信不信！”

    蘇曉原畫完最后一筆，回頭也震了一下，太專注，都不知道圍了好些人看?！澳銈兛?，畫的還行嗎？”

    身邊最近的幾個女生比他還結實，身條有健美的颯爽?！靶邪?，你這字跟彩墨噴上去似的！”

    “是啊，好看！”“比1班的還好呢！”

    蘇曉原不耐夸，一夸就笑，笑了就抿嘴?！啊矝]多好，下回再換板報估計就教師節了，我畫個更好的?！彼靼琢?，原來張釗叫自己出板報是為了幫自己融入集體。

    還給自己要了英文試卷，AB兩套都要過來了，真是個熱心腸。

    “出完了？”轟走了陶文昌，張釗過來看，“我就說你干這個絕對牛逼吧，誒你們說說，是不是特好看？咱們班曉原可以，不比1班的差?！?/br>
    圍著看的人、夸的人一多，蘇曉原開始發愁怎么下去?！耙矝]什么，這些都挺簡單的，要是再弄個高考倒……”他不說了，敏感的他察覺到這個班并不希望有倒計時這種東西，“班長，咱們板報評分嗎？”

    張釗看他站那么老高，身子還總是不穩，就開始琢磨他到底為什么老晃悠?！霸u啊，就后天下午。你還站著干嘛，7點半了，拾掇完回家寫作業去啊?！?/br>
    “我這就下?！碧K曉原考慮要不要先蹲，這樣跳下去，肯定要摔。

    “不敢跳??？”張釗琢磨半天了，沒琢磨出來，擦起黑板槽里的粉筆末，不知不覺就擦到了他身邊，“扶著我跳啊，肩膀好使著呢，值得依靠?！?/br>
    女生笑了，笑張釗不正經。他確實隨口說的，倒是蘇曉原，被值得依靠四個字鬧得下不來臺，一邊扶著他，一邊用外八字的右腳踩了地。

    “你胡說，什么依靠不依靠的?！彼w慕死了，這個身高和這個體格，真是輕易不倒，“你再胡說我生氣了啊?！?/br>
    “你心里摸摸正，我什么時候胡說過啊?！睆堘撔χナ帐皶?，快到晚自習下課的時候，9班里的人就剩幾個。不一會兒，凈校鈴聲來了，廣播里響起薩克斯版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