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這輩子,你還要拜裴少都為師么?”柴祐琛端起茶壺,給謝景衣斟了一杯茶。 謝景衣托著腮幫子,搖了搖頭,“我倒是想啊,但就怕看了我的畫,裴少都他不敢收我為徒?!?/br> 多年之后的裴少都或許可以,但是如今的裴少都不行。 柴祐琛差點兒被口中的茶水嗆死,他強行把水吞了下去,拼命的咳嗽起來。 謝景衣忙站起身來,給他拍了拍,鄙視的說道,“一把年紀了,怎么還跟小孩一樣,喝水都會嗆到?!?/br> 過了好半天,柴祐琛才面紅耳赤抬起了頭,看向了謝景衣,“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那日我有急事先走,沒有來得及同你說?!?/br> 柴祐琛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是我大兄,有些不適,我在那兒瞧見他身邊的小廝了?!?/br> “??!”謝景衣有些愕然。 柴祐琛語氣輕松了幾分,“沒有什么大事,他胎里不足,一到冬日,就容易風寒,昨夜太醫扎了針,發了汗,就好多了。他聽說你來了,還說下次請你一道兒去吃兔鍋,其實是他想吃了?!?/br> “??!”謝景衣又茫然的啊了一聲,“你怎么到處說我?你大兄都知道我?” 柴祐琛輕輕的嗯了一聲,“我得先告訴他們,你又多喜歡欺負人,免得你來了京城,惡人先告狀?!?/br> 謝景衣無語的撅了撅嘴,“別貧了,我托你辦的事情,有眉目了么?” 柴祐琛正了正色,“我在國子監附近的那處別院,正好左鄰的東主告老還鄉了,園子不算大,但還挺雅致清靜,我覺得挺合適的,還有一處,在比較偏的地方,不過勝在夠大。你自己去瞧瞧,看哪個合適?!?/br> “至于鋪子,我在京城有不少鋪頭,你去看哪個合適開天布坊,就拿哪個開。至于田莊和給你jiejie們做嫁妝的鋪子,你若是沒有特別的要求,我便讓手下的人,自作主張的去買了?!?/br> 謝景衣摸了摸下巴,“嗯,你叫人打聽著,給我個消息便是,我阿娘成日里在家閑著也不是個事兒,這事兒便交給她去cao心吧。天布坊是要開的,不過我想要再開一家繡樓,主要是做各種新鮮的衣裙。這種鋪子,需要尋個好地方,我也不占你便宜,咱們還是跟天布坊一樣分成?!?/br> 柴祐琛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錢都交給你管。等我要娶妻的時候,再問你要?!?/br> 第100章 發覺 “那我可得多替你賺些聘禮錢,無論如何,不能像以前那樣了?!?/br> 上輩子,柴祐琛到死,都是一個人。 柴祐琛輕輕的嗯了一聲,“是啊,這次絕對不像以前那樣了?!?/br> 謝景衣不自在的別過眼去,她算是發現了,最近柴祐琛總喜歡盯著她看,原本她應該理直氣壯的盯回去,可視線不自覺的就游移了起來。 “你不好奇,我同裴少都,說了你什么么?” 謝景衣驚訝的抬起頭來,“還能說什么,你慣喜歡損我,還能說我一句好話不成?” 上輩子他們可是在官家面前,都不停嘴的斗法的,在外人看起來,那是水火不容的爭寵,但他們習慣了,竟然也覺得是一種十分微妙的相處之道。 柴祐琛笑了出聲,“這次你猜錯了,我不但沒有損你,還一直夸你?!?/br> “???” 柴祐琛伸出手來,揉了揉謝景衣的頭,“傻子。吃魚吧,這次不用你剔刺?!?/br> 他說著,從桌上夾了一塊魚肚,剔好了刺,放進了謝景衣的碗中。 謝景衣鼻頭一酸,“柴祐琛……” 她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她不記得,上一次有人給她剔魚刺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或許是小時候,她還不會吃魚的時候,翟氏弄過。等大了些,水鄉出身的孩子,好似都有吃魚吐刺的天賦技能。 也就沒有人給她剔刺了。 后來進宮,官家愛吃魚,卻又不喜歡吃魚片,她在一旁弄得眼都快瞎了。 她從來都沒有抱怨過,因為這是一個做嬤嬤的本分。旁人也不會注意到,他們只覺得這是官家的偏寵。 可柴祐琛卻看見了,他記得。 謝景衣夾起魚來,放進嘴中,魚rou鮮嫩多汁,當真是天下最鮮的美味。 柴祐琛瞇了瞇眼睛,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遞給了謝景衣,“傻子,吃個魚都哭?!?/br> 謝景衣慌慌張張的拿了帕子擦了擦眼睛,卻見帕子干干的,方才反應過來,又將帕子給扔了回去,“騙子!” 她根本就沒有哭,柴祐琛這個大忽悠! 樊樓的菜色十分的豐富,謝景衣卻吃得七上八下,一言難盡。 柴祐琛卻是吃得痛快,一直到出了雅室門,都眉眼彎彎的,站在一旁的柴貴,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驚恐的表情,這大白天的,咋就喝上了,但凡你多吃幾顆蠶豆,也不至于醉成這樣??! 公子啊,你能別笑不?笑得人一身雞皮疙瘩,你瞅瞅,旁邊的謝三娘子,都被你嚇傻了都! “柴二公子!” 柴祐琛抬眼了看了看迎面走來的人,頓時收了笑容,拽了拽謝景衣,“走了?!?/br> “謝景衣,你怎么在這里!” 謝景衣聽著這氣急敗壞的聲音,立馬精神抖擻起來,她就說嘛,怎么吃飯飯都不香了,這是沒有可以欺負的對象,哪哪都不是滋味??! 這不,謝玉嬌送上門來了! “玉嬌jiejie!咦,今日你不是要同大伯娘一道兒去文家嗎?”謝景衣迷茫的抬起了頭,看上去十分的憨厚。 謝玉嬌一聽,頓時氣急敗壞的跳起了腳,“你在亂說些什么,我同姓文的一個大子兒的關系都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 “啊??!對對對,是我記錯了!”謝景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補救道。 謝玉嬌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里,看了看她身邊的那群貴女,跺了跺腳,不知作何言語了。 “這位是?”說話的是謝玉嬌身邊一個穿著湖綠色長裙的小娘子,她生得一張鵝蛋臉,看上去十分的嫻靜。 謝玉嬌抿了抿嘴唇,沒好氣的說道,“元jiejie,我家二叔不是找到了么,這便是她家的三娘子謝景衣。景衣,你同柴二公子怎么一道兒?” 那姓元的小娘子對著謝景衣晗了頷首,輕喚了一聲,“柴二哥什么時候回的京城,我阿娘還總是念叨著你?!?/br> 柴祐琛看了她一眼,“昨日坐謝家的船回來的。謝三,走了?!?/br> 元小娘子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柴二哥,我們要去打馬球,你可要來?謝三娘子可會騎馬?我聽說南地女子多撫琴唱曲,擅長跳舞,會騎馬的倒是不多?!?/br> 謝景衣笑了笑,“略懂得一些?!?/br> 柴祐琛有些不耐起來,拽了拽謝景衣,“打馬球就不去了?!?/br> “明日我阿娘生辰,柴二哥哥可要來。不知道謝家多了幾位meimei,沒有來得及下帖子,謝三meimei明日可一定要來?!?/br> 柴祐琛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不走還干啥呢,等著吃別人臉上掉下來的粉么?” 謝景衣偷偷的看了一眼那一群貴女,好家伙,統統宛若雷劈,臉上的rou一抽一抽的,還別說,真有幾個掉粉的。 她知道柴祐琛嘴毒,可沒有想到,可他已經很久沒有放群攻了! 她想著,對那一群石化了的小娘子們匆匆的行了禮,轉身跟著柴祐琛下了樊樓。 “那個姓元的小娘子哪里得罪你了?這樣下去,你的錢可是要一輩子都存在我這里了??!” 柴祐琛腳步放慢了一些,“啰嗦得很。咱們先去看宅院,你覺得合適就買了。讓你哥哥早些搬出來,一而再再而三的事,不是沒有。我建議你就買我那小院隔壁的,方便照看一些?!?/br> 謝景衣點了點頭,“就買這個?!?/br> 柴祐琛一愣,“你看都不看?” “你都覺得好的,差不了,就買這個了。我撞見了謝玉嬌,她一定要回去告狀了,又是好一番風雨,先回去了?!?/br> 柴祐琛一聽,整個人都通體舒泰了,“交給我了?!?/br> …… 待謝景衣回了家,謝玉嬌還遲遲未歸,想來還是打馬球去了。 她坐在窗前,把玩著那枝木頭簪子,微微有些發愣。 她便是再傻,都感覺到了,柴祐琛待她越來越不同了。 若說之前感覺不到,可今日,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之前柴祐琛來救她也好,同她一道兒抓貪官也罷,一道兒上折子,一道兒做買賣,她都只覺得,她同柴祐琛乃是殊途同歸的戰友。 上輩子也是一道兒做了許多轟轟烈烈的大事兒,并未有什么不同之處。 可最近,柴祐琛送她她上輩子就喜歡的裙子,給她剔魚刺,甚至連她的驢兒,都給買貂…… 再一對比他待旁人那臭臉毒嘴的模樣…… 謝景衣越想越是心驚rou跳,柴祐琛那廝,莫非是心悅于她了? 第101章 赴宴 “唉……” 忍冬面無表情的將爐子上燒開的茶水端了下來,這已經是謝三娘子第三十八次嘆氣了。 “唉……”謝景衣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抱著腦袋晃了晃,一看到桌子上的簪子,忙又將它插在了頭發上,眼不見為凈。 她,謝景衣,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有糾結到頭禿的一天。 這叫什么? 同我水火不容的冤家看上了我? 那個死鬼,他一邊罵我一邊要娶我? 簡直是心肝肺都要糾纏到一塊兒去了。 可是上輩子,她怎么毫無察覺? 上輩子……謝景衣恍惚的想起了一件陳年舊事起來。 那是她進宮的第二年,官家生辰,各路嬪妃都要制新衣衫。分到她手中的,乃是官家的新寵趙四娘。 這趙四娘門第不高,心氣不小,為人身是刻薄,一朝野雞變鳳凰,便尾巴翹上天了。 她前前后后做了四套衣裙,趙四娘均不滿意,還意圖拿她作筏,耍寵妃威風。 她性子倔,人前吃虧,人后定是立馬要報復回來的。那回她尚未下手,那趙四娘便失了寵愛,宮中人都說,趙四娘不端莊,在殿前失儀,得罪了柴祐琛。 官家同柴祐琛兄弟多年,趙四娘一夜失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