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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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目前來看,海威目前只能解決小部分的問題,還遺留著非常嚴峻的難關和問題亟待克服和解決。 報道最后的結語是:海威,這一儀水縣的明星私企,它的未來是度過了難關重新起航,還是就此沉淪不復存在?它的未來,讓我們拭目以待。 看到報紙上的報導,韓惠竹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韓惠竹狠狠地抓了一把頭發,然后轉過頭來問韓波,“大哥,那天不是讓你給記者送紅包了嗎?” 韓波吶吶,“紅包我給了的?!?/br> 韓惠竹很想問他,那怎么還通篇都是海威的負面報道? 報道也可以,多點正面的,多點善意,多站在海威的角度來說話,也成啊,比如哪怕報道她代表海威在積極地解決問題的態度也可以啊。 無人可用,韓惠竹再次深切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之前她二哥還在的時候,不管她吩咐什么事,總能順利完成,就比如這件事,如果這事交給她二哥來辦,肯定是圓圓滿滿的。 現在她爸她大哥給她的感覺就是,沒成長起來。之前順風順水,完全感覺不到這一點。 意識到這一點,韓惠竹覺得,要解決她二哥的事,真的就只能靠她,于是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處理后續的事,順便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爸媽,我打算二哥這幢房子賣了?!?/br> 韓永福沒有說話,他抽著旱煙,眉頭深深皺起。 “賣了?不,不行?!毙烨锾m下意識地反對,迎視著女兒迫人的視線,她哭著說,“這房子賣了我們住哪???”大興村他們回不去,即使能回去她也不愿意,多丟人啊。 “住大哥大嫂那里?!表n惠竹一字一句地說道。 韓波夫婦二人對視了一眼,心有余悸。幸虧當初從大興村搬出來后,他們咬咬牙把積蓄拿了出來,二弟和小妹也各資助了一些,買下了一套房子。而且買的時候他們考慮到兩老有可能會不時地去小住,加上兩個孩子是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需要獨立的房間,所以買的房子有點大。 現在看來,倒是慶幸極了。 韓惠竹繼續說道,“不僅是這幢房子,二哥名下的鋪面、車子以及所有保值的金子都要盡快變現?!弊岉n惠竹憂慮的是,即使賣了這些,資金仍舊有很大的缺口…… 她說出這些話時,徐秋蘭在低泣,“一定要這樣嗎?你二哥的事,哪有什么罪證確鑿?比如周惠蘭控訴你二哥的事,聽起來像那么一回事又怎么樣,他們沒有證據,他們缺乏關鍵性的證據。為什么我們不能從這方面入手逼迫他們將你二哥放出來?那十年,冤案錯案多了去了,難道公安就不會錯嗎?為什么一定要這樣散盡家財,還要低聲下氣地求人?” 聽到這話,韓惠竹一愣,“……我想想,容我想想?!?/br> 徐秋蘭焦急,想啥啊,有啥可猶豫的,他們家又不是沒有對上過領導,當年的公社領導還不是被他們給弄下來了。 徐秋蘭說的這事,是一件陳年舊事了。 叮咚叮咚,此時門鈴被敲響。 門外有人來!意識到這點,韓永福等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起身。 此時的韓家人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韓惠竹揉著額頭,“大哥,出去看看吧,能按鈴的,應該不是那幫人?!?/br> 韓波出去,然后領回來一個風塵仆仆的人——鐘國棟。 韓惠竹見到了鐘國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兒子,你終于回來了?!?/br> “媽,情況很糟糕嗎?”這么多年來,鐘國棟第一次見到她這么憔悴。 韓惠竹點了點頭,并不諱言,“很糟糕,剛才我和你外公他們商量著將你二舅舅名下的所有資產都變現了,來解決問題?;蛘叨紱]辦法解決得了?!?/br>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鐘國棟問。 韓惠竹沉默了半晌說道,“有,只要你二舅舅沒事,公安局將他釋放,那現在的困境便將迎刃而解?!?/br> “國棟啊,你去求求周惠蘭,讓她高抬貴手放過你二舅吧?!毙烨锾m猛地朝他撲了過去,抓著他兩只手臂哀求。 “外婆你先起來?!辩妵鴹澷M勁地將老人扶了起來。 徐秋蘭順勢起來,卻是捂著臉直哭,她是真傷心了,家里遭遇如此大的變故,如果任由情況一步步惡化,不止兒子進去了,這偌大的家財也要保不住了。 “媽,外婆說的是不是真的?”鐘國棟向韓惠竹求證。 韓惠竹沉默了一會,點頭,“如果她肯撤訴,這個阻力不在了,我有很大的把握將你二舅舅救出來?!?/br> “好的,我知道了,我去見她,求她?!焙竺鎯蓚€字,他說得艱難。 韓惠竹拍拍他的肩膀,“委屈你了,孩子?!?/br> 韓惠竹親自開車送他到大興村,“媽在村口等你,就不進去了。不管結果怎么樣,你為媽做的這些事,媽都銘記在心。如果,如果事不可為,你就回來吧。記住,你永遠都是媽的兒子?!?/br> 鐘國棟聞言感動極了,“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盡力說服她的?!?/br> 韓惠竹點了點頭。 目送鐘國棟進村,這次韓惠竹沒有再中途離開去辦什么事。 對于鐘國棟能否說服周惠蘭撤訴,說實話,她心里也沒多大把握。但總得試一試的,拿著別人的成本來試錯,她并沒有什么損失不是嗎?韓惠竹冷漠地想著。 車里太悶了,她下車,心里煩躁的她恨不得抽根煙,但她拼命忍住這個心癮,告訴自己那是上輩子的習慣了,這輩子她并沒有煙癮,更不會抽煙。 就在這時,一輛熟悉的轎車在她車旁停下,鐘樹鴻從車后座下來。 韓惠竹來不及欣喜,就見鐘樹鴻走到她跟前,嚴肅地對她說道,“韓惠竹,你二哥的事你不要再摻和了!” 這次是嚴打,周海并非全然無辜,逃不過的。 韓惠竹難受極了,“那是我二哥,我怎能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入獄卻什么也不做?” 鐘樹鴻盯著她一直看。 韓惠竹不語。 兩人默默地對峙著。 “如果你再執迷不悟,那咱們就只有離婚一途。我上有父母,下有三四個孩子,沒法和你一樣為了幫人不管不顧。你也是個母親,你多為國棟思語想想吧。而且你想清楚了,如果真為他好,就是好好保存自己,然后照拂好父母和他的孩子?!?/br> 他這話是棄車保帥啊。意識到事情真如她所擔心的那般嚴懲,韓惠竹掩面而泣。 鐘國棟到周家時,李桂香正在炒菜,大公雞塊燜小香菇,她還摘了一把蒜苗葉子放進去。 他到的時候,李桂香正好收汁,那股子香味勾人得很。 鐘國棟沒有回家,從火車上下車后就一路直奔儀水縣來了,此時正是饑腸轆轆。 他到韓家時,韓家人都沉浸在悲觀的氣氛之中,誰也沒注意他沒吃飯這個細節。 周徽嵐見到鐘國棟并不意外。 “進來吧?!彼龑⑷祟I到了客廳,周父不在,他出去竄門了。 李桂香探出頭來見到來人是他,火速回到廚房將煮熟的菜反扣上。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在學校的嗎?上次我回來,叫你爸給你發電報讓你們姐弟倆回來一趟,他還不樂意,說這樣會耽誤你們的學習?!敝芑諐闺S手給他倒一杯水,自身的教養不允許她失禮于人,但有些話她就不會憋屈在心了。 聞言,鐘國棟訕訕的,他轉而一想,覺得這事如果不是她一再不依不饒,他也不必回來一趟,所以僅一瞬間,他又挺直了背脊。 鐘國棟清了清嗓子,“我這次特意從京城趕回來,只為了一件事?!?/br> 周徽嵐揚起手打斷他,“我想問問你,你是以什么樣的身份來見我的?” 鐘國棟疑惑,這是什么意思?他當然是以兒子的身份來見啊,這是事實不是嗎? “既是兒子,那有些話,你最好不要說出口?!边@是周徽嵐第一次隱晦地提醒。 鐘國棟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知道我是來求你撤訴的?” “這有什么難猜的?!?/br> 是了,他突然想起前段時間他姐告訴他的消息,有能力獲得公安局供職的人,又怎么會是愚蠢之輩? “這是我和韓海之間的事,你一個孩子不要摻和進來?!边@是她第二次委婉地勸退了。 “如果我一定要說呢?”鐘國棟倔強地問。 “你已經是大學生了,應該有自己的判斷,能夠明辨是非。即使你沒有,那也相信國家,相信法律的公正公平,安心等待韓海的判決結果?!钡谌?,事不過三,再糾纏,別怪她不客氣。 鐘國棟苦笑著,“我和你說說我從小到大的事吧?!?/br> 周徽嵐沒說話。 鐘國棟只將她的沉默當成默許。 “因為你私奔一事,打小自我記事起,就會被小伙伴們拿這件事來奚落我,是我——嗯,是韓姨她幫我攆跑了那些欺負我的人……”鐘國棟一直說著他小時候的苦以及韓惠竹對他的好等等的事。 周徽嵐覺得困惑,私奔案的罪魁禍首是韓海,是他害得他吃了那么多苦,他現在被抓也算罪有應得,鐘國棟應該燒炮慶祝才對,怎么反而憂心忡忡為了禍首四處奔走呢? “……你知道嗎?從我懂事起,就再也沒見過她這么狼狽過。她從來都是優雅從容地,將父親和我們以及這個家照顧得好好的?!?/br> 周徽嵐漫不經心地想,難道在他的心里,就她韓惠竹活得高貴優雅,別人就該一直一直活在塵埃里? 鐘國棟咬牙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肯撤訴,我可以和jiejie換回來,讓我來替你養老,讓jiejie回爸爸那去呢?” “哈哈哈,哈哈——” 周徽嵐忍不住大笑,她是真沒想到,鐘樹鴻和韓惠竹這對原書中的男女主竟將兒子教得如此愚昧又自大。 周國棟臉皮薄,看她這樣子地笑,也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在她跟前鬧了笑話,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笑夠了周徽嵐問他,“你覺得我在你和你姐之中,更看重誰?” “你覺得是你對嗎?” 鐘國棟不語,卻忍不住在心里反問,不是嗎?現在的人不都更看重男丁嗎?拼了命地想生個男丁,就想老有所養。 “但我告訴你,我更看重的人還真不是你?!彼龂@息著,卻沒有解釋,因為她覺得以他的頑固,即使解釋了也仍舊會懷疑她口是心非。 鐘國棟一咬牙,“媽,如果我以兒子的身份一定要你撤訴呢?!?/br> 周徽嵐的目光淡漠地落在他身上,“抱歉,辦不到。你提出這樣的要求,就不配以周惠蘭的兒子自稱?!?/br> 自覺被傷害了的鐘國棟忍不住反擊,“你說我不配當你兒子,那你又何嘗配當一個母親?如果此時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我媽,她早就妥協了。不會讓我這么低聲下氣地求她的。更不會這樣傷害我!” 末了,鐘國棟再次朝她吼道,“不管是為人妻還是為人母,你都做得沒有她好!” 周徽嵐好笑,“是嗎?但是你知道嗎?你最尊敬的那位后媽,她的光鮮靚麗,全部都是從我手上奪去的。不管她的丈夫,還是你這個便宜兒子,原先可都是屬于我的東西?!?/br> “你現在認賊為母,不過是因為她目前的成就比我高,她是受人尊敬的婦聯主任,而我則什么都不是,你覺得我這親媽給你丟臉了?!?/br> 周徽嵐將最后一塊遮羞布給他扯下,直指他心中最齷蹉最陰暗的一面。 她的話讓他臉上血色全無。 “不,不是這樣的?!辩妵鴹澑静荒苊鎸@個血淋淋的事實,他不愿意承認他是這樣卑劣的人。 “三年,我只需三年,就能將你最尊敬愛戴的后媽給踩在腳下,你且等著?!?/br> “這也是我告訴你的最后一個道理,做人不能太勢力眼。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跟你玩的是誰?!蹦阋詾槟闶秦?,人家是老鼠,卻不知道你肆意逗弄的那條尾巴后面是一條蟒蛇,人家將你看得真真的,只是不想跟你計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