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元彩月臉色露出苦澀,搖搖頭,“多謝阿嫂了?!?/br> 說著,垂首下去,悶頭就往前走。 玲瓏站在那里,見著元彩月的背影,快步跟上去,“六娘是不是在高家不太好?” 若是以前,這話她絕對不說,只是她見著元彩月臉色實在是太差,才有一問。 元彩月腳下停住,神情里頗有些復雜。玲瓏見她沒動,“六娘?!?/br> “阿嫂……”元彩月握住玲瓏的手,兩眼發紅。玲瓏看了一眼芍藥,芍藥立刻把兩人引到一處沒有人的廂房。 到了房內,玲瓏上道的遣散了所有的人,自己坐在一旁。她還沒來得及說兩句話,元彩月就先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她哭的傷心,也完全沒有儀態。玲瓏也不勸,她沒什么好勸的,也不知道要怎么勸。只坐在一旁,看著元彩月哭,元彩月哭的傷心欲絕,她看了玲瓏好半會,還是忍不住,向她倒苦水。 她在高家的日子不好過,高家才一代富貴,什么規矩都沒有,家里更是亂糟糟的,元彩月已經吃了好幾個虧。奈何高要有不少寵愛的愛妾,權勢又大,導致正妻在家里威信全無。 玲瓏坐在一旁,什么話也不說,什么也不問,只是等人哭的已經沒有力氣了,這才叫人送來熱水讓她梳洗。 “讓阿嫂笑話了?!痹试驴蘖四敲匆煌?,心里好過了些,擦了臉坐在那里,任由侍女給她整理妝容。 “無事,畢竟六娘是meimei,meimei受委屈了,難道陪著meimei都不行了?” 元彩月聽著這話,想起在母親和兄長那里得到的,靠在那里不說話。說起來也真是可笑,她和阿娘阿兄說,阿娘只管叫她忍耐,說她年輕貌美,竟然還能讓幾個年老色衰的女人騎在頭上,是她自己的錯。 阿兄也是嘆息幾聲,不說話。 之前的妝容,都被淚水化了個干凈,重新潔面之后,重新上妝。玲瓏拿起一盒口脂,遞給元彩月,“看看顏色合不合心意?!?/br> 元彩月直接接過來,挑了點抹在嘴上。 “若是有甚么委屈,不要壓在心里,時日一長,原本心里頭的事就要成身子上的病了?!绷岘嚨?,她看了眼身后,“我還有事,先出去了?!?/br> 芍藥跟在玲瓏出來,滿是不解,“九娘子搭理公主作甚么?以前公主任性妄為,給九娘子下藥,鬧的九娘子差點去了半條命?!?/br> “此一時彼一時?!绷岘囆α诵?,她側首過去,“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用的上她的那一天呢。先交好?!?/br> 芍藥還是有疑慮,“可是她都那樣對過九娘子,當真能……” “無事,看太妃和小叔那個樣子,現在正是機會,她自小被寵大了,如今落入困境,不管兄長還是阿娘,都對她冷若冰霜,和以前大為不同,她心里還指不定怎么想呢?!?/br> “可是,那到底是公主的阿娘和阿兄,這血濃于水……” 玲瓏點點頭,“沒錯,不過時日長了,若還是如此,她總會有心冷的一日。原先有多受寵,反過頭來,到時候就會有多恨。不過也沒事,就算不成,交好也沒有太多壞處?!?/br> “面子情,誰都會有的?!?/br> 先交好著,有用最好,沒用也無所謂。反正這世上萬物,誰也不是每下一顆棋子,都能實實在在收到成效的。 才走到外面,就有人慌慌張張過來稟告,“王妃,大王和平原王打起來了?!?/br> 玲瓏手一抖,差點沒把手里的團扇給掉了。 她現在也顧不上什么招待賓客,男女有別了,直接帶上一眾身強力壯的婢女趕過去。 元泓和元洵,話不投機半句多,元泓對這個弟弟保持著表面的客氣,請人上堂之后,就沒有再說話。賓客們忙著和元泓套近乎。這種場面,最是趨炎附勢,幾杯酒下了肚子,就有些昏昏然。 元洵可能是喝醉了,站起來,說元泓不過如此。 元泓元洵兄弟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誰知道大好的日子,竟然這么鬧起來。一時間誰也沒有料到,元洵話語里提到了元泓生母,不是好話,元泓勃然大怒,直接一拳打在元洵的臉上,兩兄弟就這么打起來了。 前頭賓客們在勸架,事關主人顏面,下人不敢出現,只敢跑來找玲瓏。 玲瓏帶著一眾婢女過去的時候,賓客們圍著兄弟兩個,苦口婆心的相勸。玲瓏一來,立刻給她讓開一條道。 玲瓏一揮手,身后的龐大腰圓的婢女們一擁而上,拉住兩個人就往兩邊拉。 婢女們都是特意選出來護衛女主人的,一個兩個身材魁梧,就算比起男人,也毫不遜色。 元洵幾乎是被元泓摁在地上,被撒開的時候,兩人衣冠不整,但沒有明顯的傷勢。玲瓏過去扶住元泓,見著元泓雙目赤紅,喘息不止。 “怎么樣,還好么?”玲瓏攙扶住他。 玲瓏見他神情狂亂,“好了,我在這里呢?!?/br> 聲音婉轉,將他心頭翻涌的戾氣全都壓了下去,玲瓏見他神智清明了些,看向左右的賓客,“兄弟兩個不小心喝了點酒,現在醉了,比試武藝?!?/br> 說著她試了個眼色,婢女們一左一右抬著元洵就往廂房里送。 她伸手在元泓背上拍了拍,“沒事了?!?/br> 元洵被送去醒酒,元泓喝了口水,除去衣襟稍亂一點之外,并沒有什么不妥。 玲瓏安排好了元泓,賓客們也坐下來,過了會,元泓完全恢復,玲瓏這才去料理元洵。 元洵酒醉的勁頭有些大,被婢女們拉開之后,性情狂躁,三四個人一起上,都險些按不住他。 玲瓏聽后,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令人給人喝安神飲子,把人給灌昏睡了過去。 白日里鬧騰了這么一場,王府里不好設宴,客人們很有眼色的都回去了。元洵鬧了那么一回,玲瓏把人給灌睡過去,隨即很不客氣的就叫人把他給丟了出去。半點臉面都沒有給他留。 上王府祝賀的賓客,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會到處亂說,可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兄弟兩個當眾打架,還是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元泓和元洵兩人都在宮里挨了一頓板子出來。 “夭夭應該讓他睡那么一會?!?/br> 元泓脫了衣服,趴在床上,玲瓏坐在他身后,手里拿著藥。他在宮里吃了一頓板子,好在宮里行刑,也是看菜下碟。兩人挨打,元洵才是罪魁禍首,元泓因為先動手,所以一塊被捎帶上。他身上的傷勢不重,就是受刑這一關,心里可能過不去。 玲瓏事先把他后背用水洗干凈,手里拿著藥膏,仔細得給他涂抹。 “睡?我沒把他當場給打出去,就已經夠給他臉面了?!?/br> 她在燭火下,看著元泓臀背上的腫痕,心下后悔,當時怎么沒有抓住元洵,狠狠打幾下。 元泓趴在那里,聽著玲瓏這話,忍不住發笑。 玲瓏抬手就在他臀上拍了下,手上力道不大,但到底是受傷的地方,她手上拍下去,元泓就倒吸了冷氣。不得不躺下去。 “夭夭是要謀殺親夫嗎?” 玲瓏低頭忙自己的,她把藥膏仔細的涂抹在肌膚上,“你不想讓我守寡,就老老實實躺著?!?/br> 此話果然奏效,老老實實趴在那里不動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他的酒水里放了甚么東西?” 玲瓏原先沒有放在心上,后來想起來,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你害了他又有甚么好處,自己也得跟著挨打?!?/br> 元泓兩手交疊,枕在下巴上,“也有好吃的,至少讓他丟了那么個大丑,他是徐氏教出來的,連帶著徐氏的臉一塊撕下來,也是極好?!?/br>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還好意思說?!?/br> “挨一頓杖刑,不疼不癢。算不上甚么,我要是甚么把柄都沒有,干干凈凈的,陛下對我也不放心?!?/br> 玲瓏聽后沒了聲音,她低頭給他擦藥。宮里行刑的中官,下手極其有分寸,但也不可能不輕不癢。 “為君之道,就是個平衡。我若是權勢太大,陛下也不會放心,尤其陛下對宗室一向忌憚,冀州之戰,我的風頭委實太盛了。蟄伏一二,也不算壞事?!?/br> 玲瓏俯身下來,壓著聲音,“你倒是對這個知道的清楚嘛?!?/br>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知道清楚點,又怎么過的好?!痹f著撐起身子,“我是真沒事,所以夭夭也別生氣了?!?/br> 玲瓏一哽,手下一重,元泓頓時整個人就倒了回去。 那一下可真的有不少的力氣,“萬一陛下不想讓你繼續帶兵了怎么辦?” 玲瓏像是沒聽到他倒吸冷氣的聲音,她現在可是真生氣了,把人打一頓,偏偏還把自己給牽扯了進去,挨了一頓杖刑?;仡^還敢和她笑。 “制衡制衡,還沒到卸磨殺驢的時候呢?!?/br> 玲瓏聽著,下手就在他的大腿上一擰。那一擰又讓元泓給趴在那里動不了。 “躺好,我手上的力道沒輕沒重,到時候疼到了,我可不管?!?/br> 涂抹著藥,元泓趴在那里,頭側過來,看著玲瓏,眼里熠熠生輝,帶著笑。 這模樣委實太過秀色可餐,玲瓏的手都不由得頓了下,她兇巴巴開口,“怎么,你還想色誘嗎!” 元泓悶笑幾聲,“原來我在夭夭眼里,還有美色在?!?/br> 嘴上說著還不夠,他兩條胳膊撐起身子,回頭過來看她。額頭上有因為疼痛冒出來的汗水,沾了發絲,和那眉眼搭在一塊,真正的秀色可餐。 元泓見面前的小嬌妻,望著自己臉色發紅,“好看嗎?” 玲瓏點點頭,老實答道,“好看?!?/br> 等到說完,元泓忍不住大笑,玲瓏反應過來,滿臉惱羞成怒,“討厭!”說著就要對著他身上的傷痕下死手。 結果不管怎么都下不了狠手。哪怕知道她用再大的力氣,他也不過是皮rou傷痛一痛,痛過了之后,什么都不會有。但手伸出去,還是沒能摁下去。 “好好養傷,你前段時日在外面也太久了點,正好在家?!?/br> 元泓笑了,“在家陪夭夭?” “陪我?”玲瓏嗤笑,“說的好聽,你就算躺家里面,外面還是有人源源不斷的找你?!?/br> 元泓聽著坐起身來,伸手將她攬入懷里,“夭夭不高興了?是以前我太過專心公務,冷落夭夭了?” 玲瓏斜睨他,元泓在她額頭親了下,“為夫知道錯了,這幾日就陪著夭夭好不好?” “怕是你有心無力?!绷岘囆Φ念H為不懷好意,“皇后那里明日召我入宮,可能有甚么事,說不定就在家里獨守空房了?!?/br> 有事做就是這點好,不必眼巴巴的等著自家男人甚么時候有空來陪自己,她也沒那個空閑,家里家外一堆事。 元泓臉色立即冷下來,“皇后?” “那個皇后不是甚么聰明人,離她遠點?!?/br> “要是聰明人,那還得了?”玲瓏笑道,聽到后面人沒說話,就知道他無話可說。 她坐起身來,剛要離開,他就一把伸手過來,把她拉到自己懷抱里,不準她離開。 “我得馬上給你把藥上好了,要不然時間一長,外面又不知道說我們兩個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元泓蹙眉,“難道我就這么快完事了?” 玲瓏愣了好會,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在開黃腔。他床下正經,床上不正經。沒想到現在還沒做什么,他就開始不正經。 “我說真的?!绷岘囈贿呎f,一邊叫外面的侍女進來。 她掙脫出來,把人給繼續按趴在那里,“聽話?!?/br> 軟綿的調子入耳,將他的所有的不滿都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