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翟氏神色微微一變,嘆了口氣,“你大jiejie那邊來信了?!?/br> 謝景衣捏了捏小弟的臉,疼得那孩子嗷嗷叫,漫不經心的問道,“是大jiejie來信,還是你在大jiejie對門安排的看著他們的人來信啦?” 翟氏老臉一紅,“你這孩子,渾說什么?” 謝景衣吐了吐舌頭,“大jiejie說什么?” 翟氏有些失落,“什么也沒有說,只說去了荊州還好。說你姐夫去了一家書院,給人做夫子,他們已經站穩了腳。你大jiejie打算等生了孩子之后,盤個鋪面做繡活?!?/br> “楊家盤了個小田莊子,雖然緊巴,但也能夠度日。倒是她那婆母,不太好,楊家打點了一二,倒是允許他們送湯送藥的,這情形,也不知道熬不熬得過去?!?/br> 謝景衣點了點頭,“這不挺好的么?有打算就好。人各有命,該如何就會如何的,阿娘你隔這么遠,cao心也cao心不上。大jiejie愿意什么事都同你說了,這是好事兒?!?/br> 第415章 東城新案 翟氏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曉這些。 只是自打楊家出了事之后,謝景衣對于謝景嫻的事情,便不怎么上心了。雖說其中緣由,她心中也清楚,但是做母親的,總是希望幾個子女能夠相互扶持,相親相愛才好。 這樣待她百年之后,也能放得了心。 謝保林總是勸她,說孩子大了,自己個怎么個活法,那都是自己個選的??僧斈锏耐龈赣H的還是不同,一只手,五個手指頭有長短,總有孩子過得好,有孩子過得不好。 做娘親的,多半會對那弱一些的孩子,憐惜幾分。 翟氏嘆氣歸嘆氣,也是個有分寸的人,別說謝景衣已經幫襯了太多,就算沒有,她這個小女兒,看上去好說話,實則最是固執,心中有了盤算,那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謝景衣瞇著眼睛沒有吭聲,待柴祐琛回來了,一家人早早的用了午食,便同柴祐琛一道兒,回了隔壁的小院子。 柴祐琛本想在兩家之間開個月亮門,被謝保林給攔住了。 用他的話說,“這門開了容易,日后若是想關上,就容易傷和氣?!?/br> 他們這一輩人,生得親,沒有嫌隙;可到了下一輩,那就說不準兒,一個月亮門,硬是把兩家湊成一家,到時候掰扯不清。 謝景衣也不勉強,繞個彎兒能有多累?再不濟,她翻墻便是。 …… 東京城的大街上,靜悄悄地。與春日時日日下雨不同,進了盛夏,天天烈日,曬得人喘不過氣來。如今正值正午,路上只能夠聽到蟬鳴狗吠之聲,稀稀疏疏的幾個人,撐著陽傘戴著斗笠,低著頭匆匆的走著。 青石板路guntangguntang的,若是光著腳丫子放上去,能燙得人嗷嗷叫。 鬼街更是人跡罕至,當陽曬的鋪面,都拿竹簾子遮著,甚至有一些,索性半掩了門,只留了一片門板兒的空缺。他們這里做的買賣,同旁的地方不同。 你想想看,人若是駕鶴西去了,需要棺材,瞧著門關了半拉,就不管埋了?那不能夠啊,哭著都要把門捶開不是。 謝景衣進屋的時候,趙掌柜的同關慧知已經在這里等候多時了。 趙掌柜的縮在一角瑟瑟發抖,拿著個大蒲扇子半遮面,一見謝景衣,宛若見了親娘,“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關小哥能把我給吞吃了?!?/br> 關慧知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提了鞭子,啪了一聲,抽破了趙掌柜第五把大蒲扇子。 “以前長得丑也就算了,如今生得這般好看,穿塊破白布不說,還拿著這么丑的扇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地里守著瓜,拿著叉防猹的農夫子……” 謝景衣一瞅,對著趙掌柜的翻了個白眼兒,不怪關小哥受不了,這廝穿著個藍布大褲衩子,身上隨便搭個汗巾子,嘴角還留著沒有擦干凈的瓜汁兒! “唉,趙叔啊,你確定你的心上人,喜歡你這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瞬間的功夫,趙掌柜的從屋子里一個轉身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白色繡金絲暗紋的長衫,腰懸美玉,手握折扇,周身飄香,好一個人白白凈凈的佳公子。 關慧知將鞭子收回了腰間。 謝景衣收了調笑之色,坐了下來,“聽說了么?東城發生的那樁案子?!?/br> 趙掌柜的點了點頭,也坐了下來,給謝景衣倒了一杯川香茶,“你叫我們來,我就想著定是要說這個事情?!?/br> 他將扇子往桌上一擱,“東城一位姓翟的國子學的夫子,今日上午,就在剛才不久,被人殺了。我老師出山管國子學之后,雷厲風行,前不久宣了新的太學改制的內容?!?/br> “廢除明經一項依舊保留,畢竟只會背書的書呆子,朝廷并不是很需要;至于太學優異的學子能夠不科舉直接入仕這一條,卻有所保留,設置了諸多的限制條件?!?/br> “另外新設三館,招攬一些厲害的老師,來培養專用的官員,精通大陳律的,武學昌明的,還有一個便是通醫術的。之前老師以為前面一條反對聲會比較大,畢竟是斷了,又限制了不少人的仕途?!?/br> “可萬萬沒有想到,朝堂上爭論得最多的,卻是新設的武學館。大陳有武舉一說,但是將門的人吧,都子承父業,也不用去考這個玩意兒,就像吳將軍府的五個小將軍一樣,直接就上戰場立戰功了?!?/br> “江湖中人,又受不得朝廷的約束,走的是野路子;至于其他的人,都是半桶子水,這武舉這么多年,也沒有出幾個像樣的小將。老師覺得,原因就在于,大部分的習武之人,都是敝帚自珍,尋常百姓哪里學得到功夫?” “開設武學館之后,不說能夠教出多少個武狀元什么的,幾代下來,蝦兵蟹將的本領也水漲全高不是……” 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人長成之后,同之前那種已經有固定派系的將領不同,都是清清白白的天子門生。 這些事情,趙掌柜的沒有直說,在場的人也都心知肚明。 趙掌柜說著,垂了垂眸,“那姓翟的夫子,是我老師的朋友,是第一個應承來太學坐館的武師。他練的乃是拳腳功夫,之前受過傷,雖然大不如前的,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打得過的?!?/br> “他每天上午,都會到附近的一個空地練功,夫人見他久去不歸,自去尋找,一去發現他被人割喉了。如今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開封府仵作已經將人抬走了?!?/br>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割喉?” 趙掌柜的點了點頭,往門口看了看,壓低了聲音,“不光是割喉,在刀口附近,發現了一些蠟……我得了信,原本要去告訴你的。過去一問,你們進宮去了,便叫了關小哥來,在這里等著你了。想著你出了宮,定是要收到風聲的?!?/br> 關慧知顯然頭一回聽說這個,“不是,割喉……還帶蠟?怎么讓我想到了翟準……” 翟準每日都坐在店里,拿著一把小刻刀,不停的雕著蠟燭…… 趙掌柜摸了摸鼻子,“阿準雖然古古怪怪的,但干嘛要啥翟武師?一個國子學的夫子,礙著他什么事情了?更何況,這開設武學,若是沒有官家點頭,我老師也不會敢招攬人不是?” “他一個黑羽衛,怕不是瘋了,才捅自己人刀子吧?” 第416章 趙缺的疑問 趙掌柜同關小哥知之不詳,但謝景衣卻是知道,翟準這個人,的確是有點瘋。 “你還知道些什么?回家之后,我方才收到了線人傳的消息。你說得沒有錯,肯定不會是阿準,但是架不住,有人要找我們黑羽衛的麻煩?!?/br> 謝景衣垂了垂眸,冷笑出聲。 老妖婆雷霆手段,她才在宮中戳了她們的痛腳,一轉身的功夫,她便把刀架在黑羽衛的脖子上了,好一招圍魏救趙。 宮中這幾日要出幺蛾子,皇后肚子里的屎盆子需要速速的扣在一個二傻子的頭上,有她同柴二見招拆招,這屎盆子怕不是要扣到她們自己個臉上。 你們閑著?那便讓你們忙得腳不沾地,進不了宮,不就行了? 別說什么黑羽衛的人,太后不知曉,那五十個殺人的人,她不清楚也就算了。像謝景衣同翟準這種,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傻白甜,如何會不知曉? 翟準就算不是黑羽衛,那他也是黑羽衛頭子的大孫子! 關慧知一巴掌拍在了謝景衣的背心上,“不是,你們兩個怎么都有線人?我怎么沒有?” 謝景衣同趙掌柜的對視了一眼,鄙視了看向了關慧知,“不然呢,你當我們是有八個眼睛還是十只手,二十條腿?就憑我們三個人,能盯住了整個東京城?” “這年頭,人不值錢啦,一個燒餅,都能換一個人呢,當然了,還有一些人,連一個燒餅都不需要,就主動保家衛國了!” 關慧知一聽,差點咬碎一口銀牙,“謝老三,你翅膀長硬了不是,我來了這么久,哪里不清楚,都是被你忽悠了!” 謝景衣擺了擺手,“上了賊船,便是我的人了,關小哥兒,你舍得走?這里可是有東京城前任第一美人,還有東京城現任第一美人……的meimei!” 謝景衣雖然是嘴強王者,但對于關慧知這種武林高手,到底還是嘴下留情的,“說著玩兒的呢,你該不會真以為,我們黑羽衛就三個人吧?唉,指不定今日在路上,遇到的那個賣胡餅子的,都是我們的兄弟。像我們這種人,大概到死,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們也曾保家衛國吧?!?/br> 關慧知神色有些復雜,“你就說我要干些什么吧!” 謝景衣笑了笑,腦袋湊了過去,“這個案子,并不是難事,由我同趙掌柜的去辦就行了。你的任務才是重中之重,全都仰仗你了?!?/br> 關慧知覺得自己的形象頓時偉岸了起來,“你且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阿音的!便是你不說,我關慧知的命都是她的?!?/br> 謝景衣心中一萬次捶胸頓足,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她都在想,女子又何妨,男人算什么狗屁玩意兒,還不如讓二jiejie同…… 謝景衣想著,甩了甩頭,這不好,得打??! 關慧知得了令,急匆匆的出了門去。 謝景衣看著她的背影,問道,“還有別的細節么?雖然阿準擅長用小刀殺人,并且喜歡雕刻蠟燭的事情,尋常人并不知曉。但從你說的這個事情來看,對手就是尋著他來的,一定會有人主動暴露他的身份。到時候咱們就被動了?!?/br> 趙掌柜認真的點了點頭,“那個演武場,在翟武師……等等,也是姓翟的,倒是趕巧了!翟武師練功的地方,在他家的附近的小樹林里,那里的人很少。翟夫人過去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br> “這些天一直不下雨,地面都積了灰了。演武場就是一塊光禿禿的土地,上頭除了翟武師的腳印,夫人過去看他的腳印外,還有兇手的腳印?!?/br> 趙掌柜的說著,從一個紙人的胸膛里,掏出一張紙來,平鋪在了桌面上,“這是兇手腳印的拓本。別問我怎么拿到的,反正就是。若是按照你的猜測,那怕是和阿準的鞋一樣大?!?/br> 謝景衣拿起那拓本看了看,點了點頭,“沒有錯,同翟準的腳一般大,鞋底的花紋都一樣,是他那雙經常穿的黑色繡了一團祥云的靴子?!?/br> 趙掌柜的差點兒沒有驚掉下巴。 他猛的站起了身,把后院的門關了又關,急吼吼的跑了過來,捶胸頓足道,“小姑奶奶,我知道你膽子大,可你也不看看,你嫁的是什么虎豹財狼。雖然東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同官家有一腿,但你也不能因為這樣,便同翟準……” “翟準,翟準也不好惹??!這下好了,你這是腹背受敵,自己個找死??!你趙叔我,以前皮糙rou厚,一劍都捅不穿,興許還能給你擋擋?,F如今可好,一劍刺來,咱們兩個得變成串串!” 謝景衣噗呲一下,差點兒沒有把口水噴出來。 “你胡說個什么玩意呢?” 趙掌柜的話中,有太多豐富的內涵,她實在不知道從哪里開始罵起。 “你忘記我是靠什么起家的?我可是賣布賣衣衫的,誰的腳穿多大的鞋,我看一眼就清楚。鞋底子流行的紋路,就那么幾種。你當我跟你一樣,沒心沒肺呢!” 趙掌柜的松了口氣,拍了自己個一巴掌,“趙叔為了你,心眼子都偏到天邊去了,唉,明明剛才覺得你做了不好的事,卻還一心想給你掩護。像是中了妖精的迷魂術一樣!”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還有呢?” 趙掌柜的想了想,“兇手手段十分的高明,翟武師明明被割喉了,但現場的血卻很少,只有幾滴??梢妰词謽O其擅長暗殺之道。而且,有一個點,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br> 謝景衣來了興趣,“什么事情?” 趙掌柜的比劃了一下,“翟武師死的時候,是面帶笑容的。他是面對著林子口的路,往后倒的。兇手,還有翟夫人,都是走的那一條路過來的?!?/br> “翟夫人也說,翟武師是習武之人,因為那個演武場,四周都是樹木雜草,若是有人過來,他能夠聽到腳踩樹葉樹枝的聲音,但是那條小路,乃是泥路,干干凈凈的,有人走過,聲音很小?!?/br> “是以翟武師總是面對著小路練功,以免被人偷襲?!?/br>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所以,兇手來的時候,同他是面對面的?!?/br> 第417章 同姓同宗 謝景衣越聽,眉頭鎖得越緊,過了一會兒,方才一拍大腿,“怕是要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