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要不然試試直接取我心頭血,看看能不能救人?”端木玉說道。 此言一出,魚初月對他倒是改觀了不少。 他只是筑基之身,取心頭血,便等于取他性命。 人倒是不壞,就是性格不太好。 “通感陣,或可一試?!贝迶】戳唆~初月一眼,“催動你體內邪祟,我助你與端木玉通感?!?/br> 她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 萬劍門的弟子臨死前不惜自爆元嬰傳回‘端木玉’三個字,必定是那邪祟發作的時候,受害者能夠‘看’到梵羅珠與玉蘭花之間的那段過往,于是萬劍門的弟子便拼上全力,將解藥的名字給傳了回去。 “好?!濒~初月點頭,“早點解決,說不定還能多救活幾個?!?/br> 崔敗道:“提前催動邪祟,你未必還能有機會留下遺言。想說什么,現在就說吧?!?/br> 魚初月:“……” 猶豫片刻,她狗膽包天地握住了崔敗的手,將他拽到了一旁。 魚初月訕笑著說道:“遺愿倒真有一個,大師兄可還記得,我是為金光玄靈菇而入宗的。若我回不去,大師兄可不可在蘑菇里挑一朵最大最紅的,到我墳前,撕了或是燒了,我該是能收到,然后含笑九泉?!?/br> 崔敗平靜地注視著她,目光是對傻兒子的包容。 如今她已經知道吸血怪從前并沒有搞出人命,心中對他不禁有了一點淡淡的愧疚——早說只是要點血而已,她又沒那么小氣的咯。 當然這事也不能怪她,誰叫他不解釋的呢? 有嘴不解釋,鬧出誤會被別人冤枉,那不叫委屈,而叫活該。 不過她也狠狠坑了他一手…… 說起來,還是他更吃虧一點點。 這般想著,她決定提醒他一下:“大師兄!有件事我不得不說,我夢見你被一個圣人殺死了。我的夢一向很靈驗,百發百中,你可千萬要多多提防?!?/br> 他緩緩垂下了頭。 目光落在魚初月那雙白皙的小手上。 魚初月猛然驚覺自己的爪子還攥著人家,趕緊訕訕地松開手。 她知道這樣的話根本沒有說服力,正準備多吐露一點隱秘之時,他忽地反手一握,大手將她的小手牢牢逮住。 他傾身向前,湊到了她的耳畔。 “小師妹,你的意思是,有圣人發現了我的秘密么?!?/br> 清冷嗓音微有一點啞,詭異縹緲。 魚初月聽著這話有點不對味,一偏頭,撞進一雙幽深的眸子里。 “所以,小師妹你,是不是也在夢中看見了我的秘密?” 薄唇挑起一點,語氣慵懶,頗有些意味深長。 怎么看,都是一副準備殺人滅口的邪惡表情。 魚初月:“……” 聽到這樣的提醒,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怕秘密暴露? 好了她現在可以確定了,吸血怪果然是個大壞蛋。 “沒有沒有,”她趕緊搖頭:“大師兄,你放心,除了你被殺掉之外,別的什么都沒有?!?/br> 修無極等得不耐煩,皺著眉頭走過來,恰好就聽到了這么一句。 劍眉重重一跳,修無極抽搐著嘴角,望向崔敗。 當面詛咒可還行? 便見崔敗挑了下眉,非但不氣,反倒是懶洋洋地笑了笑,回道:“那就好?!?/br> 修無極:“……”我常因為自己不夠變態而與你們格格不入。 “走吧?!贝迶∝撌瞩庀蛟褐?。 魚初月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他松開了她的手,旋即,腦海里浮起一些觸感。 很大很涼的手,帶著薄繭,有種掌控一切的力量感。 她低低嘖道:“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br> 真是又帥又壞的男人啊。 崔敗步入院中,很快就布好了通靈陣。 這個人堪稱全能,劍道雙修,無一不精。 隨手布個陣,亦是光華流轉,遠非修無極那種半吊子可比。 魚初月與端木玉分別坐到了兩處陣眼上。 崔敗凝聚靈氣于指尖,點過魚初月幾處xue位,催動她體內花邪發作。 帶著端木玉,一起重溫他前世過往,說不定能找到辦法解開他的心結。 事到臨頭,魚初月還是挺緊張的。 刀架在脖子上,要割不割的時候,最是磨人。 轉頭一看,見端木玉也是要哭不哭的,看起來比她還害怕。 不愧是朵嬌氣小白花。 就在她分神的一霎,胸中泛起一陣惡心,眼前忽然薄霧氤氳,畫面紛至沓來! 第12章 花妖的愛情 魚初月看見了一片森林。 薄霧在眼前漸漸散開,像是清水洗去塵埃一般,露出了一整片深紅色的植被。 高矮交錯的巨葉和花盤都發著光,馬蹄狀的花株之中,緩緩行出一對璧人。 紅衣那個便是梵羅珠,白衣的清純嬌俏,是個極美麗的年輕女子。她的面龐上掛著甜蜜嬌柔的笑容,一望便知全身心地依賴著身邊的男人。 雖然長相完全不同,但魚初月一見這個女子,便知道她是端木玉。 眼前的畫面,與魚初月想象之中有些不大不小的出入——看這兩人相處的模式,并不覺得梵羅珠對端木玉多么上心。 端木玉小心翼翼地討好,為梵羅珠忙前忙后,時不時還會蹲下去,用自己細白的小手替他拂去衣擺上沾到的泥土。 梵羅珠并不看她。 他與她差距實在太大,無論實力、地位、抑或是在感情上,他太強,她弱勢到卑微。 她曲意討好、將身段放低到了塵埃里。他就是她的天,他就是她活著的全部意義。 他不必低頭,也知道這個女子時刻圍在他的身邊轉來轉去。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他絲毫也不擔心會失去一塊粘在身上的牛皮糖。 滋味再美,時時刻刻吃著,亦是有些乏味。 他行至溪邊,撿到一瓣桃花。 粉色的桃瓣之上,以金色細粉勾出一行小字——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流水若有情,逆流寄相思?!?/br> 翻過一面,細細勾了落款:瑤月。 端木玉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她急急上前,按捺著不安,聲音輕顫:“夫君,別碰,定是那些仙門中人又施什么毒計!” “瑤月?!辫罅_珠勾了勾邪美的唇,“三界第一美人,招蜂惹蝶,聽聞那師間敖也成了她裙下之臣。呵,不過一個女人罷了,這群蠢貨?!?/br> 端木玉松了一口氣,挽住了梵羅珠的臂彎,笑得燦爛:“夫君,我們回去吧!” 梵羅珠回轉頭,瞇著眼睛,向上游凝望片刻,淡笑著去了。 很快,他便一個人折了回來,斜坐在溪邊,扶著額,盯著上游發怔。他并沒有發現,端木玉其實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也折了回來,就立在深紅的花葉之中,默默垂淚。 她是他的夫人,二人早已神魂交融,他感覺到了她的氣息,卻因為習以為常,并沒有意識到她在跟蹤他。 梵羅珠招了招手,指間出現一枚大紅花瓣。 他用指尖在花瓣上雕刻。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br> 隨后,將大紅花瓣擲入溪中,紅袖一揮,溪水逆流而上。 傳完了花信,梵羅珠點著額頭,靜靜坐在溪邊等待。 “有點意思?!彼粗〈?,自言自語。 而他身后的林子中,那朵白玉蘭已是肝腸寸斷。 看著這一幕,魚初月不禁輕輕嘆息一聲,心中已明白了大概。 自大,永遠是雄性生物最致命的弱點。 梵羅珠知道瑤月撩遍三界,裙下之臣無數,便懷揣著輕視之心,想要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樣,想要看看另外那些男人究竟是何等蠢貨。 若再深究,那便是雄性絕強的爭強好勝之心在作祟——若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女人為自己要死要活,那委實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 殊不知,輕慢好奇,提起興趣,正是男人淪陷的第一步。 可問題是…… 魚初月知道,這件事不是穿越女做的。 穿越女對梵羅珠產生興趣,預備對他下手的時候,端木玉已經死了。 然后穿越女便收了手,并沒有和梵羅珠產生任何交集。 往溪水里扔桃花瓣的人,并不是穿越女。 那會是誰? 魚初月看著樹林中哀哀戚戚的端木玉,只覺胸口陣陣泛起了不適。她有所警覺,知道這便是那邪祟開始發作得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