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謝景衣想著,看向了霍清修,“那符咒,上頭可查出了是做什么用的?” 霍清修搖了搖頭,“從未見過?!?/br> 謝景衣嘆了口氣,“見過倒還好,沒有見過,更是不得了,怕是要被人說,杜娘子想要生子心切,杜家以活人為祭,不慎被禁衛軍撞見了?!?/br> “之前死的那個小娘子是誰,可查明白了?” 霍清修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一無所獲,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人一樣?!?/br> 謝景衣皺了皺眉頭,“不管怎么說,你把咱們今日查到的時候,給報上去。先叫人端了城外的土地廟,以免夜長夢多。咱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控制了多少小娘子,這一次是徐子新,下一次呢?” 下一次,說不定就是劉三喜了…… 謝景衣想著,不禁有些有心無力起來,黑羽衛怎么可能沒有武力呢?她若是有關慧知的本事就好了,大手一揮,直接殺那些人個措手不及,一番嚴刑審問,看還有哪個膽敢不說? 謝景衣說著,頓了頓,看向了霍清修,“下一步,咱們三個人查誰?” 霍清修手一緊,抿了抿嘴唇,“查王家,還有劉羽恩。你們兩個今日辛苦了,剩下的,交給我了?!?/br> 趙掌柜一聽,趕緊踩了謝景衣一腳,“那便辛苦霍探花了?!?/br> 霍清修站起了身,看著那駭人的紙人,身形一晃,差點兒沒有站穩,“如此我便先回去了。謝三可要我送你回去?” 謝景衣擺了擺手,“那可不行,我是定了親的人?!?/br> 趙掌柜聞言擠眉弄眼起來,霍清修也不多言,逃也似的離開了屋子。 待他走遠了,趙掌柜的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嘆什么氣?”謝景衣問道。 趙掌柜摸了摸之前站在霍清修身后的紙人,“我感慨我這美人兒,待在這里太委屈了,還是燒了吧。謝老三,你那么神,你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有吃的沒有,才吭了兩個燒餅,餓得慌。能有什么事,不查都看得出來,無外乎神仙打架,小鬼遭殃?!?/br> 趙掌柜摸了摸下巴,“杜家完蛋了。若你那小姐妹不是恰好撞見了那瞎眼婆子,若是你能看出來那土地廟的蹊蹺,若非老趙我手段非常,能夠撬開王婆子的嘴,姓杜的小子,就毫無轉圜之地,要背上大鍋了?!?/br> 雖然如今也沒有辦法證明,不是杜家自導自演,控制小娘子來獻祭,為了讓杜娘子得寵懷胎,但至少牽扯出了王家,劉家,讓事情有了另外一個走向。 “即便如此,杜家也完蛋了。就算他們沒有整什么邪術,徐子新也不是杜起害的。那之前那個不知名的白骨呢?還有他們家收了人錢財,給人走門路得官,那也是洗不清的事實?!?/br> 杜家是清流,根基尚淺,想要同中宮相爭,得有財力人力支持,錢財不會憑空而來,那么從哪里來?徐家絕對不是個例,這一旦被人揪到了線頭,便能扯出一團線來。 謝景衣點了點頭,“那王婆子身上有沒有紅點兒?” 趙掌柜會心一笑,搖了搖頭,“沒有。老趙我仔細的驗看過了,黑痣有幾顆,紅的沒有。同那事兒,不一定有關聯。不過劉家,躲過了初一,怕是躲不過十五了?!?/br> “你放心讓霍探花去查?”趙掌柜說著,又開始擠眉弄眼起來。 謝景衣站起了身,“切,不給吃的,我走了??!” 趙掌柜說著,從紙人中間撈出一只燒雞,“清明上墳用的,也沒有人買,咱們分了吧?!?/br> 謝景衣毫不猶豫的扯下來一個雞腿,“謝了!我掐指一算,有人在巷子口等我等得不耐煩了,得走了?!?/br> 趙掌柜嘿嘿一笑,又扯下了一個雞腿,“好事成雙。其實霍探花真的是個好人?!?/br> 謝景衣接了過來,“你說得對?!?/br> 第234章 小情侶攀比 霍清修出了名的人品端方,的確是個好人。 只不過,謝景衣啃了一口雞腿,只不過這個好人,沒有放在合適他的地方。 適合在陽光下守規矩的人,就應該去陽光下建功立業;適合在背地里劍走偏鋒的人,就應該在黑暗里保國衛家。 夜深了些,鋪子多數都打烊了,偶爾有幾家留出了一條門縫兒,透出一絲光亮。 整條巷子里,只有謝景衣同忍冬兩個人,卻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清晰的回響。 謝景衣走路,是幾乎沒有聲音的。 巷子口的大槐樹下,一個人影杵在那兒,他手中的燈光,昏黃昏黃的,忽明忽暗,被風吹得幾乎搖搖欲墜。 “回家了?!辈竦v琛說道。 “雞腿給你的,人家清明節上墳用的,我覺得忒適合咱們,味道不錯?!?/br> 謝景衣抬手,將那個沒有啃過的雞腿朝著柴祐琛扔去,柴祐琛下意識的伸手一接,有些嫌惡的動了動手指頭,“油膩……” “不吃那我……”謝景衣伸手去奪,柴祐琛已經把雞腿塞到了自己嘴里。 謝景衣笑彎了眼,對著不遠處坐在馬車邊等著的柴貴揮了揮手,然后朝著那邊走去。 柴祐琛看了看謝景衣身后的陰森森的巷子,忍不住脊背一涼,不得了啊,這未來的狀元娘子,膽子要突破天際??! 兩人吃完了雞腿,又凈了手,這才上了馬車。 柴祐琛的馬車十分寬敞,馬車里頭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十分的好聞。 “官家想保杜家,你如何看?”柴祐琛問道。 謝景衣搖了搖頭,“死不了,也活不成。杜家自行不端,已經被人抓住了把柄,就算官家使了黑羽衛攔下了徐子新之死。御史臺也會立馬呈上賣官的證據?!?/br> 霍清修是個好人,但他不明白什么是黑羽衛。黑羽衛收到的每一個指令,都是有立場,有含義的。柴祐琛不說,謝景衣也明白官家想要護住杜家。 官家親政不久,便急吼吼的推新法,這是為何?當然是因為太后在朝中的話語權實在是太大了。太后乃是先皇的原配嫡妻,除了無所出,幾乎沒有犯過任何錯誤。 又扶持如今的少年皇帝登基,在穩定了局勢,待到恰好的時機,毫不猶豫歸政。朝中上下,無不贊揚。 個中的憋屈與掣肘,只有官家委屈的哭唧唧。后族強盛,若是再生下嫡長子,那天下到底姓什么,還有誰說得清? 是以上頭把這個案子扔給黑羽衛,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想把杜家摘出來??! 他們如今是底層,只查線索不做抉擇。等到需要為了大局,做出違背霍清修道義之事時,便是他與黑羽衛分道揚鑣之時。 她懂,趙掌柜懂,但是霍清修并沒有搞懂。 柴祐琛并不是很在意,他和謝景衣重生而來,都知曉得一清二楚的,皇后一輩子都無所出。沒有杜娘子,也還會有其他王娘子,張娘子,馬娘子。 “若不是如今支持新法的人實在是太少,又何必在糞坑里撈魚,憑白臟了手?!辈竦v琛翻了個白眼兒,無語的說道。 謝景衣嘿嘿一笑,“總不能,你這個初入御史臺的新兵蛋子,被上峰指派了,要你去參杜家吧?!?/br> 柴祐琛抬起手來,揉了揉謝景衣的頭,“我家謝三可真聰明,這是給我下馬威呢?!?/br> 柴祐琛你是官家發小,天生的立場,誰人不知曉。 謝景衣拍了拍他的手,“你剛拿過雞腿的,又揉我頭。怎么樣,又回到了坐小矮凳的時候?是不是很不自在?!?/br> 謝景衣說著,清了清嗓子,板起了臉,學起了柴祐琛的模樣! “你,這寫的是什么?那茶樓里說書的,都比你說得清楚!” “參人還要蜂擁而上?一個人一張嘴不就夠了么?” “這姓王的劣跡斑斑,居然還茍活于世,無人參他!御史臺的人,都是吃白飯的嗎?” 柴祐琛鼓了鼓腮幫子,低著頭不言語了。 馬車外柴貴實在是憋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聲。 也難怪他家公子就中意謝三娘子,這兩人怕是共用了一個腦子吧! 謝景衣說著,又換了一副嘴臉,雙手一叉腰,罵道,“你這個瓜娃子,腦殼上的毛都沒有長齊全,就開始教老夫做事了!邊兒蹲著去!細娃子家家的,不要太囂張!” 柴祐琛無語的捂住了臉。 他看出來了,謝景衣是在學如今的御史臺第一罵,出身蜀中的曹御史,在柴祐琛的一張毒嘴還沒有在朝堂上震撼登場的時候,曹御史以罵人一日無一句重復的戰績,高居最討嫌的人榜首! “哈哈,看來被我說中了!” 柴祐琛上輩子做了那么多年相國,此番一遭被打落在地,又重新做起了芝麻綠豆小官,人人都能管他,那不適應,可想而知。 謝景衣說著,拍了拍胸脯,“我就不同了。謝老三我,人見人愛,不管啥時候,拐人一拐一個準。你看,人家連清明節祭品,都毫不猶豫的給我吃了?!?/br> 柴祐琛瞧著她一副得意的模樣,實在是忍不住,“啊,謝三都要同亡者奪食了,有甚好得意?” 謝景衣聽了咯咯直笑,“別酸,別酸??偙饶承┤?,不知道天高地厚,被上峰穿小鞋的好!哈哈!再說了,那雞腿你沒有吃?” 柴祐琛耳根子一紅,清了清嗓子,“你覺得霍清修能干得好嗎?” 謝景衣心中一驚,“這你又知道了?別說你有讀心術?!?/br> 柴祐琛自覺找回了場子,挺了挺腰桿子,“謝三辦事不隔夜,若后續還需要你來做,哪里有閑工夫吃雞腿,早就雷霆手段去抓人了?!?/br> “適才我瞧著霍清修面色慘白,心事重重,恍若背了一座大山,簡直喘不過氣來。想來他自責上次辦事不妥,拖了你們后腿,此番大包大攬,要來善后吧?!?/br> “嗯,我再猜猜,若他不合適,就算他是上峰,你也不會給他臉同意。應該是查他身邊的人,他可以做得悄無聲息?!?/br> “抓人打臉這么爽的事情,你竟然會放過,想來這事兒若是讓你去辦,你會暴露。嗯,同霍清修有關,又認識你的,是霍清修的外家,劉家沒跑了?!?/br> 謝景衣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笑得眼淚都要出來,“行了,行了,柴二最棒,柴二最天才,沒有被上峰穿小鞋,比我混得好多了,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柴祐琛又鼓起了腮幫子,酸澀的想著,都說謝嬤嬤乃是宮中溜須拍馬第一人,原來甜言蜜語,只對官家說! 你看看,這算是什么夸獎! 第235章 翟氏教女 馬車徑直的駛去了謝家,翟氏爐子上一直煨著湯,見二人回來,將謝景洺往床榻上一扔,便開始忙前忙后起來。 “你這孩子,成日里胡鬧,逸天才從衙門里回來,多辛苦啊,還要去接你。我看啊,也就是你阿爹平日里慣著你,把你慣得每個正形了?!?/br> 翟氏說著,給謝景衣端了一碗湯,又拿了兩個rou餅,湊近一瞧,戳了戳謝景衣的額頭,“你這個瓜娃子,怎么頭上油滋滋的!” 謝景衣被翟氏戳得搖搖晃晃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柴祐琛,就是這個人,吃了雞腿還摸她頭! 柴祐琛不為所動。 翟氏一瞅,怒道,“你喝湯就喝湯,瞪逸天做什么?就欺負人家老實!” 柴祐琛老實?我滴親娘啊,你睜大眼睛看看好嗎? 謝景衣被翟氏的話嗆住了,猛烈的咳嗽起來。 柴祐琛一瞧,忙把筷子一擱,給她拍背拿水,好一通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