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且聽一曲將軍令 完結+番外_第176章
司禮監值房中,戴權聽到這個消息后,神色從容淡定。 他還沒說話,下面四大秉筆太監之一的袁順,就奇怪的道:那常老大人不去監考,跑到宮里來干什么?內廷十二監以司禮監為首,而司禮監內除卻掌印太監戴權外,就以四位秉筆太監權力最重,就連其他各監的掌印太監見到他們都會好言好氣的說話。 四大秉筆之首王洪尖聲的道:八成是出了什么大事兒,常正拱兜不住,只得進宮向皇上請示吧!語氣中對常正拱半點敬意都沒有。 常老大人任官四十余年,飽經風雨,為人穩重,能出什么大事?另一個秉筆太監陳芳知道王洪對常正拱恨意的緣由,但大家同為秉筆太監,各種明爭暗斗是少不了的,王洪和他不和,最近打壓了他幾次,他此時自然是站常正拱的那一邊。 常正拱乃都察院左都御史,掌管整個御史言官集團。從前王洪得勢後,他的子侄在地方上橫行不法,欺男霸女等惡事都做全,因著王洪的威勢,地方官只得忍氣吞聲。誰知那子侄竟然得寸進尺,欺到地方官的頭上,地方官一怒之下把那王家子的罪證盡數傳書給他當年的座師,請不畏強權的座師為他做主。 那位座師可不懼王洪這種宮內的宦官,聯合了幾名御史上書參了王洪一本,細數他縱容子侄在地方橫行霸道等各種罪行,言詞鋒利。正把王洪嚇得跪地向周文帝請罪,表示自己自進宮以后與家人并無來往,家人的行事與自己無關。最后,周文帝把那王家子判了個問斬,并且命人把王洪杖責二十棍,貶為灑掃的小內侍。 自家子侄賠上不在話下,自己還要被杖責躺了在床上足足兩個多月,最重要的是自己進宮多年,好不容易才出頭卻一朝被貶回灑掃宮人。這讓王洪如何不能對那位座師恨得咬牙切齒呢! 而當時的那位座師就是如今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常正拱。 王洪城府深,沉得著氣。好歹都曾經是進過內書堂習文識字的內侍,慢慢從灑掃宮人之中脫穎而出,重新一級級的升上去,甚至被戴權看中,帶進司禮監由普通隨堂太監慢慢升為秉筆太監之首。 科場上能出什么事兒?王洪惡毒的笑道:無非就是失火、疫病、舞弊……這才剛開考,前兩項還不至于這么快,我看定然是出現弊案了! 什么弊案?戴權終于張口道:誰說有弊案了?淡淡的語氣中帶著nongnong的威嚴。 王洪聽出戴權的不悅之意,雖然自覺被掃了面子,但他怎敢跟戴權頂嘴,只得訕笑道:這不就是剛開考,會試的主考都進宮了吧? 你倒是耳目靈通、手就知道他進宮是為了什么?戴權慈眉善目的笑著,聲音卻如讓人如墜冰窟,只聽他淡淡道:你是安插了人在他身邊,還是他向你們稟報了? 三人全低下頭,作為挑起話題的人王洪只得小心賠笑道:老祖宗,我們也就是閑著無聊瞎猜的。安插人在正二品朝庭大員身邊,他一個宮中太監又不是東廠廠公,可不敢背上這個罪名。而私通外臣這個罪名他更是擔當不起! 那就管好你們的嘴!戴權冷冷的瞧著這三個秉筆太監,毫不留情的道:這里是司禮監,是你們可以胡說八道的地方嗎???真真的是越發的沒規沒矩! 三人顧不上自己秉筆太監的威儀了,趕緊跪下,求饒道:我們知錯了,老祖宗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張敏也退到一旁,噤若寒蟬地瞅著戴權發怒。 戴權不留情面的道:自己給自己掌嘴三十,若是再犯,就自己走去慎刑司學學規矩吧。 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謝了恩后就跪在原地上噼里啪啦地大耳瓜子的抽自己,根本不敢留力。 戴權失望地嘆了口氣道:你們也都是有地位的人了,按理咱家不該這么罰你們,可你們真的是越發沒規矩了! 多跟延年學學,多聽少說,秉節持重。留下這一句后,戴權也不看他們,讓張敏離開,自己先去養心殿向周文帝稟報常正拱進宮的消息。 這話惹得王洪等三人嫉恨地瞪著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安之若素地處理公文的馮子芝。 對于馮子芝這個皇上欽點的新來秉筆太監,王洪等三人都是少有同仇敵愾的排斥著。 司禮監這蛋糕就這么一件,三個人爭已經很激烈的了,現在還要硬生生多一個人跟他們搶,這讓他們如何不能不一同排擠馮子芝呢! 馮子芝對這三股嫉妒的火熱視線視若無睹,表面漫不經心地處理公文,心里卻是冷冷的一笑。 太子、晉王、景泰、何子渝……所有害過他的人,他馮子芝一個都不會放過!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線,眼底間帶著好似永遠無法化解的仇恨。 好戲才剛剛開場…… 第七十八章 天子病重 一進養心殿,常正拱行禮后, 就顫顫巍巍地將頭上烏紗摘了下來, 匍匐在地上, 皇上!老臣無能, 耽誤國事。請陛下許臣乞骸骨, 歸鄉里。 周文帝披著一件薄薄的外袍,心里一個咯噔。 雖然他早就預計到常正拱這個時候進宮, 定然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但居然要嚴重到要致仕!看來,會試真的出了大問題了! 究竟發生什么事?周文帝沉聲道。 常正拱把手里的兩個盒子交到戴權的手里,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說出來:綠色盒子是從入場考生身上搜出來的作弊資料,共有一十八份;紅色盒子則是微臣所出、由禮部審核后密封下發,至今還未打開的今科會試試題。 臣發現泄題后,不敢聲張,只得匆匆再出了五道試題, 由同考官從中抽取三道,發下卷子讓考生應試。臣就把作弊資料和原試題一并帶進宮里了。 周文帝一邊聽他講述,一邊將那紅盒子上的禮部封條撕去, 拿出里面的考題。然后, 又隨手拿起一份小抄, 仔細察看起來。 越看下去,他的臉色就越發的難看, 心頭更是騰起一股無名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