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只見他微挑著眉,唇角勾起一點,根本不在意道破自己真實目的,壞得肆無忌憚。 她的臉頰迅速發燙,別開了視線,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狼盯上的兔子。 崔敗瞥著她羞紅的臉蛋,心中想起的卻是本源境中這只魚破罐子破摔分開雙尾的模樣,眸光不禁變得更暗,喉頭發干,不動聲色伸出手,將她攬入懷中,掐住她小巧玲瓏的下巴。 正要動作,忽聽木門上傳來兩聲清脆的叩擊。 魚初月陡然一驚,迅速掙出他的懷抱,心慌氣短地坐回了原處。崔敗懷抱一空,眸中有幽光閃過,眼尾因隱忍克制而泛起了紅色。 只見頭頂包著白毛巾的店小二滿臉笑容地端著大盤叫花雞進入廂房,從腰后取出小錘子,篤篤篤地磕開了包裹在雞rou外面的泥殼,一股荷葉混著烤雞的鮮香味道立刻撲了出來,濕漉漉地溢滿了整間廂房。 店小二手腳異常麻利,收起泥殼,取出一把锃亮的小刀,三下五除二把雞切成一朵花。 他動作極快,處理完整只雞時,第一蓬熱氣才將將全部逸出雞身。 小刀和小錘往后腰一別,店小二手一揚,舉起土陶酒罐子,清冽香醇的酒水牽出細線,注入杯中。 進入廂房不過七八息的功夫,便將米飯、素菜、叫花雞和酒水鋪設得齊齊整整。 “客官慢用?!毙《~著戲臺步,飄出了廂房,貼心地闔好木門。 “來?!贝迶∩ひ粑?,示意魚初月坐到他的身邊。 他撿起了竹筷。 魚初月知道他的手很好看,此刻用上筷箸,更顯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膚色若玉。 他圈著她,挾起一條鮮香撲鼻的雞rou,喂給她吃。 魚初月:“大師兄!我自己可以……” “閉嘴。張嘴?!?/br> 魚初月:“……” 她膽戰心驚地銜過竹筷上的雞rou,囫圇吞了下去,竟沒敢吃出滋味來。 崔敗輕笑出聲,微紅的眼尾彎了起來,原本攻擊性十足的眼神也緩和了許多。 他把一只酒杯遞到她的手里。 “緊張什么?” 魚初月一口喝干了杯中火辣的燒酒,酒壯慫人膽,偏頭望向崔?。骸按髱熜质遣皇呛芙橐馕遗c霧魔做朋友的事情?” 崔敗不動聲色挑了下眉。 他優雅地拈起另一只酒杯,慢吞吞地飲盡,道:“不如你將魔界所見所聞,事無巨細說一說,以消除我的疑心?” 魚初月這是第一次飲酒,只覺喉嚨火辣辣,胃中燙乎乎,并無半點醉意。 她點點頭,掙出了崔敗的禁錮,拎起那只土陶大酒罐給二人添滿了酒,再度仰首飲盡。 “是這樣的,我被伽伽羅帶到了他的魔神殿。他一心想要扒了我的皮,把我做成傀儡。我絞盡腦汁與他周旋,眼見快要拖不住他時,劫忽然找上門來,說伽伽羅的魔龍吵了他睡覺,被他收拾了?!?/br>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崔敗一眼。 他沒有生氣的意思,揚了揚寬袖,又給二人添了滿杯,抬手示意魚初月不要光說話不喝酒。 魚初月再飲一杯,腹中熱流滾滾,‘噗’地吐出一朵小小的酒氣,忽然覺得自己豪氣干云。 她擼起袖管,道:“伽伽羅離開之后,劫便把我帶出了魔神殿。我為了保命,給他講了一大堆好吃的,引動他的食欲,極力拖延?!?/br> “嗯,做得很好?!贝迶∏那陌阉交亓藨阎?,意味深長地說道。 此刻的魚初月已經有些暈乎。 喝醉的人從來不會承認自己醉了,沒喝過酒的人更是不會想到自己輕易就醉了——魚初月看見過別人醉酒的狼狽樣,她覺得自己跟‘醉’字半點邊都不沾,她清醒冷靜優雅著呢,也就是拿杯子的動作稍微有一點點不利索,只要有意控制一二,旁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來! “我也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她得意洋洋,“那只魔,傻乎乎地在霧里游蕩了一輩子,三句兩句,便被我牽住了鼻子走,根本沒有要殺我的意思,還得巴著我給他弄好吃的!我那時候還懷疑過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br> 崔敗眸光幽幽。 她并沒有發現男人的目光已經開始變得危險,揮著小手道:“那我就隨便弄了點燒烤貘魔打發他咯,大師兄你不知道,那貘魔rou柴得很,一點也不好吃,他讓我吃,我不吃,他還以我把好東西都讓給他呢,擺出一副感動的傻樣子來,太傻了!” 崔敗嘴角勾著微笑:“嗯,是很傻。繼續?!?/br> 她暈暈乎乎地回憶著那些事情,彎起的唇角慢慢放平下去:“后來,烤rou讓他露了破綻,他被濯日子打成重傷。再后來,他送我離開魔界,遇上伽伽羅。再再后來,大師兄你便告訴我,說他已經死了。大師兄,我和霧魔,真的什么也沒有,至多算是不怎么熟的朋友而已……真希望他沒死啊……說好了要讓他吃到叫花雞的呢?!?/br> 崔敗竹筷一挑,把細嫩鮮香的雞rou放到了口中,慢慢地嚼。 “唔,確實不錯?!?/br> 低頭一看,見她目光迷蒙,漂亮的大眼睛里隱隱閃動著一點波光。 他的心臟忽然像被針扎了一下,那針尖上沾了蜜,叫他又甜又痛。還泛一點酸。 他恨恨地垂下頭,兇猛地銜住了她的唇瓣。 魚初月愣愣地吃了好大一驚。 他怎么,說親就親。 剛吃過叫花雞,他的唇齒之間卻沒有半點雞rou的味道,只有熾熱無比的竹葉香。 他重重喘了一下,將她捉起來,摁在了木壁上。 魚初月:“!” 她發現自己徹底暈掉了。 一只大手肆無忌憚探進了她的衣裳。 她后知后覺地打了一串冷顫,從頭麻到了腳。 這酒,明明把她全身皮膚都麻痹了,到處都感覺又厚又沉,好像掐上去都不會覺得痛,但他那只大手那般覆著,掌心若有似無地摩挲,絲絲縷縷的觸感卻清晰分明,像是一筆一劃刻進她的腦子一樣。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水,貼著木壁便要流淌下去,但他那只手,卻與木壁配合無間,將她牢牢禁錮在二者之間。 她低低的抽氣和嗚咽聲被他盡數吞下,唇齒之間的貪婪熱烈和手上動作的沉穩溫柔形成了異常鮮明的比對。 若不是那只手放置的地方問題太大的話,她恐怕都會傻乎乎地以為他只是在保護她,不讓她摔到地上去。 睜開眼,一片光影模糊。 她的臉燙得厲害,拼命想把身體往回縮。 他的手并沒有亂動,仿佛只是很隨意地把手放在了那里。 他在搶奪的,是她的氣息,是她唇齒間殘留的酒香,仿佛把她當成酒來飲。 酒意徹底上頭,她感覺一陣陣天旋地轉,腦袋突突地跳,漲得厲害,心臟也發了瘋,像是想要沖出皮囊,拼命撞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不動聲色,吃光了每一絲殘酒。 直到她不自覺地開始微微抽氣,他才放過了她。 他把她攔腰抄起來,抱回了桌邊。 手中蘊了靈氣,從背心渡入,替她驅除酒意。 魚初月緩過了神,她慢吞吞地望向他。 “小師妹,真會勾人?!彼囊陆笪⑽⑸y,敞開少許,露出小小一角結實的胸膛,喉結滾動,語聲暗啞地惡人先告狀,“這里可不方便做別的?!?/br> 她張了張口,只覺說話的能力方才隨著呼吸一道,已全被他奪走了。 他勾起唇角:“回去定會讓你滿意?!?/br> 她呆滯半晌,愣愣地打了個顫,然后偏頭望向木桌上:“大師兄……吃雞?!?/br> 崔敗差點兒笑了場。 他把笑意憋了回去,挽袖給她挾了一條條鮮嫩的rou絲。 魚初月食不知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吃完這頓飯的。 崔敗沒動幾下筷子,看著模樣倒是頗有些饜足。 …… 吃過叫花雞之后,崔敗和魚初月終于回到了仙域。 被涼風吹了一路,魚初月的腦袋終于清醒下來,不再像出發前一樣,聞到崔敗的氣息便心如鼓擂。 天極宗,很快就出現在眼前。 遠遠望著四座云遮霧繞、寶光四射的仙山,魚初月一時心中恍惚,有種在做夢的不真切之感。 自從拜入天極宗,她這個正兒八經的弟子就沒在宗里待過幾天,一直在四下奔波,出生入死,沒有接受過一日正規的學習。 當然,她的修為晉階速度,已是驚世駭俗。 前后不過月余,便從凡人之軀,變成了元嬰修士! 元嬰修士!在凡人眼中,能夠靈氣外放的元嬰,已是真正的仙人了。 整個仙域歷史上,恐怕都沒出過她這樣‘驚才絕艷’之輩。 修為到了元嬰,便會取一個道號,出門在外,被人恭恭敬敬地稱一聲‘xx真君’,十分氣派。 當然在宗里誰也不會吃飽撐著叫別人道號。 唔……等等。 魚初月突然想到了一件詭異的事情。 在崔敗落入山門之時,她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師兄,我有個問題。仙尊老祖宗,他的道號莫非是……第一?” 崔敗動作微滯,頓了一頓之后,淡定地轉過臉來:“嗯?!?/br> 所以叫第一仙尊…… 魚初月眼角抽了抽,一時之間有些無力吐槽。 忽然之間,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拉下了神壇的樣子。 “有什么問題?”崔敗平靜地問道。 魚初月趕緊搖了搖頭:“沒,沒有……大師兄,我們快走吧!” “嗯?!?/br> 踏入宗派山門,正前方便是紫金大殿,馬臉管事依舊懶洋洋地窩在破爛木桌后,他掀起眼皮瞄了崔敗二人一眼,算是點了個卯。 魚初月笑著回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