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梁祝(十七)
阿門阿前一個防盜章, 阿樹阿上晉江文學城 姜子牙聽到這個消息時, 鄂順的后事還沒處理完,登時一口血噴出,恨恨道, “好一個昏君!好一個jian詐的昏君!”先是逼他不得不承認殺了武吉, 此時又來誣陷他清白! 這種種跡象, 雖無確實證據表明是朝歌那位的手筆, 但, 就依近些日子都是西岐大軍不順,朝歌寧靜這個情況, 也足以讓姜子牙看出來不對,也足以讓他斷定是紂王暗地里作妖! 若是姜晨聽到他這話,說不定還得感嘆一句對方終于換形容詞描述他了。不過,不是無道就是jian詐, 聽起來,實在有些……令人厭煩…… 姜晨已經有幾日沒見到通天了, 但這沒有關系,狡兔尚有三窟,他向來不會只為自己留一條后路。通天如何做, 不過是姜晨解決明里暗里敵人的最簡單宜行的方法之一。 若他選擇聽從鴻鈞置身事外, 那也并無不可。 反正, 姜晨不打算像原主一般窩囊的自焚, 若是, 有人非要他死, 姜晨不會介意,先送對方上路。 如今他已經不太愿意容忍他人的過錯了,因為,他為人背負的過錯太多了。 那些,本不該由他付出代價。 姜晨方來的時候還以為西岐聯軍有多么的和諧多么的鐵板一塊共同討伐他的信仰多么的堅定,結果不過略施小計,周營卻已然混亂至此。 姬發和姜子牙現下恐怕忙的腳不沾地了吧。 他們的確繁忙。 忙于安置楊戩,忙著洗白姜尚,忙于撫慰南營,忙于穩定軍心,忙于尋找新的先鋒人選。 其間還有諸如許子德等人暗地里攪和,周營這一難過得很是不易。 姬發原本就不大利索的身體經此波折,更為虛寒了。 他們這一忙,朝歌城門口終于平靜了些日子,沒有人叫戰了。 大半月已過,周營漸漸平靜下來。 看似又恢復了初到朝歌城下勃勃斗志,但唯有姜晨清楚,殷破敗放出去的那些死忠朝歌的人,已從內里開始將周營一塊一塊蠶蝕。 如此,只待一個時機。 讓局勢徹底改變的時機。 朝歌城已守了三月,明明勝利近在眼前,西岐卻不能寸進分毫,這讓姜子牙也有些頭疼。 他實在不明白,明明已讓雷震子哪吒等人將紂王罪狀朝歌,為何朝歌城中的臣民竟毫無動靜!逃出來的便也不說了,這是相當有頭腦的。而那些沒逃出的,就對紂王如此忠心?? 明明武王才是大仁之人,天意所向,這些百姓不速來歸附,還死守朝歌,實乃愚人!愚人也! 可他再氣憤,十數里外的那座城池依然固若金湯。 接連藏了哪吒和楊戩兩員大將,又沒了鄂順一個助力,姬發對姜子牙也頗有微詞了。只是他向來對姜子牙信賴有加,這么點微詞顯然不足以影響他們父子情深的關系。 很可惜,姜晨不打算讓他們繼續父慈子孝下去。 而姜晨所做的,也注定讓他們父慈子孝不下去。 凡有一點點嫌隙,日子稍微一久,嫌隙就會變成間隙,間隙會成為分道揚鑣。 朝歌長久不能攻下,姜子牙急了。 兵者,忌急戒躁。 他的心急,已然預示了他的失敗。 姜子牙譴了韋護,雷震子為首前去叫陣,又讓東伯侯姜文煥并北伯侯崇應鸞壓陣,浩浩蕩蕩領了十萬大軍到朝歌門下。 臨著披甲出宮之時,姜晨將自己的陽氣斂的極低,特意上了一趟摘星樓。 才到樓頂就是一陣陰風,姜皇后猙獰著面容伸著細長的指甲沖過來,“……無道昏君!誅妻殺子,罔顧天倫!九泉之下,你將有何面目見先王耶?” 姜晨拂袖收了她,又有西宮黃氏沖來,怒道,“昏君摔我下樓,害我粉骨碎身,此心何忍!真殘忍刻薄之徒!今日罪盈惡滿,天地必誅!” 姜晨起手,一道火光打出,困了黃氏。 他舉手間就束了兩個冤魂,其余感應紂王式微而來的怨魂頓時規矩了,不敢在往姜晨面前隨意亂撲。 姜晨面色沉靜,絲毫沒有被眾多鬼魂環繞的自覺,他道,“是孤王從前對不起你們?!?/br> 這話出來。 姜皇后和黃氏以致其他魂靈都愣了,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從那般自負的大王口中聽得這般話語。 姜氏淚水唰的就下來了,“倘若你悔悟再早一點,哪怕稍微早一點,臣妾……” 姜晨撤了那兩魂身上禁制,閉目道,“孤王也是被逼無奈……若今日,皇后真要孤王性命,孤王,絕無二話……” 哪怕只是魂靈,姜皇后并黃氏的眼淚也都簌簌不停了。她們狠下心伸著指甲刺向他喉間,卻最終沒能忍心,哭訴道,“臣妾都聽說了。大王啊……若那狐妖要挾你,你大可不必如此,尋能人異士收了便是……為何,為何對我等這般殘忍……” 姜晨睜開了眼,眸底一片清寒,他微微撥開了姜氏的手,道,“可姜子牙申公豹何人敢收她?” “皇后,她是女媧手下的妖精……” 姜皇后擦著眼淚,“大王,娘娘乃是人族之母,何以會如此殘忍,大王怕是……”誤會了…… 姜晨笑了一笑,莫名讓姜皇后感受到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傷,他道,“是嗎?孤王說了真話,皇后都沒有相信,更何以談天下百姓?” “她創造了人,偏生,凡人于這些大神眼中,卻如玩偶啊……” 朱升咚咚咚跑上摘星樓,顯然慌急了,連腳步聲都沒有控制。 他帶來了西岐攻城的消息。 姜晨抽出了自己的劍。 姜后道,“大王~” 姜晨沒有回頭,“既然皇后愿放孤王一馬,孤王也勸你一句,寧愿轉世投胎,勿登那封神之榜?!?/br> 姜后沒說話,倒是黃氏急了,“為何?”如今封神臺上可不只有她自己,她哥黃飛虎一大家也在上面…… 姜晨道,“孤王不希望你們生前難過,死后還為奴為仆?!?/br> 黃氏等人不解,但姜晨卻沒再多言,面容沉靜但心情頗為愉快地抬腳離開。 城門前,姜子牙騎著四不像,悠悠從大軍之后出了來。 李靖等人在側翼軍守候,楊戩也變了模樣,隱于軍中。 韋護等人駕馬行于陣前。叫喝道,“無道昏君!還不速速出來受降!” 姜晨立于城樓之上,目光淡然。 看到對面軍營中北伯侯崇應鸞的兵馬。 眾人兵將之中,許子德對他微微笑了下。 身邊有人奇怪,“大人,您為何而笑?” 如今許大人深受將軍信任,連上戰場也要帶上,此等榮寵,實在令北營軍將們艷羨。 許子德聞言收了笑意轉過頭,深深的望著他,原本面無表情還看的對方心里發怵,可他卻突然朗朗一笑,“蓋因侯爺乃勇武之將吶?!备蛩掖笸跏窒录磳⒍喑鲈S多勇武兒郎??! 提問者掃除了心里的怪異感,尷尬的附和著笑了下,“自然自然。侯爺武藝非凡吶……” 姜子牙臉色都青了。 武吉看馬氏哭的那樣凄慘,有些看不過,勸慰道,“師父,你也莫要掛心了。如今師娘尋來,與你重歸舊好,日后你也有伴了啊……不如……” 姜子牙聞言登時怒了,暗道這孩子什么事都不清楚就來瞎摻和,呵斥道,“長輩的事情,那容你個小輩置喙,還不速速退下!” 武吉訕訕退出,對馬氏表示自己是愛莫能助了! 姜子牙看馬氏還在哀哀戚戚,登時沒了辦法,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罷了罷了,當真是欠的!真個克星吶! 營外月明如晝。 唉,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那一日兩軍對決后,再次見到了商紂,心里就很不安。 雷震子此日前已將寫有紂王累累罪行的絹布投入朝歌,可是,如今月色沉沉,城中卻還沒有動靜。姜子牙嘆了口氣,眉頭緊鎖,也沒有心情再管馬氏如何了,當即,理理衣衫,前往武王大帳。 朝歌城里的百姓此時確實是人手一份紂王罪狀,他們的臉色十分的傷感悲戚,但,卻不如姜子牙預料的那般義憤填膺,對朝歌城的王恨之入骨。 此刻,朝歌城的畫風如下: 嗚嗚,大王太悲慘了! 嚶嚶嚶,大王太可憐了…… 大王說的果然無錯,姬發狼子野心??! 可憐大王,為了保護我們,竟然委屈了那么久,我等無能啊…… 眾人捏緊了絹帛,咬牙切齒。 姬發逆賊,害的我大王至此,如今還空口白牙揭大王傷疤……倘若不是大王要保護我們,怎會落得此等惡名,如今卻被他們拿來打擊朝歌,可恨可恨??! 不得不說殷破敗的工作效率頗好,短短幾日叫這傳言深入人心。 如今周營將這罪行傳過來,正好應和了之前姜晨放出的消息。 朝歌城中的百姓抱著個想法,那便是,大王為了在狐貍精手底下保全他們,不得已殺了些人??伤麄兡芑畹饺缃?,全因為大王忍辱負重。 底下這些百姓雖然沒什么能力,卻最為樸實知恩圖報。 這西岐弄的罪狀一出現,他們的思路早被姜晨拐帶到他們大王的凄慘生活之處,哪里能顧及姜子牙所期待的對紂王有感而生的憤恨。 有時候,先入為主就這么可怕。 如今他們有感的,是對紂王的由悲憫而起的崇敬之心。而姜晨需要的,正是他們的心。 姜晨站在鹿臺上,望著樓下燈火,城樓處是不能寐打著精神守城的兵將,眸色深沉。 長久,他低頭望了望手中所謂的罪行累累,冷笑了下。 紂王紂王!那又如何,姜晨又不是紂王! 正巧此時余生領著殷破敗趕了上來,殷破敗朝他一拜,“大王,已經放出一部分百姓出城了?!?/br> 許久不見聲音,殷破敗微微抬頭,看到面前鹿臺邊上飄起的玄色衣角,詫異于那種游離世外的孤寂感,見到姜晨轉過身來,他忙不迭低了低頭定下神。不期然看到姜晨手中的寫滿了白色絹布,慶幸道,“大王先見之明,幸而早前我等已經將所有事情澄清,告訴了城中百姓,否則今日這種種中傷之言,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姜晨手微微一松,那道白絹搖搖曳曳掉在地上,他緩緩走過來,一腳踩過了白絹,目不斜視,伸手扶起了他,微微笑了下,“辛苦了。爾為我成湯肱骨之臣,此難得過,必要好好犒賞?!?/br> 這些人是商王朝的死忠,肯為商湯粉身碎骨。但姜晨毫不懷疑,適當的利益對他們行動的驅策性。 殷破敗鞠身一拜,表達了自己的忠心,“謝大王。臣當為我成湯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轉眼又過三日,姜子牙期待的朝歌城門大開,他們數十萬大軍兵不血刃進城的景象,沒能出現。反倒是守城那些將士仿若打了雞血,嚴防死守,不肯松懈半分。 而另有危機,正在夜色下,伴隨著一眾從朝歌而出的逃民,朝這一眾攻城大軍襲來。 如今對方守城,占據地利之便。西岐軍隊一時半會無法前進。 這一停滯,軍心浮動。 就有傳言出來,問當日紂王明明能殺死哪吒,為何卻只是受了輕傷? 此言一出,李靖一家頓時都不能淡定了,慌忙到武王帳里表達忠心。 李靖身在官場多年,何以不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君臣離心,乃是大忌?。。?! 姬發聽他說完,點了點頭,笑道,“將軍安心,你同哪吒都是元始天尊座下,又與相父屬于同門,孤王怎會懷疑你們?” 姜子牙身為大軍丞相,自然也聽聞了,前來解釋,聽得武王這句話,笑道,“大王英明啊。我玉虛宮弟子受女媧娘娘之命助大王討伐商紂,又怎會生此叛逆之心。這恐怕是殷紂jian計,大王萬萬不可相信??!” 姬發相當謙虛,“是,相父,孤王明白?!?/br> 李靖哪吒見此,便落下心來。 但姜晨的目的又不僅僅要他們君臣生個嫌隙。 人言,三人成虎。再虛假的流言,說的人多了,也就有人信了。更何況姜晨放出的流言向來基于事實。 這些個流言,源自于殷破敗放出去那些所謂逃難的百姓。說白一點就是被一個忠心于成湯的殷破敗洗腦荼毒成湯正統思想完畢后的成品。但這些人又不乏機智,按著姜晨的吩咐完美落腳西岐軍營。 姬發接手這些人,不異于為西岐軍隊埋了顆炸/彈下去。 但是,莫說姬發還不知道這些人的目的,就算知道了,那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誰叫殷破敗放她們出來時,故意叫他們穿的破破爛爛,甚至還潑了些豬狗牛羊血在身上,以示逃亡的艱難。如此慘狀投奔周營,姬發要是敢不接,他的仁義之名也差不多算毀了。 這個時候,周營里完美為它的兵將們灌輸進去的商紂殘暴該死之類的思想,就不再如同之前那么美妙了。 這些將士一聽為首的大將哪吒同紂王扯上了關系,登時就炸開了鍋。轉瞬思及當初李靖哪吒父子本是成湯臣子,心里對這些話自然又信了幾分。 三鬧兩鬧之下,姬發也繃不住了,尋來姜子牙及兩位當事人商量,姜子牙為難了許久,營中流言傳的又兇,只提出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不若大王先降下哪吒先鋒之職位,安撫眾位將士,待此事過去,再……” 哪吒年小,還沒那么多彎彎繞繞,但他恍惚也想起來見到的城墻之上那一抹別有深意的笑。 李靖一聽,頓時急了,“丞相,不可啊……如此一來,豈不是顯得我等心虛,坐實了那流言了嘛!” 姜子牙長嘆了口氣,“我又如何不知啊,可如今營中流言有鼻子有眼,實在難以封口,我們已是進退兩難了啊。不行此招,軍心不穩,我西岐大軍如何能齊心攻下朝歌?!?/br> 哪吒聞言道,“父親莫要慌亂,孩兒不在意!拯救天下百姓,乃我玉虛弟子本分。此時不過降職罷了,只要推翻紂王暴/政,就算哪吒不做先鋒又有何妨!” 李靖臉色有些灰敗,看著自己兒子一臉單純,為國為家為大義能舍生忘死的模樣,一時無語。但他心中又如明鏡一般,知道降職此唯一辦法已是勢在必行,再無法更改。他望著哪吒,長嘆一聲,“兒啊,委屈你了!” 職位職位!降職降職! 他又哪里是擔憂哪吒的職位問題,他擔憂的是,這盆污水上身,哪吒日后要如何在西岐數十萬將士的眼神下平靜生活。 姬發自然也知此事為難,但偏偏又要由他發號施令,一時面色訕訕。姜子牙嘆了口氣,轉過了頭,終道,“哪吒,日后大王不會虧待你的?!?/br> 西岐軍隊乃是八百路諸侯聯軍,自然沒有姬發那等信任玉虛宮。流言又說若玉虛宮真心匡扶真王,何以還讓門下申公豹輔佐紂王。眾將才知道他們的丞相姜子牙同申公豹竟是同門。這些流言真真假假,眾人不得不懷疑玉虛宮的目的了。姜晨有理有據一套流言壓下來,一向人紅的哪吒此時也不得不倒霉一次了。 諸侯聯軍雖然懷疑,但畢竟毫無證據。鑒于他們口碑向來好的武王出面澄清,又的的確確降了哪吒李靖的職位,手下兵將們雖還有不滿,終于還是不作聲了。 這沒算完,因為姜子牙回自己營帳后,見到了一個死人。 死的,是馬氏。 歐陽鋒默了一會,在門口道,“若是有事就喊我!” 姜晨算是知道歐陽克這性子怎么來的,那定是被歐陽鋒慣的。 他脫了里衫,指尖搭上澡盆邊緣,借力翻身落進。 竟沒有濺出多少水花。 昨日聽了那一曲,得了原主記憶。才發現原主體內之前的內力沒有散盡,只是如今,實力也折了大半了。 在一次又一次輪回中,他不太敢于觸碰那些記憶。記憶中的音容依然熟悉,可是那些人其實已化作塵煙。他卻是在以另一種身份,連同一份虛無的,他自己都快分不得真假的記憶長活。 再無人識他,識他卻又是他人。 世事早已經變遷,他以為自己還是姜晨。 望著水中有些扭曲的腿,他的神色漸漸晦暗難測。 熱氣升騰起來。 姜晨撈起了水中漂著的長發,怔了一會。 這么多年,他似乎從沒有掌握古代這束發技能…… 從前都是一個法訣解決,如今倒是件難事了。 踏上陸地第一天就接連碰到武眠風和穆念慈,也不知前方還有什么事情等著。 他思索著,原主真真切切的仇人不算多……但是……架不住他有一個對歐陽克外的人情商直線下降攻擊指數提高屬性的真·親叔。 歐陽鋒在中原這么多年,朋友沒交幾個,仇人一抓一大把。 黃藥師幾人暫且不提。這五個似友似敵,關系難說。誰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哥倆好,什么時候上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