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這兩個人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其實張念祖這會要是頭破血流然后用彌留之際的口氣交代幾句后事他們可能還好一點。 “說話!”張念祖急了,黑豹幫為什么突然在路上加強了防御,是不是已經遭遇了什么攻擊? “呃……對?!被ǜ裆涝诿銖娮约烘傡o。 “在我之前有人上山了嗎?” “沒……沒有?!?/br> 張念祖總算放心了一些,他往山下張望了一眼,摩托車就算能找到也肯定開不成了,這也是最讓他郁悶的。 大背頭悻悻道:“那個……我們剛才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張念祖顧不上搭理他,又問:“從這到雷嘯虎的別墅還有多遠?” “大概十幾公里吧?!贝蟊愁^忽然警覺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花格衫周身打量著張念祖,不可思議道:“你可是真是撿了條命啊?!彼€是挺開心的,因為就算他們攤上人命也勢必麻煩纏身,這會苦主沒事,看樣子也不打算訛他們,怎么說都是好事一件。 張念祖忽然一指他和大背頭道:“你們兩個繼續守在這里,不管什么人都不許讓他上去,聽見沒有?” “好……”花格衫幾乎是順口就答應了下來。 大背頭瞪著眼睛道:“誒?我們為什么要聽你的?” 張念祖一笑道:“因為你倆欠我一條命?!彼闯龌ǜ裆篮痛蟊愁^確實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輩,主要是這節骨眼上他也沒工夫理會這種小腳色,所以他沒打算把他們怎么樣。 花格衫和大背頭小聲打起了商量:“反正老大的命令也是讓咱們把可疑的人攔下來,聽誰的不是聽,咱就做個順水人情——要不然這小子要是訛咱倆,可不是五千一萬就能解決的?!?/br> 大背頭嘀咕道:“可咱不是黑社會嗎?還怕人訛?” 花格衫道:“所以你上不了位!往往越大的黑社會就越講理,你把人絆了這么大一跟頭,摩托車也沒了,咱不占理啊——” 大背頭想想也是,于是對張念祖道:“那我們就當還你個人情?!?/br> 張念祖好笑道:“那多謝了?!闭f著他一貓腰,大步流星向山頂跑了上去。 花格衫和大背頭眼瞅著張念祖沒一會就消失在了眼簾內,花格衫嘖嘖有聲道:“好家伙,一般人摔這么一下早成rou泥了,這位爬起來就能跑!” 大背頭似乎在這一瞬間想通了什么,忽然幽幽道:“我明白他為什么說咱倆欠他一條命了——他要是把咱們扔到山底下去咱現在就是兩灘rou泥?!?/br> 花格衫一哆嗦道:“快,既然答應人家了就得說到做到?!?/br> 兩個混混心懷感恩之心,這次跳進小樹林里搬出一棵倒地的死樹,嚴嚴實實把路堵死,人站在樹后盡忠職守地交叉巡邏。過了一會大背頭才道:“誒對了,那人最后也沒說他要上山去干什么,老大讓我們攔住可疑的人,他算可疑嗎?” 花格衫琢磨了一下道:“算!” “那老大那邊我們怎么交代?” 花格衫沉默半晌,最后慨然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誰給咱留了命咱聽誰的吧?!?/br> …… 張念祖往前跑了大約兩三公里的時候又遇到了三四個人設路障的。不過這一撥人比剛才那倆正規了不少,起碼還弄了兩個腳手架擋在路中間。這幾個人在夜色里依稀覺得路上有動靜,帶頭的不禁高聲喊喝道:“誰?” “我!”張念祖應了一聲。 帶頭的見是個跑步的,心里先放松了大半警惕,他問是誰,人家說我,回答得好像也沒毛病。他示意幾個手下不要大驚小怪。 “夜跑的?!睅ь^大哥自己給出了解釋。 幾個小弟點頭,眼睜睜地看著張念祖繞過腳手架,順著路跑下去了。 也許是因為無聊,幾個人就那么盯著張念祖的背影一直看著。 其中一個小弟看了半天忽然撓撓頭道:“我怎么覺得哪里不對勁?” 帶頭的點頭道:“我也這么覺得,到底哪不對勁呢?” 另一個小弟反應了一會冷丁道:“我從來沒見過跑這么快的人!” 帶頭的猛醒,他指著張念祖的背影喝到:“站??!” 張念祖當然不會理他,繼續跑自己的。 “追!”帶頭的叫了一聲,帶著人就攆。然后他們就發現越攆目標離自己越遠,追了四五百米之后那人徹底沒影了…… “我……我草!”帶頭的罵了一聲,氣喘吁吁地跟小弟們喊,“快……快給大哥報信!” 小弟掏出電話,同樣氣喘吁吁道:“怎……怎么說?” “把電話給我!”帶頭的撥通了老大的電話,努力控制著呼吸道,“大哥,有、有個家伙沖過去了……不不不,他沒開車,他是用跑的,我……我也沒喝酒?!?/br> 電話那邊傳來了咒罵聲,接著怒道:“到底什么情況,你給我說清楚!” 帶頭的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有個怪物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你那邊去了,我們沒能攔住他——”他看了眼表,準確地報出了他的計算結果,“再有四分三十五秒左右他就到你那了!” “媽的,你還說你沒喝酒?” 帶頭的誠懇道:“大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以前是學霸——不不不,不是文科生?!?/br> 第69章 決戰 駐守在第三條防線上的是黑豹幫的一個中層頭目,要按照老蔣他們十三香的等級來說,大概相當于五級左右的干部…… 這頭目帶著二十幾個人把守在路中間,忽然接到手下一個電話,對方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他聽得是不明所以不知所云,最后結論就是這貨可能確實喝多了。 過了大概四五分鐘之后,有個手下忽然指著遠處道:“老大,有人來了?!?/br> 頭目定睛觀瞧,見果然有個人甩開膀子飛一樣往這邊跑來,他這才想起剛才那通電話里手下說的情況,兩相一印證,有點明白了——有人跑著沖過了前面的哨卡,自己那些小弟追不上人家,編造了一大串有的沒的來搪塞自己。 “廢物!讓你們健身就是不聽,每天不是在酒瓶子里就是在女人身上,那身體好得了嗎?我早就跟你們說過,干咱們這行就是兩點,打得過跑得過!老大我都混到這份上了每天照樣跑五公里,跟你們說話你們聽到沒有?” 手下們無緣無故挨了罵,都唯唯諾諾地點頭,心說老大也不知發的哪門子邪火。有人指著遠處的人影道:“這個怎么處理?” 頭目氣不打一處來道:“等他過來了先揍一頓再說!”他對張念祖是真的很不滿,你是敵是友給句話啊,就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 張念祖跑近了。 剛才請示過頭目的小弟既然得到了老大動手的命令,也就不客氣地大步走上前,一指張念祖罵道:“你他——” 張念祖二話沒說一拳搗在了他臉上把他打倒! “尼瑪!”小弟們都炸了!對方單槍匹馬地出現,看著自己這邊好幾十號人居然直接就動手? 那個被打倒的小弟掙扎著爬起來,捂著噴血的鼻孔悲憤道:“老大!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張念祖見他起來了,緊趕兩步到他近前又是一拳,這次對方直接暈過去了。 頭目氣得三尸神暴跳,當著自己和這么多小弟的面兒跑步這主先是光明正大地偷襲了自己的人,這也就罷了,完事了還補槍?哦對了,是當眾補槍!他怒喝道:“打!給我往死打!” 砰砰砰—— 啪啪啪—— 張念祖一點也沒客氣,不等他說完就大打出手了,于是等頭目下達完命令,手下已經少了六個,他們有的是一聲不吭地暈過去,有的抱著鼻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有一個特別壯的手下挨了一拳之后踉蹌了好幾步終于是沒倒,張念祖認認真真地又上來補了一拳把他懟暈了——他這是在試錯,對手是一般人的話,他全力一拳肯定是要出事故的,不出意外的話后面還有一場場大戰,不用拳頭是不現實的,所以張念祖就先拿這些人練手,看該出幾分力能讓普通人失去抵抗力,順便總結總結經驗。不過似乎不太順利,想要得出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數據是不可能的,有人扛揍些也就有人脆弱些,總體上來說還是要看菜吃飯量體裁衣…… “……”手下們憤怒著沖上來,張念祖一邊躲閃著一些重擊,一邊專心致志地調試著自己拳頭的力量等級,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平時哪有這么多人圍著你把臉拱上來讓你打?接著就是不斷有人被打出圈子,張念祖以一拳一個的節奏在完結這場戰斗。 頭目自從看到張念祖,先后經歷了“不滿”“愕然”“狂怒”幾個情感歷程,等他的手下頃刻間就少了一多半的時候他也順其自然地過渡到了“恐懼”的階段,對方是什么樣的恐怖存在??!自己那些手下完全就像保齡球一樣不堪一擊,此刻除了恐懼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著拳頭沖了上去,心里也明白其實就是送個人頭,好在小弟們和老大面前有個交代。 砰—— 張念祖沒讓他難做,在他面門上打了一拳。 頭目只覺劇痛之下天旋地轉,接著耳邊生風,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張念祖通過短暫的訓練已經積累了一點經驗,他覺得夠用了便不為已甚,拋下剩下的七八個小弟不理,拔腿又跑了。 頭目畢竟是每天堅持跑五公里的強者,在暈眩了一會之后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那七八個小弟一起圍上來,有人問:“老大,那小子跑了,咱們追不追?” 頭目迷茫道:“你們的意思呢?” 手下看著張念祖遠去的背影道:“怕是追不上了?!?/br> 另一個手下訥訥道:“追上了也打不過……” 頭目看著大家望向自己眼巴巴的神色,知道他們都在期待什么,其實他心里也有個聲音在當頭棒喝:跑不過也打不過,追毛啊追! “那我怎么跟我老大交代?”頭目郁結道。 一個手下期期艾艾道:“我覺得……咱們主要強調追不上就行了?!?/br> 頭目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辦法,他走開幾步背對著小弟們坐在地上,掏出電話撥通一個號碼,安靜道:“老大,有一個……怪物,往你們那邊去了,我們沒追上他……我有個小弟他以前是理科學霸……”他此刻才覺得那個給自己通風報信的小弟真是黑豹幫里最被低估了的一個,不但理科學得好,連形容對方的詞都很精準,所以決定繼續沿用怪物這個稱呼。 電話里傳來了大聲的質問和呵斥聲。 頭目的神情愈發落寞了,他幽幽道:“我沒喝酒……” …… 張念祖連過三關基本沒費什么力氣,但是后面這十多公里的路他跑下來終于有點接近他的體力上限了,當他跑到雷家別墅鐵門前的時候,不禁還是被里面的場面嚇了一跳。 別墅的草地上、花池前、房前屋后都散布著身穿黑西服的漢子們,在別墅屋檐下更是擺了一長溜桌椅,一些稍稍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們睥睨一切地坐在那里,喝著冰啤酒,抽著煙,閑聊著。這陣勢就像將軍們召集了全部的士兵,在決戰前正在談笑風生。 別墅的大門漫不經心地開著,似乎是一只怪獸張著大嘴在等對手廝殺。 張念祖汗津津地走了進來,黑衣人們見他孑然一身,又沒有得到進攻的命令,所以沒人有進一步的舉動,人們把目光集中在張念祖身上,既不知道他是敵是友,也不知他所來為何。 張念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噴泉邊上,捧起水池里的水洗了把臉,他四下張望,發現這許多人里他只認識一個——豹叔就站在屋前的門口處,不時和檐下座上的某位大頭目說上一兩句話,儼然是三軍主帥。 張念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沖豹叔喊:“把雷婷婷交給我,我這就走?!?/br> 豹叔十分意外,他是在張念祖揚起臉以后才認出了他,聽到這個年輕人的話,他覺得好笑:“我們正找你呢,你居然還敢到這來?” 張念祖笑罵道:“屁話,我找婷婷不到這來還能去哪?” 豹叔皺起了眉頭,年輕人有勇氣他會欣賞,但勇氣不同于蠻干,像這種自以為英勇實際上是沒腦子的行為他更鄙夷!豹叔森然道:“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這就去和婷婷說,保證這輩子再也不見她,我去和虎哥求個情,說不定他揍你一頓就算了?!?/br> 張念祖道:“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了,要么你把我女朋友送出來,要么我自己進去找她?!?/br> 豹叔自然不屑于和一個無名小子斗嘴,他只是有些奇怪,今天上山的路明明有那么多人把守……他忍不住問:“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不等張念祖說話,屋檐下一個中年頭目忽道:“你就是那個跑得很快的小子吧?” 張念祖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跑得倒是不慢?!?/br> “哈哈哈哈哈!”中年頭目忽然樂不可支,他指著張念祖對其他大頭目們說,“你們知道嗎,這小子硬是靠跑得快避開了咱們好幾撥人馬,我小弟跟我說我還不信——你個小王八蛋有這本事報個馬拉松跑跑不好嗎,怎么作死作到這來了?”他語言生動,口氣活泛,像介紹諧星一樣把張念祖的事跡介紹了一遍,惹得院子里的眾人跟著一起大笑。 張念祖無語道:“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 中年頭目道:“什么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