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梁祝(九)
阿門阿前一個防盜章, 阿樹阿上晉江文學城 姜晨腳步一頓,“怎么?” 小虎道, “先生要去哪兒?” 去哪兒? “……等走到那一步, 就知道了?!彼⑽⑵^頭, “小虎,我殺人了?!?/br> 小虎卻是露著虎牙笑了一下,“可是先生, 是他們先要殺你?!比粝壬环纯? 那豈不是要死? “我要走了?!?/br> “小雅jiejie她……” “交給你家風爺爺?!彼种谐霈F了一片綠葉。 小虎收拾了心情, 抱著他一下,“謝謝先生。先生, 一路順風?!?/br> “回家吧。先生看著你們?!?/br> 小虎點了點頭,招呼了幾個孩子一步三回頭。 姜晨手中微光一閃,他們回頭的次數就漸漸少了, 直到, 再也沒轉頭過來。 姜晨凝眸,望著他們在雨中蹦蹦跳跳遠去的背影。 很多時候,忘記一些事情,活的更快樂。若是必須有人來紀念這段好的或壞的時間,那就他來。 熾烈的火焰橫掃了這片土地。 所有鮮血沉尸化作飛灰,連其中的三魂七魄都未逃出。 這一瞬, 太清門中的魂燈齊刷刷熄了一片。連代表掌門長老身份的那三盞, 都沒能逃過這命運。 想要得到什么, 必須要先做出付出代價的準備。既然姜晨的命他們沒有能力收走, 那么就該要預料到他們的結局就是喪命于此。 他抬手掀了土地,將風雅安置好。 一個墳包豎起。 大雨傾盆。姜晨就那樣站著,許久寧靜,他轉身。 風雅從其中出來,跟在他身后。 姜晨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還不速速去投胎?” 風雅搖了搖頭,也不管他能否看見,“我想陪著你?!?/br> 姜晨垂了垂眸?!拔艺f了,不必?!?/br> 他的身影一個恍惚,離開了。 風雅自然追不上他的腳步。 她望著那片天空,走了出去。 她不敢回頭,看身后熟悉的小鎮上那片血色。 許久許久,終于看到他的身影了, 他微微扭頭看她,神色難辨,語氣涼薄,“要跟著,就跟好了?!?/br> ……轉瞬三年過去。 風雅時?;厝タ达L云,直到小虎將忘記了風雅的風云照顧著離世,風雅同他終于見了一面。 所幸,她的爺爺沒有怪她?!靶⊙艃?,既你有此福緣,爺爺也算放心了?!?/br> 姜晨將鬼仙道法交給了她,如今也算是修煉有成。 “爺爺……” “莫哭……不得日后爺爺投胎去,還需你照拂一二……乖孫女何必傷懷,這月有陰晴圓缺,你總該看開些?!?/br> 風雅是個全然不同于姜晨的人。 姜晨的心有多冷,她的心就有多熱。 姜晨惜命,她也惜命。 但是姜晨珍惜自己的命,風雅珍惜所有人的命。 他們截然相反。 因為她從小,是一個扶危濟世的醫者。 山中的山花野兔,凡她所能,必然會救上一救。 若是姜晨,恐怕連個眼色都懶得施舍。 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平和可言,弱rou強食,姜晨十分清楚這個準則。 越是善良,卻越容易被啃的骨頭渣都不剩。 但是,姜晨不介意力所能及之處護她一護,倘若能一直護著讓她一直如此倒也無不可,但是往往,事實難以盡如人愿。 他低頭望著胸膛上滲著血的傷口,面無表情。 有句話說的是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她需要成長。 人往往不能總是天真,在這個世界里,也許不要求她站在頂端俯視所有人,囂張的將所有人踩在腳下。但是,保護自己的意識和能力,不能沒有。 弱者,往往都是被限制被支配的存在。 風雅領著個虎頭虎腦的孩子進來,笑瞇瞇道,“公子!” 他披好衣衫站了起來,聲音里不辨喜怒,“又撿了什么回來?” 風雅瞪了瞪眼睛,“什么叫撿??!救!是救來的!”她彎了彎眼睛,拍了拍他的頭,“一個小老虎,是不是很可愛?” 姜晨終于將視線挪到那個孩子身上,簡單打量了下,點了點頭,“嗯?!?/br> 他得以留了下來。 這座庭院在這片湖邊立了許久了。 其中亭臺水榭,游魚飛鳥,綠樹紅花,姜晨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起初只有姜晨兩個人,后來風雅撿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回來,這里倒是熱鬧起來了。 風雅給他起了個名字,就叫小虎。 她向來固執,姜晨又不能逼她什么,凡她所做,他都已懶得反對了。 轉眼又是一年春去秋來。 水榭四周藍色的紗縵飛舞,蓮池上粉的白的荷花盛放,微風拂過,碧葉輕搖。 一張青石板的石桌上,雪白的宣紙旁是烏黑的濃墨。姜晨站在一旁,手中握著一枝筆。 旁側的石凳上擺了一架湛亮如新的古琴,但它已經數日未響了。 連同風雅幾日都沒有回來了。 姜晨提著筆,桌面上繪了一雙眼睛出來。他描了描,盯了一會,一拳砸上去,將那宣紙團做一團,扔在一邊。 又畫。 然后重復。 一枝筆折了兩半。 姜晨哼了一聲,甩手將其扔進蓮塘。 就算再磨蹭,風雅去給那些小貓小蝦采治傷的藥,那也該是時間回來了??磥?,有人忍不住露出狐貍尾巴了。 好的很,他這數年拘著修個身養個性,原主那些牽扯不清的破爛攤子就看不清自己本分又出來蹦噠了。 他的身影一散。 沒有了遮擋,風大了一點,掛著毛筆的筆架一搖,一枝細毛筆被整個吹落,砸在琴面上,錚一聲脆響。 然后隨風咕嚕咕嚕掉進池塘里,沒有濺起半分漣漪。 筆身上刻了幾個秀氣的簪花小楷,“公子姜晨?!?/br> 姜晨尋著氣息找到了他,正逢她同那個撿回來的小虎打的膠著。 他隨手尋了個枝頭站著。也好,看看她近些年長進到什么水平了。 小虎怒道,“jiejie,你是個好人,為何要同那老妖攪到一起!” “我信他。那些絕不是他本意?!?/br> 小虎恨鐵不成鋼,“我比他差什么!” 姜晨偏了偏頭。 風雅蹙眉,“你們不一樣?!?/br> “是不一樣!他殺人如麻!我卻手腳干凈!我何曾差他半分!” “我信他,他殺的,都是該死之人!” 小虎咬牙,狠了心,“那就休怪我無情了!”他擊了擊掌,周圍陰風四起,他道,“這就是你們口中那個姥姥最看中的人了!” 風雅蹙眉,“你到底是誰!誰派來的!為何害他!” 鬼兵躲在一片漆黑的盔甲中,看不清真實容貌。 他們點了點頭,行動間發出令人牙酸的的咔咔骨骼轉動聲響,要擒住風雅。 姜晨抬了抬眼皮。這等小兵小將,若她對付不了,簡直有愧于他這幾年的教導了。 風雅也沒叫人失望,三下五除二將這些不速之掀翻在地。 小虎見此,狠心咬牙,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其上顯然附著道門法術,他握著的手都冒著焦糊氣?!澳蔷腿ニ腊?!” 姜晨從樹上跳下來,袖間一道長劍射出,硬生生折了那人手腕。 他有握上了枚黑色令牌出來,姜晨一見,瞇了瞇眼了,一條藤蔓射出,將令牌卷住。 他收了藤蔓,打量著那枚令牌,微挑了挑眉,果然,是記憶里黑山老妖的東西。 小虎見他,臉上顯出幾分驚懼,撒腿就要跑遠,姜晨輕笑了下,“小貓何必急著走?” 雖只在他身邊呆了一年,但小虎十分清楚他陰晴不定的脾性,他全然沒聽,撒丫子就跑頭也沒回。 姜晨唇角的弧度就漸漸扯平了,“要走?可問過我了?” 他抬腳一步,身影呼啦消散。 正在飛奔的小虎身體一僵,倏然瞪大了眼睛,呆滯的望著面前突然出現的人,他眼睛低了低,看到喉間指著一把看似無華的木劍。 他的臉色蒼白了些?!澳恪?/br> 姜晨反手一刺。 風雅見他一動作,立刻要喝止他,“不要!” 姜晨蹙眉,風雅傻愣愣的過來,望著那片血泊。 “小虎……” 她作為醫者,頭一次對血跡惡心起來,扭過了頭,一陣反胃。 “為何……還要殺了他!” 姜晨蹙了蹙眉。 風雅道,“他已被你制住了,為何就不能留他一條性命?!?/br> 姜晨終于開了口,“春風吹又生?!?/br> 這句話的意思顯而易見,因為他怕麻煩,也不想再給對立者第二次機會…… 風雅閉了眼睛,“你可以為他施咒,可以剝離他的記憶,為什么,為什么偏偏要沾上一條一條性命?!?/br> “每一條性命在這世間,都是這般可貴。哪怕能再入輪回,可那個人,生活境遇都不再一樣,那個人,還是原本的他嗎?每一世的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公子,風雅知道你心中積了許多事情,原以為我陪著你,總有一天你會變化,可你依舊如此漠然,你讓風雅如何勸你?!?/br> 漠然嗎?良辰心里卻無波無瀾。每一世,都獨一無二?是啊,都這般獨一無二。 令、人難以忘懷。 他俯身靠近了些,“今日我不來,你必死。風雅?!?/br> 他認認真真喚了一句她的名字,“風雅,弱者,永遠都在被控制被支配?!彼D了一瞬,面無表情陳述道,“像你這樣天真的弱者,更是如此?!?/br> 風雅抿了抿唇,“風雅一直相信這世上更多人會與人為善……永遠都會是善人更多…” 姜晨斂眉打斷了她,“因為我的身份,注定與人為惡?!?/br> “就沒有例外嗎?” 姜晨掃了她一眼,“也許有,也許沒有?!?/br> 風雅抬腳跟上他,許久,姜晨開口,“你的性子太軟了,總要吃點兒虧才能明白?!?/br> “回頭若是吃了虧,我又剛好不在,這個時候,就要你自己決定了,到時候……” “可莫要像今日這般,優柔寡斷?!?/br> 如不是今日見到,歐陽鋒都要忘記養過這么一條蛇了。 白駝山離這里數千里,也不知這條數年長不開的小蛇如何尋到了他們。 歐陽鋒沉吟了一瞬,約莫算到了答案,“看來白風她們尋到這里了……” 白風?姜晨腦海里立刻閃出了對方的信息,正是歐陽克帶來的那些女弟子之一。 西方屬白,唯有在白駝山莊中占了一定份量的人才能用白這個姓氏。 這些信息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他蹙了蹙眉,這說明姜晨不想見這個人。 姜晨怎么會想見到這些姬妾,他又不是歐陽克。 就算是歐陽克本人,在這種糟糕的情況下恐怕也不太想見到她們。 這樣路上趕了兩日,在路邊的茶鋪休整時,果然碰到了白駝山莊的人。 白衣女子從馬上跳下來下來,目光掃到歐陽克兩人時眼睛一亮,顯然是沒有料到這么快就追上了他們,她兩步上前拜了一拜,“參加莊主!少主!” 白駝山莊事變,有姐妹們偷偷將這銀蛇帶了出來,前些日子才到了附近與她們四人相遇。她們四人才能利用偶然下聽過莊主提起來的銀蛇與少主之間的特殊聯系,給銀蛇掛了香粉,用追蹤蝶找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