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小郎君們你來我往,拳頭貨物, 四腳亂蹬, 激烈的不得了。家里唯一的小娘子, 作為jiejie,在一旁看熱鬧,不但不攔,反而拍手叫好。 等到玲瓏過來的時候,就見著阿旃一腳直接踹在表哥的腿上。 蘇茂和李韶音孕育兩子一女,小的那個還在乳母懷里吃奶,大的一個就是女兒阿韻,稍大點的還沒起大名,只給叫了個小名阿施。 阿施和阿旃滾在地上,打的難舍難分。一雙拳頭揮舞的比誰都快。 阿施比阿旃還要大上一些,但是個頭卻矮了阿旃幾乎一個腦袋,更別說阿旃還長得比他敦實多了,過了一會,從原本的勢均力敵變成了阿旃的一面倒。后來幾乎是被阿旃壓著打,阿施痛哭流涕,鼻涕都掛到嘴上了。 玲瓏趕過來的時候,就見著阿旃整個壓在阿施身上,阿施嚎啕著掙扎。 玲瓏瞟了一眼身邊的大嫂,伸手過去,直接就把阿旃給提了起來。 她單手把孩子提起來,見著侄子滿臉涕淚的躺在那里,回手就給阿旃屁股來了兩下。 “你怎么搞得!”玲瓏當著李韶音的面,兩巴掌下去,直接抽在孩子屁股上,打的啪啪作響,“叫你和表兄在一起,你就是這么沒大沒小的?” 阿旃挨了玲瓏屁股上兩巴掌,不但沒哭,反而還嘻嘻哈哈笑,“阿娘阿娘,真的不怪我,是他打不過我的?!?/br> 玲瓏氣的差點兩眼一黑,一手把人給提過來,直接翻過來,壓在大腿上,對著屁股一頓好抽。 她可能是被氣的厲害了,下手可真沒留情。巴掌落到兒子的屁股上,啪啪作響,那個聲音聽得一旁的原本看好戲的阿韻都牙酸起來。 阿韻見著原本一貫和和氣氣的姑母暴怒,抖抖索索的站到李韶音那里。 李韶音見著兒子被打成這樣,心里也不高興,可見著玲瓏這么下死手揍,也嚇到了。伸手就過來攔,“九娘算了,孩子年紀都小,別打了,要是打壞就不好了?!?/br> 玲瓏狠狠在兒子屁股上打了幾下,阿旃被揍了,開始還笑,后來裝模作樣的嚎啕幾聲,算是告訴別人自己被打的多慘。 玲瓏見長嫂都來伸手攔了,又在他屁股上狠狠揍了兩下,阿旃也很應景的嗷嗷兩聲。 “阿嫂,這個是我教導無方?;厝ブ?,我一定好好教導他?!闭f著玲瓏把兒子給拎起來站直了。 李韶音原先心里也是很不高興,但見玲瓏如此,心頭的一口氣也消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阿施,阿施之前被阿旃欺負的可憐兮兮的,但仔細看,也沒有破皮,更沒有被揍的鼻青臉腫,只是身上的衣裳亂了點。 “這個時候的男孩子都鬧,罷了?!?/br> 玲瓏伸手往阿旃的背后一拍,“去給表兄道歉?!?/br> 阿旃挨了一頓暴打,倒是表現的乖巧,走到阿施跟前,乖乖巧巧的道,“表兄,對不起,我們一起玩吧?” 說著,伸手就拉起阿施的手,然后扭頭就去看阿韻,兩眼眼巴巴的。 阿韻見狀,伸手過來,拉了兩個弟弟,往別處跑了。 玲瓏靠在那里,“我就羨慕長嫂,有個女兒。女兒多好,長得漂漂亮亮,而且又乖巧懂事。還能壓得住下面的弟弟?!?/br> “別羨慕了,阿韻也不是什么叫人省心的姑娘,鬧騰起來,比她兩個弟弟要厲害多了?!?/br> 正說著,外面一陣聲音,芍藥看了一回,“是小郎君回來了?!?/br> 芍藥嘴里的小郎君,說的就是蘇曇,蘇曇投筆從戎。原先家里對他的期望,不過就是熬資歷,老老實實平平安安的升官。誰知后面他竟然到了元泓那里,元泓也不客氣,丟到軍中一番歷練之后,還真讓他闖出一番天地。 蘇曇才從遼東回來,遼東那里近日來也不平安,他一去三年,到了今日才回來敘職。 “阿姐!阿嫂!”蘇曇大步進來,他換了盔甲,做平常打扮,見著中庭的兩個女子,立刻笑起來。 說完,蘇曇回頭張望一下,發現沒見著侄子侄女的身影,“阿嫂,阿姐,阿韻他們呢?” 蘇曇沒有成婚,下頭的小輩們,全都得叫他阿叔和阿舅。蘇曇看向玲瓏,他記得自己走的時候阿旃還在襁褓里,現在算算也該滿地走了。 玲瓏立即讓芍藥把人給找過來,不一會兒,一群小孩跑了過來。除去阿韻在蘇曇走的時候記事了,還能記住他以外,其他兩個小子,看著他眼瞪眼,完全不知道他是誰。 “你是阿舅嗎?”阿旃問。 蘇曇聽了就來了興致,在阿旃面前蹲下,“你怎么知道我是阿舅?” 他最后一次見這個外甥,阿旃還是在襁褓里睡大覺,竟然一眼就認出來,讓他頗為好奇。 “我聽到阿舅喊阿娘阿姐了?!卑㈧拐f著,直接跑到玲瓏哪里,伸手出去。手里不知道從哪里扯來的一株花。 玲瓏喜歡花花草草,王府里也隨著她的喜好給弄出了個花圃,阿旃日日看著,知道阿娘喜歡這個,見著外祖家也種了,就扯了一朵下來。 玲瓏哭笑不得,又瞧見阿旃和獻寶似得,把東西送到她的手上,彎腰下來,伸手接過。 阿旃見母親把自己采摘的花接過去,圓圓的眼睛終于舍得回來去看自己的這個小舅父。 阿旃老早就知道自己有兩個舅父,不過只見過一個?,F在見著另外一個,跑了過來,好奇的對著人瞧。 蘇曇也站在那里,仍由外甥打量。 過了好會,蘇曇伸手出來,“阿舅抱好不好?!?/br> 阿旃立刻應了一聲。 蘇曇伸手過去,直接從兩腋下把人給整個抱起來。蘇曇把外甥抱在懷里,仔細端詳了下,“倒是長得像阿姐?!?/br> 玲瓏在那里翻了個白眼,“要是性子也像我就好了,”說著就把之前這臭小子暴打表兄給說了。 蘇曇聽說之后,倒是道,“我怎么覺得,外甥和阿姐其實不管長得像,性子也挺像的。倒不像姐夫的仙風道骨?!?/br> 玲瓏聽著,兩眼都要翻出來了。元泓遇見她之前可能仙風道骨,但是遇見她之后,那點仙風道骨就蕩然無存。 “當年阿姐也是這么打我的?!?/br> 玲瓏被蘇曇堵的無話可說,她自己都不記得還有這回事了,倒是蘇曇還記得清清楚楚,什么日子,在什么地方,揪了他幾根頭發,記得清清楚楚,不容玲瓏狡辯。 她都說不出半個字來,最后只得認了。 倒是阿旃騎在蘇曇的肩膀上,鬧著要騎馬馬。對于之前蘇曇說的那些,一個字都沒有放到心里。 這么點大的孩子,再聰明,也只有那點聰明。 蘇曇叫脖子上的外甥坐穩,頂著孩子就高高興興的往外走。阿旃很滿意,平常都是騎家仆,元泓偶爾得空了,也會陪他玩上一會。但元泓得空的時候不多,至于家仆也放不開手腳,難得碰上蘇曇這么一個,頓時樂瘋了。 坐在蘇曇肩頭上,哈哈大笑,有時候還拍拍小舅的頭,要他跑的更快些。 蘇遠派的人過來的時候,蘇曇正好頂著阿旃一路亂跑。蘇曇力氣有的是,兩手扶穩人了,直接嗷嗷一路沖過去,帶著肩膀上的小人一路哈哈哈大笑。 見著蘇遠來找,蘇曇干脆也頂著外甥一路過去了。 蘇遠見著阿旃,“怎么阿旃也來了?” “阿爺叫我過來的時候,我正和阿旃完呢。所以就一塊抱過來了?!闭f著蘇曇抱著外甥,直接往腿上一放。 阿旃剛剛玩了一大通,兩眼晶亮,坐在蘇曇的腿上,對著蘇遠直看。 蘇遠被外孫看得心中一軟,臉上露出點慈愛,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瓜。 “你這次回來,是打算留幾天?”蘇遠記得遼東那里,時不時就有戰事,蘇曇這次回來,恐怕也呆不了多久。 “看姐夫怎么說??唇惴虻囊馑?,這次若是順利,讓我去晉陽也說不定?!?/br> “晉陽是個好地方?!碧K遠點點頭。 得了晉陽,就等于得扼住了咽喉,得了這半邊天下。先帝留下的六人輔政,趙王被元泓盡數殺了,又鎮守晉陽,剩下來的四個人,加在一塊,也沒有辦法和他抗衡。 早就已經是元泓一家獨大。其他四人,見著元泓權勢甚重,無法和他相提并論,早早的作罷,不和他相爭。 元泓并不和他的長相那樣,溫潤無害。和他相爭的趙王,老jian巨猾,算起輩分還是元泓的叔父,結果照樣被他殺的一個子孫都沒有。 元泓并不嗜殺,但到了關鍵時候,絕沒有婦人之仁。 成大事者,忍和狠,缺一不可。元泓都有,現在他掌控了大局,哪怕將來如何還不好說,但想要弄出個另外一個和他勢均力敵的人,恐怕是有些難。 原來的清河王勉強有一戰之力,但他在元泓掌控權力之后,激流勇退,干脆在家里,含飴弄孫,早就把外面的事給推的一干二凈。 看著元泓獨占權勢已經成了權勢。只是蘇遠謹慎習慣了,忍不住要多想一二。 “你回來就好,其實我倒是想著,謹慎些好。不過你阿姐是想不到那個了。我和你阿娘當年對她嬌縱太過,你姐夫喜歡她,慣她更是慣得不知天高地厚?!?/br> 照著他的設想,做妻子的,作為內主,行事要收斂一些才好??上Я岘嚥恢赖驼{兩個字怎么寫,出行前呼后擁的,不像個王妃,倒像個皇后。 而且她還時常入宮,壞了外命婦不得見皇帝的規矩,把小皇帝當自家兒子養。 那些史書上的權臣之妻加在一塊,都沒有她一個來的跋扈。 蘇遠不好說的,讓沈氏去勸說,結果每次全說完,女婿倒是親自來了,話語客氣,一副謙虛受訓的模樣,不過左拐右拐,還是表明了態度。 女兒這樣,都是他點頭的。作為男子,封妻蔭子是他畢生的追求。玲瓏喜歡,那么就讓她去好了。 蘇遠也就是從這里,窺見了元泓的野心,不僅僅是做一個權臣上。 “這前路如何,還真難說啊?!碧K遠搖搖頭。 蘇曇倒是看得開,“阿爺,現在時局已經這樣,阿姐也不可能和姐夫和離,如今只有姐夫站住了,我們家還有jiejie外甥才能平安無虞?!?/br> 蘇遠嘆了口氣,“我最不想想要灘渾水,不管是行軍作戰,還是在朝堂上為官,都是小心謹慎,這些東西,一旦碰了,若是走不好,就是萬劫不復。自己也就罷了,偏偏身后還拖著那么多一大家子?!?/br> 蘇遠這么些年,見多了朝廷里為權力的傾軋,落敗者,如同趙王一樣,哪怕是天潢貴胄,下一刻也會被人砍掉腦袋。 他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后悔把女兒嫁給元泓。對于老父親來說,從來不求有多富貴,只要能平安穩妥就行?,F在瞧著全家直接扎到權力旋渦里。說是滿門富貴,但是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大禍臨頭。 “阿爺,外面有話說的好,富貴險中求。也不要想太多了?!碧K曇道。 蘇遠定定的看了蘇曇好會,覺得現在的孩子早已經長大。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是無法左右了。 “罷了,也只有這樣了?!?/br> “對了,清河王壽誕,到時候王府會有壽宴,到時候一起去吧?!?/br> 蘇曇應了。 清河王急流勇退,干凈利落,不帶半點拖泥帶水。元泓能入洛陽,有一大半都要歸功于他,清河王做足了,元泓自然也十分的敬重,還讓清河王的世子在朝中擔任要職。 算是報答了當年清河王的恩情。 清河王過大壽,元泓自然要給足臉面,他讓小皇帝賞賜下錦帛百匹,而后自己又親自過去送禮。 等到壽宴那天,他還親自過來了。 清河王對元泓這份熱情,沒有多少反應,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般,也沒有任何特別的表示。 甚至元泓過來的時候,清河王保持著長輩的矜持,只是點頭示意,就沒有多余的神情。 “今日是阿叔的大壽,祝阿叔壽比南山?!痹制鹗掷锏木票?,對清河王一敬。 清河王面色冷淡,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對著元泓一禮,就算是把元泓的敬酒給回了過去。 元清看了一眼父親,他現在也拿不清楚父親現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喜怒似乎都難以猜測,喜怒無常更是家常便飯。 上一刻還在和人笑吟吟的說話,下一刻說不定就會勃然大怒,親自下來打。 “阿爺,大丞相都過來了,阿爺怎么不和大丞相多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