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來接你大兄,我走的角門,之前不知道,不過現在應該是知道了?!?/br> 謝景衣感激的笑了笑,昨日晨起請安的時候,謝景澤提出要去柴祐琛那里溫書,被永平侯給攔了,謝景衣正想使法子呢,柴祐琛便送上門來了。 她想著,一扭頭喊道,“大兄,大兄,柴二來尋你了?!?/br> 房門啪的一聲打開了,不光是謝景澤,翟氏也從屋子里走了出來。謝景嫻這兩年要出嫁,嫁妝得備起來了,是以雖然不用準備年禮之類的,但翟氏并不比往年年關的時候清閑。 “三囡,怎么這么不懂禮數。你怎么叫人的?二郎來了啊,外頭冷,快進來坐坐,正好我做了你愛吃的甜湯,喝了暖暖身子?!?/br> 還在拍頭的謝景音跳了跳腳,這還是她長這么大,頭一回美貌被人忽視得徹徹底底。 完全沒有人在意她剛剛被爆頭了好嗎? 一腦袋雪,跟白發魔女似的好嗎? “什么甜湯,阿娘你什么時候煮了甜湯?我怎么沒有吃到?你也太偏心吧!” 翟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一有吃食,就少不了你!” 柴祐琛笑了笑,“京城有不少好吃的,我來的路上,特意買了一些,拿給伯母嘗嘗?!?/br> 翟氏一聽,越發的高興,“你這孩子,就是貼心??爝M來,快進來?!?/br> 謝景音一聽有不少好吃的,看柴祐琛順眼了幾分,立馬也跟著走了進去。 空留下謝景衣站在原地,無語的看著柴貴,“這真是你家公子?” 柴貴痛心疾首的說道,“請太醫同道士都看夠了,確實是我家公子沒有錯!” 謝景衣更加無語了。 有其主必有其仆,柴貴的腦子也壞掉了吧! 柴祐琛吃了甜湯,從懷中拿出一張薄紙來,“阿衣托我買了個宅子,并不算大,但是離國子監很近,我去瞧過了,先前的那戶人家,十分的愛惜,各處幾乎都是完好的,有幾個缺了幾片瓦的,我擅自做主,叫人給填補好了?!?/br> “柴貴,把那個冊子拿過來?!?/br> 柴貴應了聲,小跑著過來,恭敬的遞上了一本小冊子,說是冊子,不過只有幾頁紙而已。 “這都是京城最近一些要出手的產業,有鋪子有田莊,看看有哪些合適的,可以收了。若是怕人欺生,不好談價錢,知會一聲,叫柴貴陪著去。他在杭州的時候,瞧著沒有啥本事,但是在京城,還是能干點事的?!?/br> 柴貴一聽,舔著臉笑道,“謝夫人有事,盡管使喚小的?!?/br> 經過這么些時日,他算是看清楚了,公子日后怕是要嫁進謝家了,公子都跪了,他怎么著也得趴下,才符合身份! 翟氏眼眸一動,瞧著柴祐琛看了看又看,感嘆道,“二郎如此有心,我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br> 柴祐琛笑而不語,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謝景衣。 “伯母不必說這樣的話,我在杭州的時候,全靠伯父看顧。此番我阿爹立功,在杭州站穩腳跟,也都是托了阿衣的功勞。日后逸天,也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伯父伯母相助呢。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br> 翟氏心中唏噓,想起謝保林那日說的關于柴祐琛的話,看了謝景衣一眼,說道,“天下著雪,你們要去,早些去罷?!?/br> 柴祐琛點了點頭,站起了身,“謝兄,既然來了,我同你一道兒去向永平侯辭行吧?!?/br> 謝景澤感激的拱了拱手,兩人一道兒朝著門口走去,謝景衣一直站在門口,并未進門,柴祐琛經過她的時候,輕聲說道,“松子糖要不要?” 他說著,從袖袋里掏出一小包松子糖來,塞到了謝景衣的手中,然后在謝景澤一言難盡的眼神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謝景衣拍了拍謝景衣的肩膀,追了出去。 “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謝景澤悶悶的說道。 “啊”,柴祐琛輕輕的應了一聲,“你阿爹已經同意了的?!?/br> 第110章 謝景澤的回憶 你阿爹已經同意了的。 一想到這一句話,謝景澤就心如刀絞。 他起初覺得,徐子寧乃是一等一的上佳妹婿人選,事實證明,他不但眼瞎還心盲,險些坑害了親妹子。 身為謝家的頂梁柱,他痛定思痛,每日三省自身,天天對天發誓,絕對不重蹈覆轍! 可不等他練出火眼金睛,又冒出了一個圖謀不軌的柴祐??! 當他不知曉,這廝明明學問高深,必定能夠高中,卻偏生裝聾作啞的來同他討教學問,明明手段高明,將杭州官場斗得地震,寫出了名震大陳的青苗十八條,還故意裝傻說自己個不通庶務,需要謝保林來教。 青山村地處偏僻,若不是老家在那兒的人,壓根兒不會往那頭去……他一出去求救,便恰好看到這廝帶著兵馬在附近晃悠! 謝景澤是絕對不會說,他甚至還曾經懷疑過,莫不是柴祐琛為了謝景衣故意趕了賊人來,然后來個英雄救美。 可慘烈的現場,以及謝景衣的包子臉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 柴祐琛沒有那么混賬,謝景衣也沒有那么美! 國公府要多少經驗老道的掌柜的沒有,要多少手藝高超的染布畫圖的嬤嬤沒有,怎么地就偏生非謝景衣不可了? 抓住機會就動手動腳,大庭廣眾之下,恨不得把這個人是我的寫在臉上。 簡直太猖狂了! 絕對不可以!這是謝景澤第一次的回答。 絕對不可以!雖然你很好,但是請滾蛋! 一想到后來的事,謝景澤的心如刀絞,變成了心如刀割。 他不過是在書院里寒窗苦讀了幾日,期望著日后金榜題名,能夠練就火眼金睛,認識更好的妹婿,可再一回來,天都變了??! 阿爹一口一個逸天,阿娘一口一個二郎! 謝景澤深深地理解了,自己曾經為何會那么蠢,這是來自父母的饋贈! 即便這個人眼中只看到謝景衣,對其他的姑娘惡言相向,毫不留情。 即便這個人,對待別人像寒冬一般殘酷,對待他們家人像是春風一般溫暖。 即便這個人送禮次次都送到人心坎上,不貴重,卻情意滿滿。 還是不可以!這是謝景澤第二次的回答。 還是不可以!即便你再好,但是門不當戶不對,我們家雖然門楣低,阿妹也絕對不會給你做小,所以請痛快的滾蛋吧! 謝景澤以為,他都這么簡單明了了,故事到這里就應該結束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直接給他來了第三刀,一擊斃命。 那大約是冬日的一個清晨,寒風刺骨,天都沒有亮,依稀可見星辰。 守院子的家丁,都因為太冷,窩進了耳房里瞇著打盹兒。 杭州城里還算太平,已經許久都沒有出現過什么亂子了。 柴祐琛同他的父親國公爺,翻墻……沒有聽錯,就是翻墻進了謝府。 謝家同國公府,攏共就是一墻之隔,會功夫的人,墊墊腳尖兒,便過來了。 而謝景澤的院子,便是在這一角的,離街邊遠,離后院遠,乃是讀書的佳處。 謝景澤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日他詩興大發,提筆寫了一首長詩,尤其是最后一句,不是他自吹自擂,簡直是點睛的神來之筆,有望成為流傳千古的佳句。 他正搖著頭晃著腦,便瞧見院子里杵著兩個人。 這一驚,那最后一句,給忘了個一干二凈,直到現在都沒有想起來。 謝景澤想著,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你能想象得出? 國公爺,帶著他的兒子,夜里翻墻到女方家來提親? 沒有錯,是提親! 到現在想起來,他都沒有想明白,那日腦袋一片空白的他,以及剛從被窩里被刨出來的阿爹,是如何同柴祐琛父子二人,坐在一個屋子里,然后收了玉佩以及柴祐琛的庚帖,把謝三囡“賣掉”的。 他只記得,柴祐琛問:除了我,你們可見過阿衣看過其他男子? 謝景澤把謝景衣從尿床那會兒的事,一直翻到了如今,還真別說,他的這個妹子,什么含羞帶怯,怦然心動,那是從來都沒有從她的臉上出現過。 翟家的表兄,哪一回來,不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供著,還偏心眼子得緊,次次她同其他姐妹都是不同的,可這個人,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現過一般,全然都沒有放在心上過。 他想說,我家阿衣也沒有拿正眼瞧過你??!可他突然想到了,前不久的時候,謝景衣縫制的衣衫。 他一套,柴祐琛一套。 謝景澤的話到了嘴邊,到底沒有說出口。 柴祐琛又說:阿衣顧著大姐的名聲,顧著二姐的名聲,可從來不在乎自己的名聲?為何?因為阿衣她壓根兒沒有打算嫁人。我可能是她最有可能接受的人。 謝景澤一驚,謝保林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謝景衣的確是經常開玩笑,說自己日后自立門戶,招男寵三千……他們都是笑笑就算了。 可柴祐琛很認真,認真得讓他覺得,謝景衣的確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柴祐琛還說:阿衣她想做一般的閨閣女子不能做的事情,旁的人不理解,可是我能理解。我祖上便出過女侯。 柴祐琛還說:今日我有父親來做見證,我這輩子只會娶阿衣一人,所以請把阿衣交給我吧。只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等到她心甘情愿的愿意嫁給我了,再告訴她。 謝景澤回想著,手指微動,鼻頭發酸,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當時被感動得一塌糊涂的,覺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一個比這更好的三妹婿了! 第三次,謝景澤想說,可以! 他太嫩,沒有見過多少世面,一下子便被打動了,可謝保林不是。 “國公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你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小女不敢高攀……” 國公爺一直在旁邊笑瞇瞇的,聽到謝保林的話,站了起身,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玉佩來,“這玉佩一共有兩塊,一塊是逸天一直戴著的,這一塊,給三囡?!?/br> “我相信我的兒子,他不要聯姻,也可以掙來想要的?!?/br> 謝保林一震,有些遲疑的問道,“那公主那邊……” 齊國公搖了搖頭,“我同她早有約定,大郎的親事歸她管,二郎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來做決定?!?/br> 謝保林嘆了口氣,“逸天人品貴重,若是門第低一些,不用你們登門,我都豁出老臉,求來做女婿。國公爺如此有誠意,兩個孩子又十分的投緣,我豈有不應之禮?!?/br> 齊國公見他接了玉佩,松了一口氣,“這趟杭州沒有白來,不瞞你說,我以為我這兒子,這輩子都要孤獨終老,給官家做契兄弟啦!你家三囡養得好,啊哈哈!” 一旁的柴祐琛臉一黑,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齊國公,爹啊,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么了不得的駭人話!不會說話不要說話! 第111章 臉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