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蝙蝠公子(十三)
阿門阿前一個防盜章, 阿樹阿上晉江文學城 丁策早早提前看過了那道絹布, 聞言也不著急, “大王說了, 他乃是以碧游宮聞仲座下親傳弟子帝辛之身份,獻于教主此物。萬望教主肯與我相見……” 老人搖了搖頭,走了兩步,又變回了一個石墩子。 丁策見宮門不開, 也不好硬闖, 留在門前, 道, “教主, 我王有要事相告!還望教主開門相見!” 宮門毫無動靜, 丁策嘆了一聲,果然讓大王猜中了, 他咚的跪在門前, “若教主不肯相見, 策只能留守于此,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更遑論我王不顧生死得來的消息, 實不忍教主蒙于鼓中……丁策愿在此等候,等教主愿意見我一見?!?/br> 碧游宮內傳來一聲冷哼, 繼而通天的身影化作一陣霞光凝出, 他冷道, “你這是, 威脅本教主?” 丁策面上一喜,聽他此言卻不懼怕,“非也。教主此言差矣?!彼謴男渲腥〕鲆环萁伈?,要遞給通天,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收了一收,對通天道,“教主,我王說了,您看此絹帛之前,且先為自己備上一份軀體,老祖給您三人每人一顆藥丸要你守約,大王憂心您看了這份絹帛,誓言就會生效……” 這話豈非是他心智不堅,隨便一張絹帛就能說動嗎?通天也是個直脾氣,登時怒了,“黃口小兒!休要挑撥離間!” 丁策抬手緩了緩氣氛,不慌不忙,“教主休要惱怒,只問我大王所言可有出入?” 自然是沒有出入的,否則通天此時哪還能與他逞口舌之快,如確定他是胡言亂語,以通天教主的性子,早一掌拍死他了。 通天冷哼了聲,“你以為我師尊的術法那般好解?”更遑論專門針對他們三師兄弟的法術…… 丁策登時挑眉,這話的意思就是雖不好解但能解?難怪大王給他這絹帛時那樣的胸有成竹。哪怕絹帛里的字兒已清清楚楚說明了,大王知道鴻鈞老祖給這三位圣人每人灌了個守約藥丸,卻絲毫沒有憂心通天教主因此而不出手。 通天教主的本事不比元始老君差,而在這三人中,就屬他最為全才,對萬事都感興趣,也因此被他的兩位師兄斥責不務正業。后來闡人截教分,通天所追求的道,也與元始老子所堅持的正道越走越遠了。 通天相信道法自然,而元始則更重天資。 丁策自然不知道這三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只是聽得通天此言,二話沒說將絹帛遞給了他,通天對他哼了一聲,還是沒有如同他自己口中那般嫌棄的直接扔了,反倒接過去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只是這越看,他的臉色就越難看,時至最后,他的手都氣的顫抖起來了! 那道絹帛從他的手上滑落,他眸色一厲,指尖一道電光打出,那道飛舞著還沒落地的絹帛登時化作了飛灰,通天咬牙道,“這些事可都是真的?” 丁策道,“是真是假?相信教主大人心中已有定論?!?/br> 姜晨也沒有多寫,不過就是將火靈龜靈金靈甚至聞仲被如何坑死的情景重復了一遍,又成功將申公豹的投奔扭向了玉虛宮陰謀論。另外加了幾句見解:截教不修擺動乾坤之術,不能辨別乾坤,逃移生死,難逃封神。 昔聞三教圣主共擬封神榜。商定,彌封無影,死后見明。 然事實闡教早已經算得了生死之局,每每避開。截教卻無此術,可見這無字神榜,乃專為碧游宮所設置的陷阱。 甚至幾位截教大仙,卻已內定為闡教受封之人坐騎,實乃奇恥大辱云云…… 原本通天損失了這樣多的弟子,已然很是難過,結果還從姜晨這里得了這樣辱人的消息,勃然大怒,連他的師父鴻鈞老祖都懟上了,“師尊未免太偏頗了!明明知三位弟子中唯吾門人不曉乾坤,還要吾等定下封神榜!那哪吒楊戩打殺吾這般多的弟子他都不曾出手阻止,如今吾不過是被門中弟子報仇,他卻還來壓我,當真偏心!” 虧的他當日隨師尊和解之時,聽得師尊的教誨,還頗以為然。以為自己殺氣太重,太傷萬民!結果呢,師尊他竟然就這樣看著他門中弟子被封神榜束縛著去給人當走狗坐騎?! 何謂殺伐! 莫非還要他同他那二師兄元始一樣,時時刻刻辦個與人為善的嘴臉!若真是與人為善,玉虛宮何能忍心欺他碧游至此! 更何況,通天也要不來那樣被打一邊臉后還湊上另一邊臉給人打的所謂善良,通天教育他的弟子,向來都是,誰讓你不痛快,就讓對方更不痛快!出了事師父撐腰!否則還有整個碧游宮的師兄弟姐妹! 可嘆這一次,卻著了元始的道了!擺了萬仙陣,卻將門中眾多弟子都坑進了封神榜! 真是好一個與人為善的元始天尊!丟臉丟到西方去了,原本只是教內恩怨,后來打不過他碧游宮,竟還找來佛門相助! 簡直目光短淺!簡直引狼入室! 如此這般狠絕,難道就因他追求的道異于他們的道?難道就因為他的徒弟們是廣成子那小兒口中不分披毛帶角之人,濕生卵化之輩! 他奉行的有教無類有什么錯!他碧游宮萬仙來朝又有什么不當! 這些人只道是徒弟們跟腳不好,可那些個闡教門人又是做什么的!以多欺少!以老欺少!元始呀元始,虧得你還做了二師兄,竟憑了身份親自對子侄一輩下這般毒手! 同為長輩動手,師尊不談元始過錯,偏生說此事賴因他而起! 通天愈想愈氣,臉色都漲紅了,丁策就聽的他恨恨的聲音,“走!帶吾見他!” 丁策知道,大王交給的任務已經完成! 但此時姜晨的處境卻不大美妙,周圍蜂涌上來的周軍讓他心情煩躁。但他還是忍著心中洶涌而起的殺意,只是揮著刀,將那些小兵打到無力還手。別人越打越累,他卻是越挫越勇,殺紅了眼睛,最后他身邊都要空出一片,都沒人敢對上他的眼睛了。 他的瞳孔黑沉沉的,仿佛只要對上了,魂魄就能跌進去無盡深淵。 眾兵將沒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質,所以他們猶疑著,不敢沖上來。 楊戩飛掠而來,喝道,“呔!無道昏君!待我楊戩來同你決一雌雄!” 哪吒已被撤了先鋒之職,只能在大軍一側看著,不能于此時插手。 姜晨面色微冷,挑開了東南北兩個王侯的劍,又擋住了楊戩?!盁o恥小人!已是以多欺少還敢偷襲!” 楊戩的三尖刀刺到姜晨手中的長劍之上,咔啦帶出一串火花。 楊戩道,“我等乃是替天行道!殷紂昏庸殘暴無德,合該萬民討之!” 短短數個回合,雖有三位王侯在旁助陣,楊戩卻也只同紂王打了平手。 姜晨冷笑,“孤王頭一次見有人能將以多欺少說的這般冠冕堂皇!果是玉虛門下!” 楊戩自當聽出他這玉虛門下四字中的諷刺,他額頭天眼猛然睜開,怒道,“無恥殷紂!休要辱我師門!” 姜晨看得他天眼異動之時,正引著其他三個助陣的伯侯游走,掐了個時機,踩著馬借力騰躍而起,躲開了。他天眼一開,正逢得此時南伯侯鄂順在姜晨背后刺來一把劍。 方才鄂順被姜晨有意無意擋在了背后,看不到對面楊戩的動作,待姜晨跳馬一起,楊戩的天眼毫無意外的打在可鄂順身上。 西岐眾人都傻了。 鄂順慘叫一聲跌落馬下。 姜晨飛身掠起,避過了楊戩的堵截,反手刺了身下馬屁股一劍,馬兒受驚沖出,正好接住了從空中踏過兩步落下來的姜晨。 明明廝殺了這般長久,他的身上卻沒粘上幾分血跡,依舊能干干凈凈。他穩穩的落在馬上,身姿挺拔,收住馬僵,回頭微微一笑,眸底的陰沉剎那就好像是散盡了,這笑意就如云層間沖出的光一般讓人心頭一亮。 哪怕在這腥風血雨的戰場上,也猛然讓不知他底細的人只覺得,此當真乃君子如沐如風。 但是他這樣一笑,然后道,“成湯還未倒,何必急于自相殘殺呢?” 底下觀望情況的這一眾人臉色都鐵青了。 其中之人,左看右看,都是武吉??! 武吉也懵了,“這……這……” 就聽得鏡子里的人道,“你也莫怪我。若非婆婆你恬不知恥地纏著師父,師父也不會如此苦惱了。今日殺你,乃是師命不可違,實在對不住了?!?/br> 隨之是咚重物倒地的聲響,馬氏抓著他的手, 衣料咔啦一聲被撕爛了,裸露出來的皮膚上確實隱隱約約有一塊黑色胎記。 姜子牙咬著牙,走到鏡前,一時不敢置信,“怎會!” 眾人看向武吉,他一臉呆滯。 崇應鸞心中又是一番思量。 在場的伯侯都有些怒了,這是來耍他們嗎? 之前姜子牙指揮武吉殺了馬氏一事已有定論,偏偏還要再拉著他們過來見證!若非他如今乃是八百路諸侯聯軍的總元帥,他們怎會擱置軍務前來,偏生此時,給出的不是姜子牙無辜事實,反倒證明了那一日傳言,真是……真是…… 南極仙翁沉著臉,袖子在鏡面一拂,出現的人依舊是武吉。他心中也翻起驚濤駭浪,怪異的望著姜子牙。 這張寶鑒乃是靈物,絕對不會騙人。這…… 莫非師弟真的一怒之下殺了馬氏?不對呀,他如此老實厚道,即使再厭煩也不會殺人吶…… 此時武吉慌道,“師父!弟子在軍中向來身著甲胄,如何穿的這等黑衣,師父,此事必有原因!我沒有殺師娘!” 武吉才聽的他自己向來喊馬氏師娘,而鏡中人卻喊婆婆,登時心里一個激靈,以為是找到了轉機,立刻向姜子牙說了。 崇應鸞道,“不如前去武吉帳中搜尋一番,看是否有些黑衣……” 姬發見如此多人看著,也不好包庇,只得點頭應道,“北伯侯此言甚是,就著人查看,以證清白?!?/br> 結果幾個諸侯手下各派了人過去,這營帳中眾人等待著,心情都十分沉重。一時間,這里似乎就只剩眾人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武吉慘白著臉,屏住了呼吸,就等門口一個結果。 姜子牙也巴巴望著門口,今次之事,關乎他在軍中威望,他其實,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不多時,一隊小將回來。有人手里端著個小盆,眾人湊上前一看,卻是找的燒成一片的灰燼。其中微微還有些黑色布料。 那捧著盆的小將回道,“稟大王,元帥,侯爺,我等只發現了這個!” 再看那寶鑒上鏡面恍然變化,南極仙翁一看,原來是自家師弟不小心按了指頭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