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劍網三王遺風(二十二)
阿門阿前一個防盜章, 阿樹阿上晉江文學城 殷破敗領殷成秀立刻上前拜了一拜, “末將愿往!” 城墻的風吹得厲害, 刮得人臉上生疼。 飛廉猶疑道, “大王, 這……刀劍無眼, 大王龍體貴重, 還是點了兵將應戰吧……” 姜晨一眼掃過來。 飛廉不由就噤了聲。 他轉過了臉,令道, “殷破??!殷成秀!董忠!薛宸!” 四人出列齊聲應道,“臣在!” “應戰!” 這一聲被寒風帶到西岐軍前,這般的堅定有力。 城門咔啦一聲打開來,姜晨領那四人駕馬從城內出來。身后是蜂擁而出的將士, 殺喊聲震天。明明許多人一擁而出卻不顯慌亂, 反倒十分迅速在城門前列好了陣勢。 兵陣擺好,數萬將士舉著刀劍, 沖天喝道, “誅盡西岐叛逆!衛我成湯正統!” “誅盡西岐叛逆!衛我成湯正統!” “誅盡西岐叛逆!衛我成湯正統!” 這三聲吶喊沖破蒼穹, 響徹這片曠野, 令人震撼! 顯而易見是他們將死守城池的決心, 不惜于魚死網破。 這般決絕,西岐十萬將士一時無言。 許子德卻是悶笑,大王又想法設法來給人施壓了。 而那些編入大軍的流民沒有那么靈敏的心思, 看到這般壯觀場景, 聽得這樣堅定之聲, 心頭一陣熱血翻涌。 看吶,大王還是這般的勇武!這些叛逆們聽信西岐片面之詞,哪里能懂大王受的委屈! 不過今日就好了,他們就可以再成為大王的子民了……待在這叛逆成群的軍營里,哪怕只是名頭上叛逆,哪怕是因為這是大王交待下來之曲線救國任務,也讓他們這些忠君衛國的赤子之心覺得分外難受! 開局就被對方壓了一頭,姜子牙臉色鐵青,怒斥道,“無道昏君!昔日夏桀無道,湯伐夏桀,成湯之基業亦是從桀手中得來。今日你商紂昏庸無德!我西岐順應天意,東征伐紂!乃仁德之師!” 姜晨還未出口,殷破敗倒是怒了,唰的用手中長槍,“好一個姜子牙!昔日本將救你一命,今日爾敢對我王不敬!忘恩負義之徒,胡言亂語之輩!” “我成湯流傳已有六百年,大王所做,根本迫于無奈!他夏桀何能與我王相提并論!我王昔日就察覺西伯侯心有反意,后來見其乖覺,才善心放他與家人團聚!今日再見,果不其然!自己性命無長,卻還叫小兒姬發叛亂!爾等皆為我成湯諸侯,受王恩澤,分封天下!今次舉大仁大義之旗,行不忠不義之事!實乃亂臣賊子,合該得千古罵名!” 東伯侯姜文煥反駁,“利口匹夫!紂王無德,害我親妹,殺我父候,不仁不義,萬民討之!且讓本候會你一會!” 他駕馬就要沖過來,殷破敗眉眼一瞪,怒從心起,駕馬也要沖上去,被姜晨橫劍攔住。 姜子牙也攔住了姜文煥,他的流程還沒走完,名頭還未掛齊,這人怎如此沖動!他心頭暗嘆,從袖中拿出一條黃金絹帛來抖了抖,對著姜晨道,“無道昏君!今日我西岐替天行道!為免你死不瞑目,將你十宗重罪公布天下!” 姜晨挑了挑眉。 姜子牙見他不為所動,冷哼一聲,站在戰車上,高聲念道:“其一,沉湎酒色,不敬上天,敗倫喪德,古今未有;其二,聽信讒言,殘害王后,妄立妖妃,大壞常倫;其三,輕棄國本,賜死太子,忘祖絕宗,得罪宗社……”其四,用遍酷刑,殘害忠臣,責以重罪,自廢股肱;其五,誆詐諸侯,入朝殺之,失信天下,眾叛親離;其六,過用刑法,制造炮烙,設置蠆盆,慘絕人寰;其七,妄用奢靡,酒池rou林,高筑鹿臺,窮民財力;其八,萬民之主,欺辱臣妻,三綱已絕,廉恥全無;其九,斬民之脛,剔婦之胎,殘虐生命,以為玩賞;其十,宴樂無度,晝夜宣yin,割腎作湯,無視民命…… 之前的罪狀錦帛石沉大海,今日他就當著天下諸侯的面將殘暴紂王的罪行公布于眾。這罪狀句句屬實,他紂王無從反駁!這般下來,不信朝歌城門不開! 他掃著底下一長串罪行,還未念完,卻聽得朗朗笑聲,狠狠的蹙起眉頭,“無恥殷紂,你還笑的出來?” 他倒是想一口流利地念完,但姜晨這樣一笑,硬生生蓋住了他的聲音。 “孤王笑你愚蠢?!苯款D了一下,覺得這個詞的程度似乎不夠,皺了皺眉,又補了一句,“愚不可及!” “嗤~”許子德暗自笑出了聲。崇應鸞暗暗瞪了他一下,所幸北營避的稍遠,姜子牙倒是沒有注意。 但姜晨說話如此直白,姜子牙不由就被他帶偏了,“殷紂!休要辱人!” 姜晨偏了偏頭,“哦?任憑你玉虛宮并女媧合謀顛覆成湯,不許孤王直言不諱?” 姜子牙冷了臉色,“成湯之劫,乃是天意!” “那么……天意就是讓掌控萬妖,所謂的人族之母女媧娘娘,授命于那三只妖精迷惑孤王,讓孤王殺了我成湯一半臣民?” 眾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姜文煥青著臉色,害死他jiejie的狐貍精是女媧娘娘派來的??? 崇應鸞也是心頭大震,沒想到成湯敵對竟是女媧娘娘,這……不行,人哪能與神斗,看來他的計劃可能還需要斟酌了…… 許子德見他臉色就大約猜到他的想法了,卻半分不憂心,今日啊,這朝歌城的懷抱,崇應鸞是想投得投,不想投還得投! “昏君!休要胡言亂語!此全因你不修身儉德,濫殺無辜!豈能賴于娘娘!”姜子牙就差指著姜晨鼻子了。 “哦?呂尚昔日為我朝臣子,身在下大夫。明知宮中有妖孽在,你身具法力,為何不收了她?” 姜子牙一時語塞。 西岐眾人見此,心里都是一沉。這么說來…… 許子德見縫插針,十分口齒清晰又迅速高呼一聲道,“??!大王!沒想到幕后黑手竟另有他人!女媧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挑起了這般慘烈戰爭,我等被蒙騙了??!將士們,大王才是我等的君王??!” 周營里就有朝歌人附和,“大王!” “大王!” …… 許子德手中刀哐啷一落,駕馬就投向了對面,之前北營已經收到崇應鸞明示的領頭將士懵了一懵,反應過來時想也沒想就跟著許子德出去了。 因侯爺說了,到時一擲兵器,就是個信號,那就說明他決定歸順大王了……而許子德正是侯爺面前的大紅人,這兵器由他來擲也十分正?!?/br> 北營不少將士沖出的時候,崇應鸞頗為傻眼,不是,他這刀還沒落地呢,你們怎能就投往對面。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毫不猶豫駕馬跟了過去。 他敢不跟著么,若是他不走,北營卻走完了,姜子牙不找他算賬才怪,相比起來,救大王于水火之中的后果會更平安…… 而許子德這一聲,可不只是為北營喊的,周營里還有不少人是朝歌的,許子德這號令一出,他們紛紛扔了兵器投向了朝歌。 在這幾個月的周營生活里,這些人看似每日在營里無所事事,但其實也充分的發光發熱了,有遇到親友的,將自己的思想傳播一遍,親友再傳播給親友的親友,紂王被逼無奈委曲求全心懷萬民的思想就如瘟疫一般,一傳二,二傳四…… 偏生殷破敗最先教給他們的,就是潛移默化加保密,這些人在周營游走數月,卻一直未鬧出什么風波。 也有些士兵其實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見周圍的人扔了兵器撒腿就跑,有樣學樣罷了。 周營登時亂成了一鍋粥。 姜子牙站在戰車上努力的指揮,“叛逃者,殺無赦!東營!莫慌!北營!休走!……” 但周圍嘈雜,聽到的愿意聽的不過戰車附近一兩人耳。 他正在喊,卻見一道利箭破空而來。擦著他的臉頰沒入戰車,一道血絲冒出來……姜子牙拂袖,一看,遠處那人一身黑甲,在這樣慌亂的戰場上卻如此淡然。姜晨從旁側士兵的箭簍子中又抽出一枝箭來,悠悠搭在了長弓之上。 姜子牙眸中顯現出來一枚放大的泛著寒光的箭頭,他猛然失神了,明明心中瘋狂的想要逃開,身子卻僵硬的半分不知道動彈。 直到哪吒一聲大喝,“師叔??!”乾坤圈泛著燦燦金光打過來,姜子牙清清楚楚看到了箭頭碎裂的粉末飄散開來。 他僵硬地抹了抹臉,指尖一些碎屑落下來。 這才反應過來危險解除了,他腿一軟,跌在戰車上,面色煞白。 論起來姜子牙也就是個法力不行的弱者罷了,他可沒有哪吒楊戩那般神威,刀風劍雨里闖蕩過,撿了一條命回來,此時也松了口氣。 他下意識往對面一看,正正對上姜晨視線。 姜晨微微一笑。 他偏偏就從那一抹笑中看出了許多諷刺,胸口一悶,咳出血來。 哪吒慌了,“師叔!師叔!” 姜子牙扶著哪吒站起來,有氣無力道,“無恥……殷紂……” 姜晨卻依然笑的溫潤。 他怒指著姜晨,張口半天,沒能罵出話來,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周營鳴金收兵。來時十萬人,離開卻只剩了三四成。 這跑來朝歌的,有四萬是崇應鸞手下北營兵將,只有不足一萬是朝歌難民拉來的對西岐不滿之人,還有萬余是不知原因,有樣學樣莫名其妙跟著周圍兵將跑過來的……至于剩下的,大約是混亂中,被踩死了吧…… 這些人都交到殷破敗手上了。 至于崇應鸞,自當由姜晨親自為他上一上思想教育課…… 他開口第一句,“昔日你父崇黑虎死于澠池……” 沉浮在一片毫無著力點的海浪中,只能迷糊地看著那一抹天光,透過深沉的海,卻永遠摸不著。 他掙扎了一瞬,卻浮出了水面。 還……沒死嗎? 還是,回來了? 但是,看到身上的浮在海水中的陌生的白衣綬帶,就知道,這不是曾經那個姜晨。他失望的倒了下去,海水被擊打起一片浪花。 但是,畢竟能活過來,無論如何,那也足夠了…… 整個人淹在一片水中,渾身濕漉漉的,這會意識漸漸回來,不過稍微一動,腿上穿來徹骨的疼痛,姜晨幾乎是一瞬間臉色就慘白下來了。 他于浮沉間查看了周圍的地勢,見到一塊巨石近乎壓到了腰間,萬幸是,它沒向姜晨這邊倒過來。 但是看這樣的痛感,恐怕這條腿是要廢了。 又是?!?/br> 他幾乎對海,都有了一種恐懼感。 果然是,對于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感覺,人總會印象深刻。 他定了定神,微微睜開眼,海波蕩漾,能看到被影成藍色的天光。 這雙眼睛,還能水下視物嗎? 他在水中淹了一會,不得不清醒了過來,偏了偏頭,查看腿的傷勢。 這巨石壓著,腿下卻也是堅硬的巖石。 他微微側了側身,只是這么個簡單的動作,冷汗也一瞬間打濕了他的額頭,與海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