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節
謝景衣呵呵一笑,“真的么?” 謝景音撓了撓她的癢癢,“當然是假的。阿娘,我以后就是皇后了,那還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想想看啊,人無完人,我總是要有一個缺點被人狙,被人彈劾的?!?/br> “比起什么不受婦道,不莊重之類得事情,狙我好吃,豈不是挺好?哈哈!” 謝景衣對著謝景音豎起了大拇指,“沒錯!阿姐通透!” 謝景音說著,將翟氏按著坐了下來,“我知曉阿娘的心思,能不進宮就不進宮,就怕自己個給我添了麻煩。今日進宮,也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時候?!?/br> “這些都是我在這宮里吃過最好吃的東西,萬般篩選,日吃夜吃,方才選出來的。我吃的時候就在想,嗯,這個好吃,要是阿娘也能吃到就好了,嗯,這個好甜,阿娘肯定愛吃,這個新鮮,阿娘沒有吃過……” 翟氏聽著,拿著帕子擦了擦眼睛,“好好好,我家阿音長大了,阿娘吃,阿娘一瞧見,就喜歡吃?!?/br> 謝景衣最受不得這般煽情,忙打岔道,“你怎么就光想著阿娘,不想想阿爹,也不想想我?” 謝景音給謝景衣夾了一筷子菜,“阿爹是男子,不愛這個;至于你……樊樓出了什么新菜,怎么不見三囡你想著我?過分!” 謝景衣呲溜了一筷子,“菜不好帶,等有糖炒栗子了,我給你帶?!?/br> 第536章 吳四虎 阿娘,別哭了,阿姐有大福氣,這是好事?!敝x景衣見翟氏還是一邊吃,一邊抹淚,忍不住勸道。 翟氏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睛,“阿娘又高興,又犯愁。這是好事,不用說??砂⒛镆蚕胫?,日后阿音你就要受累了。這后宮嬪妃三千,大多數的都家世顯赫,背后關系十分的復雜?!?/br> “哪一個都是不好惹的,阿娘乃是商戶出身,上不得臺面,難免被人攻訐,到時候他們不服阿音管教可如何是好?” 謝景音一聽,有些哭笑不得,“阿娘怎地看輕自己個?三囡,你同阿娘說,阿娘最聽你的話了?!?/br> 謝景衣亦是無語,出身的事情,是翟氏的一個心結,她總是擔心,孩子們因為她叫人看輕了去。以前在杭州的時候,謝保林只是個縣令,同級的官員夫人,同翟氏的出身也差不離。 倒是不覺得什么。 可進了京城,這么一對比,便顯得底氣不足了。 “阿娘,同你說多少次了。你盡管在京城里橫著走,誰敢惹你,你就報女兒我的名諱,我不行,你就報柴二的,誰聽了不是一哆嗦,嚇得瑟瑟發抖,恨不得把您給供起來?!?/br> 謝景衣說著,還做那囂張跋扈的模樣。 翟氏眼淚未干,又被她給逗樂了,“我怕別人知曉我是你娘,把我用麻袋套了打一頓?!?/br> 謝景衣擺了擺手,“那肯定不是因為我,那肯定是柴二的仇家,畢竟我是遠近聞名的大好人??!” 謝景衣說著,吐了吐舌頭,看了謝景音一眼,“阿娘覺得,是你懂這里頭的彎彎道道,還是朝中那些老臣們懂?” 翟氏慌忙搖了搖頭,“那自然是他們懂,我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 “這不就對了,他們都覺得我阿姐是整個大陳國,最尊貴的人,最合適坐這個位置的人,我們有什么好心虛的?盡管挺直了胸膛,若是過度的謙虛,那旁人還以為你在炫耀呢?!?/br> “阿娘擔心那些人不好管教,擔心阿姐受累,那也是多余的事。以前阿姐乃是九嬪之一,上下兩頭受累,如今做了皇后,只有一頭受累。你覺得哪個好?” “再說了,還有方嬤嬤在呢?!?/br> 謝景衣說著,對著謝景音眨了眨眼睛,這宮中嬪妃們后背錯綜復雜的關系,她早就同謝景音分析過一遍了,她敢說,這天底下絕對沒有人,比她知曉得更加清楚了。 “阿娘你許久沒有見到阿姐了,同她好好說說體己話,我吃得有些撐,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不用擔心,我這宮中我常來,熟悉得很?!?/br> 翟氏欲要勸阻,被謝景衣給拉住了。 謝景衣伸了個懶腰,朝著中宮外走去。 在這宮角處,有一棵大大的桂花樹,她還記得,上輩子每次路過中宮,她都會折上一枝回去插瓶,一來一去的,就差把這樹薅禿嚕皮了。 但齊皇后不敢有半點怨言,娘娘,我把中宮的花,插到官家的窗前,就是為了讓他一抬頭,就想起您??! 這不賞個幾百金的,你還是人?簡直是摳鬼吧? 當然了,官家從未想起過齊皇后。因為謝景衣擺了這位妃子祖傳的圍棋,那位妃子親手畫的燈籠,還有另外一位親手養的花…… 那收來的賞金,全都跟官家一道兒,叫小太監從宮外買了話本子還有許多吃食新鮮玩意兒來了。 上輩子雖然慘,但亦有許多樂趣。 謝景衣想著,搖了搖手中的團扇,伸出手來,咔嚓一聲,摘下來一枝桂花。她抬起頭來,看了看月亮,掐算了一下時辰,在心中倒數著三二一…… “誰?”果不其然,身后傳來了一陣輕喝。 謝景衣回過頭去,笑了笑,“吳將軍,是我,謝三?!?/br> 吳四虎忙將手中的板斧插在了腰間,揮了揮手,示意手下繼續巡邏,朝著謝景衣走了過來。他四下里看了看,見這邊空無一人的,壓低聲音說道,“就算你是黑毛,那如今也揣著崽子,這宮里頭牛鬼蛇神的多著呢,可得小心些?!?/br> “剛才我還以為是哪個膽大的小毛賊,來這里偷花呢。萬一給薅禿了,官家心血來潮了,說要吃桂花糖了,那我上哪里霍霍去?” 吳四虎越說聲音越小,到了最后一句,幾乎只有他自己個一個人聽得見了。 他這是驕傲自滿了??! 他絕對是被桂花給熏壞了,他在說誰是黑毛,說誰揣得是崽子,說誰是小毛賊呢……關慧知不在京城了,謝三要弄死他,都沒有人攔著了啊…… “我錯了!”吳四虎果斷的說道。 謝景衣輕笑出聲,吸了吸鼻子,“我阿娘頭一回歇在宮里,這不我怕她緊張得睡不著,特意來折一支桂花。在我阿娘的院子里,就有這么一棵桂花樹……聞著熟悉的香氣,也好眠一些?!?/br> “不過吳將軍說得是,是我唐突了?!?/br> 吳四虎見謝景衣這般客氣,這般和藹可親,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我哪里做錯了,你就讓我死得痛快點,你笑得我毛骨悚然的?;壑f了,你扎人血窟窿的時候,笑得跟廟里的福娃娃似的!我瞅著你現在笑得就有點像福娃娃!” 他說著,拿手比劃了一個大臉盤子…… 謝景衣臉一黑,她知曉自己個胖了,但也不至于一張臉比十五的月亮還圓吧? 她想著,抬手指了指吳四虎的肚子,沒有說話。 吳四虎一瞧,臉色頓時一變,四下里看了看,快步的走到墻角的陰影處,對著謝景衣招了招手。謝景衣垂了垂眸,跟了上去。 “小姑奶奶,你眼睛咋那么尖呢!雖然有違宮規,但是我敢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對官家有半點危害。若我有半句虛言,叫我不能死在戰場上,叫我被jian佞小人給害死?!?/br>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之前我進宮的時候,你指腰間掛著的驅蚊的藥包時,我順帶看了一眼,便發現了不妥當。你雖然壯,那腰比永平侯府的石獅子還粗。但習武舉石,肚子可沒有想十月懷胎一般鼓鼓囊囊的。定是給人捎帶了東西!” 吳四虎一聽,低頭一看,這是什么眼睛!壯和胖有什么區別! 第537章 虧本小事 吳四虎并非那等扭捏之人,“你說得都對,我帶了一些新的花樣子,還把一些貴重的首飾,那去換了碎銀子進來。我都檢查過了,卻是是沒有問題的,方才拿進來?!?/br> “別瞅著我五大三粗的,本來陪慧知送金子君的是我,最后換人了,那是為何,那還不是因為四虎我膽大心細,熟悉禁衛軍的規矩……” 吳四虎瞅著謝景衣的眼神,又訕訕的閉了嘴。 他這嘴上,就沒個把門的,一激動,怕是又說錯話了。 謝景衣垂了垂眸,“送給誰了,為何誰?” 吳四虎一愣,微微遲疑,詢問道,“現在是公事,還是私事?” 不等謝景衣回答,吳四虎又接著說道,“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是送給徐夫人的?!?/br> 謝景衣一愣,徐夫人? “你說的是徐雅?” 吳四虎驚訝的瞪圓了眼睛,小聲嘀咕道,“難怪你成了最大的那片黑毛。怕是官家自己個都不知道,宮里頭還有這么一位夫人?!?/br> 陳宮妃嬪等級森嚴,這夫人其實是國夫人,在五品才人之下,是低分位的嬪妃。 “就是徐雅。我先說了,她可不是我家親戚?!?/br> 吳老夫人生了一兒一女,長媳生了五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有;那個外嫁女生了一個女兒,就是慧知。吳家十分的獨,幾乎沒有幾個像樣的旁支親戚,這宮里確實不可能有吳家的親戚。 不然的話,就算她長得跟野鬼一樣,那也不可能只封個國夫人,且守著冷宮毫無姓名。官家咬著牙,哭唧唧了那也要是要親香的! “那徐雅的祖父,以前啊,曾經當過我阿爺的近衛,年輕的時候,一起上過戰場的。后來徐雅的祖父家中給他說了一門好親事。我阿爺這個人,向來不會勉強別人,便替他寫了封引薦信,讓他歸家成親去了?!?/br> “徐雅進宮的時候,我壓根兒不認識他。后來有一次,她托小太監往外當首飾,被我抓住了,她走投無路了,方才說的。我回去問了我阿爺,確實有這么回事?!?/br> “她在宮中無寵,若是沒有銀子上下打點,那日子就過不去了。我想著左右我不幫她,她也是偷摸摸要找那些太監換的,不如我直接換了得了?!?/br> 見謝景衣面無表情,吳四虎心中又發起毛來。 老實說,齊皇后在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算不得什么,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我就給她換了三次。這一回不是馬上就要中秋了么?又該打賞了,唉……也是不容易?!?/br> 謝景衣笑了笑,“那徐雅的阿爺莫不是還做官了?竟是有這般多首飾可以換?!?/br> 吳四虎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曉得了,我也沒有問。你可別往外說,以后我不給帶了?!?/br> 謝景衣透過吳四虎的肩膀往路上看去,心中倒數著三二一,果不其然,之前那堆巡邏的禁衛軍,又一次走了過來。 吳四虎一瞧,對著謝景衣抱了抱拳,“親兄弟,以后你就是我親兄弟,這事兒你可千萬給我擔了??!算我欠你一回,日后黑毛找我有事,我絕對還你?!?/br> 謝景衣咧嘴一笑,“說定了??!不能反悔的??!” 吳四虎瞧著她燦爛的笑容,心中打起鼓來,怎么覺得自己好似莫名其妙的虧了一大筆。 不過就算沒有這一出,謝三不也有一萬個法子,叫他虧?這么一想,他頓時心里舒坦了,反正是要虧的,也不算啥! 他想著,撓了撓頭,快速的朝著那一隊人走去。 待他們都走了,謝景衣方才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朝著中宮走去。 …… 翌日一大早兒,宮中便熱鬧了起來。 謝景衣大著肚子,什么也不能干,翹著二郎腿坐在窗前喝著茶,看著方嬤嬤同翟氏忙上忙下的給謝景音梳妝穿戴。 謝景音對著銅鏡看著,卻并沒有看自己,而是看映在銅鏡里的謝景衣。 宮變那天,謝景衣安排了關慧知來保護她,她什么都沒有瞧見,一切風平浪靜得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等到平息下來,再出門去,方才知曉那日的尸體若是疊起來,怕不是有城門那般高。 她今日的一切,都是三囡拿命拼來的,可她不說,她便也不問。 “三囡,阿姐今日好看嗎?”謝景音問道。 謝景衣咧嘴笑了笑,“好看,阿姐是天下最美的新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