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癲狂
宏惠帶著朱允炆和石守堅還有幾位少林弟子,離開了樹林消失在夜色之中。 蘇晨曦面對這如此殘酷的現實,又是大哭一場,躲到師姐懷里抽泣著。 胡寶云默默的勸慰、守護著。眾人無不嘆息,蕭勁巖嘆口氣道“他自此入了沙門,但愿他潛心諸佛,也不枉我等一番苦心?!闭f完眾人又是一陣嘆息,氣氛為之一沉。 花宇轉身看著仍在抽泣的蘇晨曦,安慰道“晨曦,事已至此,你要振作起來,他雖入了沙門,但是他依舊是你的爹爹,你要好好的活著,就當是為了他?!?/br> 蘇晨曦撲在胡寶云的懷里,用力的點點頭,眼神中一絲憂愁久久不散。 忽然,金平跑過來道“那薩克陀不見了?!?/br> 眾人大驚,跑過去一看,果然,那薩克陀不見了,張孝霆道“他中了火霜丹的毒,他跑不遠?!?/br> 胡寶云道“他一定是沖破了xue道,跑了?!?/br> 張孝霆有些自責道“xue道只管兩個時辰,都怪我大意?!?/br> 金平道“那我們這么辦?” 花宇道“孝霆兄說的沒錯,他跑不遠,我們分頭追?!?/br> 蕭勁巖憤恨的道“讓那趙勝跑了,如果再讓這個賊和尚跑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蕭勁巖為人直爽,說話直來直去。但是花宇卻聽在心里,花宇以為蕭勁巖是在責怪他放走了趙勝。 蕭勁巖已經是追了上去,于是張孝霆和花宇也分頭追去。 金平和胡寶云則留下來保護蘇晨曦。 三人追了一陣子,一無所獲,加上夜色昏暗,林子濃密,更加難找。 三人空手而歸,蕭勁巖拍著大腿,恨恨道“這個賊和尚,下次一定要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北娙丝粗拕艓r,一陣感慨。 如今,趙勝受了重傷,金獅陀已死,薩克陀逃脫,這些都不足為慮。只是那楊青峰神智混亂,入了魔道,亦正亦邪,不知所蹤,這才是大家心里最為擔心的事情。 張孝霆知道,大師兄武功充滿邪魔之氣,如果任由他逃竄,說不定武林還會有血光之災,不禁為自己的失誤而自責起來。 眾人出了林子,上了官道,張孝霆道“不知道前方戰事如何了?” 蕭勁巖道“這個不用擔心,我已經派了弟子,一路上多有打探,只待天亮必有消息?!?/br> 張孝霆低頭不語,他在擔心。擔心揚州城里的好兄弟孫康,自己走時一個照顧都沒打。如今漢王的軍隊又在直逼揚州,看來一場大戰是避免不了了。 花宇看著張孝霆一臉的憂色道“孝霆兄,有心事?” 張孝霆抬頭道“我擔心揚州?!?/br> 花宇知道他擔心什么,安慰道“你放心,漢王的軍隊雖然到了徐州,但距離揚州還有一段距離,再說想要一時拿下揚州也非易事?!?/br> 張孝霆點點道“不過我想要去一趟揚州?!?/br> 花宇看看眾人道“我看我們還是一起去一趟揚州如何?” 蕭勁巖不置可否的道“我就不去了,不過我會讓幫中弟子給你們傳遞情報的?!?/br> 花宇見蕭勁巖對自己隱隱的產生了一絲嫌隙,不禁有些黯然,道“既然如此,蕭幫主保重,后會有期?!?/br> 蕭勁巖道“后會有期,我走了?!?/br> 說完轉身就走了。 胡寶云也是個精細之人,已然看出不對勁,道“蕭幫主有點不對勁,這是怎么了?” 花宇搖搖頭,一陣嘆息道“蕭幫主這是和我花某人賭氣呀!” 張孝霆道“賭氣?為何?” 花宇苦笑著說了一番。張孝霆也道“蕭幫主這是在責怪你放跑了趙勝,也是在也怪我一時失誤走了薩克陀?!?/br> 胡寶云道“我看蕭幫主不是個沒心氣的人,只是他耿直罷了?!?/br> 花宇道“蕭幫主的為人我是知道的,只是這趙勝也并非是個無救之人,從他沒有參與殺人就可以看出來,不過這個趙勝武功實在是不可小覷?!?/br> 張孝霆道“何以見得?” 花宇道“前番他孤身一人闖入我玄音閣,而沒有觸發機關陣法,打傷了我門中數名弟子,又帶著朱允炆全身而退,這份機警的功夫花某人就自嘆不如??!” 張孝霆想起自己在華山和趙勝交過手,道“如此說來,這個趙勝確實是不簡單,如今他已經走了,只怕他會懷恨在心?!?/br> 花宇道“這也正是我擔心之處,不過此人不可按常理度之,我觀此人定不會像金獅陀那般不堪?!?/br> 張孝霆點點道“花閣主看人一向準確,但愿如此?!?/br> 花宇苦笑道“孝霆兄你過譽了,我看人是用心去看別人的心,不是看他的外表,也不看他做了什么?!?/br> 張孝霆笑道“你這一點,讓我佩服?!?/br> 金平也道“花閣主在武林中一向睿智多謀,正是我等應該學習的?!?/br> 花宇不置可否的擺擺手,重重的咳嗦了一番,嘴里流出血來,胡寶云大驚道“你怎么樣?” 花宇搖搖頭道“沒事的?!?/br> 張孝霆問胡寶云道“花閣主這是怎么了?” 胡寶云說了一番,張孝霆道“原來如此?!?/br> 說完,一手挽著花宇,一只手暗運真氣,緩緩的按在花宇的后背,一股暖流頓時注入花宇的體內,花宇感覺如浴春風一般,全身舒坦。 過了一會,花宇的失色漸漸好轉,恢復正常?;ㄓ钣肿诼愤叒氉杂诌\功料理一番。眾人這才邊說邊向揚州而去。 話說,趙勝身受重傷,提著寶刀,一路上踉踉蹌蹌,不時的噴出血來,心道“這花宇真不愧是我一生的勁敵,果然不簡單,短短時間內武功竟然如此大進?!?/br> 趙勝這樣想著,忽然隱隱的感覺身后有股濃烈的殺氣,這股殺氣讓趙勝全身汗毛倒立,冷汗直流。趙勝行走江湖半生從沒有感受到如此兇惡的殺氣,讓人窒息。 趙勝猛地一回頭,發現身后并無一物,只有茫茫黑夜與灌木荊棘。趙勝驚恐的用眼角余光注視著四周,依然是什么都沒有,但是這殺氣卻是絲毫未減,好像越來越濃烈,一股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緊張感慢慢的吞噬著趙勝,趙勝的內心開始恐懼,額頭滲透出汗水,緊張的注視著四周。 趙勝驚恐的開口道“誰,出來?!?/br> 山林空空,回應他的只有四周安靜還有內心的不安。他開始陷入了瘋狂,揮舞著手中的寶刀,加上身中內傷,一個趔趄竟然摔倒在地。他此時完全陷入了驚恐,全是因為那股讓他窒息的殺氣。 趙勝大怒的吼道“是誰,給我出來?!?/br> 然而無論他怎么喊,四周依舊是悄無聲息,鴉雀無聲,內心的恐懼與不安慢慢的讓他產生一種幻覺,身臨夢境一般,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憑著刀法,傲視群雄,不可一世。 他也看到的兒子的不爭氣,更看到了武林對鐵刀門的排斥與不屑,這讓趙勝不禁大怒“你們這些所謂的武林門派,憑什么瞧不起我?”“看我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打敗?!薄坝斜臼潞臀乙粵Q高下,不要在背后使壞?!?/br> 他徹底被這股殺氣逼瘋了,他揮舞著寶刀,凌亂的對著四周黑夜亂砍一番,踉踉蹌蹌,數次摔倒,拉動傷情,又是噴出幾口鮮血。他坐在地上,滿嘴的血污,嘴里胡亂的自說自話。 就在趙勝沉浸在幻覺中不可自拔時,忽然一個聲音想起道“趙勝,你可想到有今日?” 趙勝看著四周,空無一人,驚恐的起身警視著四周道“誰,誰叫我?你是誰?” 那聲音又想起道“現在你知道武林的虛偽了吧?他們根本就沒把你鐵刀門放在眼里,諾大的一個武林,竟然容不下你,也容不下一個鐵刀門,而你卻對他們仁慈,你真是該死?!?/br> 正在趙勝不安的尋找來人時,只見黑暗中,忽然一只手從天而降,緊緊的抓住趙勝的脖頸,一個身影出現在他面前,趙勝的眼睛驚恐的看著來人,嘴里卻是說不出來話,陣陣的喘息聲,在喉嚨里發出“咕嚕?!钡穆曇?,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如同看見了魔鬼一般。他仿佛看到了那人的眼睛噴出來的紫色光芒。 趙勝就這樣驚恐的握緊手中的火凌刀,表情漸漸扭曲,那只掐住他脖頸的手,越收越緊,只聽那聲音又道“你是不是很后悔?”“是不是很無奈?”“你很害怕對不對?”雖然問了這么多問題,但是來人好像并不想得到回答一樣,看著趙勝臉色漸漸青紫,眼睛充血,氣若游絲。 忽然趙勝手中的寶刀脫手了,最終也沒有舉起手中的刀,那人重重的將趙勝扔向遠方,沒有抬頭看一眼,只見他撿起地上的寶刀,撫摸著,注視著,眼睛中的紫色光芒異常詭異,忽然他仰天狂笑,笑得震動山野,驚的鳥獸飛散。 那人的眼睛漸漸恢復如初,他不是魔,不是妖,而是人,他注視著手中的寶刀,嘴角冷笑,表情怪異,時而正常,時而扭曲,就像趙勝臨死之前的樣子,令人可怖,整個肢體動作也好像不自然的夸張,很是怪異。 看了一會寶刀,那人忽然陷入癲狂一般,他猛一回頭,好像看到了趙勝的尸體慢慢的站了起來,趙勝眼睛赤紅,和他一樣,發出暗暗的紫光,嘴里喊道“楊青峰,楊青峰?!?/br> 那人看著趙勝驚懼的大怒道“你在喊我?不可能,不可能?!睋]舞火凌刀砍向趙勝,一刀將趙勝砍為兩段,趙勝身體癱倒在地,那人見此,“哈哈”大笑不止,道“天地奈我何!”又是一陣癲狂笑。 笑聲剛落,只見趙勝又慢慢站了起來,嘴里喊道“楊青峰,楊青峰,你入了魔道了?!?/br> 那人看著趙勝的尸身,大怒道“我入了魔道,你能奈我何?” 趙勝的尸身道“你再不收手,自取滅亡?!?/br> 那人“哈哈”大笑,怒道“我楊青峰就先滅了你?!?/br> 說完只見他揮舞寶刀,瘋狂的對著趙勝的尸身一番亂砍,直到將趙勝的尸身砍做rou塊。 趙勝的尸身再也沒能夠站起來,忽然一個驚天炸雷,從天而降,天地為之震動,四周瞬間一亮,那人渾身驚詫,一陣發抖過后,眼中的紫色光芒逐漸消失,悵然若失的看著四周,似乎依稀的記得剛剛發生的一切,記憶猶如碎片一般,斷斷續續,只見不遠處趙勝的尸身依舊躺在哪里,一動不動,完好無損,手中的寶刀沒有一絲血跡。 那人面部扭曲的痛苦不堪,狠狠的捶打著自己的腦袋,一聲長嘯撼動山林,好像驅趕著體內另一個自己,可是無論他怎么折磨自己,除了痛苦之外還是痛苦。 那人緩緩的跪倒在地,眼睛里流下淚水,哭道“師父,師父??!”雙拳重重的捶打著地面,剛剛的幻境,使他逐漸的看清了自己,可他已經積重難返,回過頭來,卻發現后路已經被自己緊緊堵死。 他痛苦著喊著“師父”。這時天上下起了雨。仿佛這是上天為他一人而下,洗滌他的罪惡,沖刷他的心靈,可他依舊不能不已,他徹底陷入了困境,難以自拔。 下完雨的深秋,有一絲寒氣彌漫在空氣中,令人有些不適應。天已經大亮,雨雖然停了,天依然是灰蒙蒙的,從路上走來五個人,看打扮,是武林中人,人人身后背著寶劍,一聲勁裝,為首一人走在前面,神情瀟灑,衣帶飄飄,一股俠客之氣。 身后緊跟著一人,面皮白凈,但是卻透出一股猥瑣之態,不用說,那人正是景濤無疑,后面的就是普通弟子,衣衫都是一樣的,只是多了一股子殺氣。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華山派的掌門向風和景濤以及一干弟子??瓷先ワL塵仆仆,道卻是閑情逸致一般,向風道“前面還有多遠?” 景濤笑道“稟報掌門,前面還有五十里就是樂安城了?!?/br> 向風忽然停下,責罵道“你這蠢貨,為什么不早說?” 景濤忽然被罵,有些措不及防,但是依舊笑嘻嘻的道“怎么了掌門?” 向風怒道“你以為咱們真的來助拳的?” 景濤天靈一閃,頓時明白什么意思,道“那咱們就在這停下,派個弟子前去觀望一番,再做理論,如何?” 向風白了景濤一眼,滿意道“算你聰明?!?/br> 景濤立馬派了兩人向樂安方向而去。 向風看著四周連個坐著的地方又沒有,加上昨夜剛下過雨,一片潮濕不堪,一臉的不高興,不耐煩的道“這鬼天氣,下什么雨?” 景濤察言觀色,立馬脫下自己的衣衫,折疊成一個坐墊,放到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笑嘻嘻的道“掌門您坐這邊?!?/br> 向風走到石頭邊,坐下,這才好點。 景濤看著向風,道“掌門,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說不當說?” 向風看著景濤,道“你說!” 景濤道“這蕭勁巖給咱們華山送信,發現那金獅陀師徒蹤跡,如今咱們到了樂安地界,卻坐在這里,不好吧?” 向風看著景濤,表情陰晴不定的道“這有什么?再說了我們這不是還在路上了嗎?這下雨刮風的怎么走???” 景濤拍馬屁的笑道“還是掌門想的周全,華山在您的英明神武的領導之下,一定能夠笑傲武林?!边@馬屁拍的連站在一邊的弟子都覺得難為情。但是向風卻是很受用,一臉的得意。 景濤回頭一想又道“可是掌門,萬一我們去晚了,金獅陀師徒被他們擒獲或者殺了,那就沒有咱們華山什么事了,這功勞可都讓別人拿走了?!?/br> 向風看著景濤,怒道“說你是蠢貨你就是個蠢貨,命要緊還是功勞要緊,就憑你的武功連薩克陀都斗不過,你還想要功勞?” 景濤又被臭罵一頓,恬不知恥的笑道“掌門說的是,說的有理?!?/br> 向風看著景濤道“你平時腦子挺機靈的,怎么今日一團漿糊???” 景濤賠笑道“掌門說的是,我一時糊涂?!庇值馈胺凑覀円呀泚砹?,本身就是功勞一件,再說這打雷下雨的,來遲一步也很正常?!?/br> 向風笑道“這才是你平時在山上的覺悟?!?/br> 過了兩個時辰,只見出去的弟子回來道“漢王已經造反了,樂安城戒備森嚴,進不了城?!?/br> 向風樂道“這下可好,王爺在造反,武林在混亂,有意思?!?/br> 景濤道“這個蕭勁巖也真是的,信中只說樂安,可樂安這么大,怎么找?” 向風樂道“說不定此時蕭勁巖他們已經殺了那金獅陀師徒,或者被金獅陀師徒所殺,也未可知?!?/br> 景濤也笑道“掌門說的有理,就讓他們互相斗吧!狗咬狗一嘴毛,到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到時我們華山就一家獨大了,說不定掌門您還會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br> 向風聽完很是受用,心中竊喜,仿佛真的如景濤所說,武林盟主的位置正向他招手一般,大笑道“若果真如此,還望各位兄弟鼎力相助呀!” 那景濤領頭齊聲道“我等唯掌門馬首是瞻,誓死效命?!?/br> 那向風看著面前一個個,一臉的眾志成城、忠貞不渝的樣子,心中竊喜,飄飄然猶如吃了仙丹一般,聽著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宣誓,猶如聽了仙樂一般美妙,只見這幾人沉浸與意yin在各自美好愿望中時。 忽然,只聽不遠處路邊荊棘叢中有動靜,眾人立馬收起飄飄然的無恥之態,紛紛向不遠處的荊棘叢里看去,又沒有了聲音,景濤道“或許是只兔子,別管它?!?/br> 向風若無其事的笑道“自從做了掌門,還沒吃過野味?!?/br> 景濤立馬會意,對身后的弟子道“將那只兔子給掌門捉來?!?/br> 那幾個弟子應聲而去,擼胳膊挽袖子,個個爭先,生怕落了后,在掌門面前丟臉。 向風笑著看著景濤道“你也去?!?/br> 景濤只好笑著道“好?!闭f著也去抓兔子去了。 那景濤也要爭功,立馬和那幾個弟子推推搡搡的擠作一團,當他們來到荊棘叢中一看,真以為是兔子的時候,立馬被眼前的一幕給嚇了一跳。 原來不是兔子,而是一個人躺在荊棘叢里,面容扭曲,面孔還帶著傷,好像鼻子被什么東西咬去了一樣,只見那人蜷縮做一團,腿腳不時的抽搐著,昏迷不醒,眾人皆是大驚,不禁的后退幾步。 那向風感覺到不對勁,也起身走過去一看,這一細看也著實嚇一跳,大吃一驚,只見那人眾人都在華山中見過,不禁的同聲道“薩克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