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道為逆(4)
進入幻花室,映入眼簾的是五彩繽紛盛開的花朵,在它們之上盤繞著許多紫色的蝶兒。一陣幽馥的香氣隨之撲鼻而來,其中夾雜著影影綽綽的血腥之氣。 林偲嘉指了指不遠處靠近墻根的灌溉通口,那兒不停的有鮮紅色的粘稠物涌出,流入孕育著艷麗奪目花朵的土壤之中。 “喏,澆灌這些的花的不是水……而是新鮮的血液!” 江云舒抬頭望著飛舞的紫色蝴蝶,不由感嘆:“這是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才得來的絢麗啊?!?/br> 早就聽說南境的滇元神教擅長以血rou之軀溫養幻蠱,今日一見,心中免不了一番波瀾,這就是滇元神教,這就是讓蕓蕓南境百姓信仰尊崇的神! “只要堵住血道,這些幻花就會即刻枯萎!”林偲嘉走進灌溉通口,打量著汩汩流出的血液。她隨手撿起一旁的大石頭,就準備往通口處堵去。 “小心——” 身后突然傳來江云舒急切的聲音。 林偲嘉被喝止,停下手中的事情,發現她被十幾只靈蝶圍住。它們撲棱著翅膀,以一個規整的陣型繞著她快速的移動著,頓感一陣眼花繚亂般的眩暈。 果然,滇元的人留了后招。 江云舒在蝶陣外想要沖入,卻發現陣勢的強大讓他不得而入,十幾只蝶兒的飛速旋轉竟將他劈將過去的劍擋回——“林偲嘉!” 蝶陣之中的女子強撐著眩暈從拔出手中的利劍朝著靈蝶砍去,猛然一劍下去……眼前的蝶去深感自己瞬間跌入了一潭湖水中。 她不斷地下沉,被厚重冰涼的湖水死死的牽絆住,毫無掙扎能力,耳畔傳來的似乎是在岸上江云舒的呼喚……“林偲嘉!出來!林偲嘉……” 漸漸地,她停在了湖底,四周的水進入她的耳她的鼻她的嘴,強烈的窒息感! 陡然間,林偲嘉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少年,他依舊十來歲的模樣,笑容燦爛,如同陽光灑向臘月天,溫暖人心。 少年緩緩的走向她,抬起右手,向以往那樣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頂,“小丫頭,若是有一日我們可逃出牢籠,你愿意陪我一起嗎?” 林偲嘉霎時間淚如雨注,她努力的點頭,不停地道:“我愿意!我愿意!只要你回來,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小嘉……我可以回來……但你需要去做一件事情……” “我聽你的……只要你能回來……小巴……不要再離開我……” 少年走進她的神前,蒼白的手指節分明,一下扣住林偲嘉因為抽泣不斷顫抖的手臂,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一字一頓的緩慢說道:“我要你去死……” 一邊說著,少年一邊抬起她的胳膊,帶著破月劍一路行至她雪白的脖頸處,“聽我的話,一劍劃下去……只要一下,我便會回來!” 林偲嘉神色怔怔,跟著少年的指引,破月劍劍刃一寸一寸的接近自己的皮膚…… 錚—— 破月劍銀色的光暉在一片水色之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少年被突如其來的劍氣倏然從中劈開。 他不可置信,烏眉與一雙眸子痛苦的皺在一處,喃喃的問道:“為什么……你不是想要我回來嗎?為什么……” 林偲嘉收回劍,朝著一點點灰飛煙滅的少年淡然一笑:“你不可能是他。從小巴嘴里說出的……只會是讓我好好活下去……” 話音落下,周遭的一切天翻地覆,變得明朗真實起來,林偲嘉的眼前又出現了靈蝶,然而已經沒有剛才的活力之感,她持劍運著氣朝蝴蝶削去,頓時將它們劈成兩片,隨之消失殆盡。 她的心一沉……差一點自己就著了道。 “林偲嘉你沒事吧!”江云舒上前問道。 “沒事,這是攻心之陣,可破?!绷謧萍瓮蝗桓杏X到自己的眼角還掛著一顆淚珠,趕忙乘著江云舒沒留意之時扭頭擦去。 “你哭了?沒想啊,往生閣殺伐果決的二閣主竟然還會如同小女子那樣落淚?” 該死!林偲嘉心中大囧?!皼]有!”她極力否認,然后轉移話題道:“為什么靈蝶偏偏沖我來,唉……若是沖著你去,還指不定能不能走出陣呢?!?/br> 江云舒高傲一笑,搖搖頭道:“這攻心之陣只會率先攻擊心有軟肋的人……我……無欲無求……” “哦?是嗎!江公子當真心中坦蕩?我想只不過是占了運氣而已!”和他斗嘴,已經成了林偲嘉控制不住想要做的事。 “剛才隱隱約約聽到你叫了一個名字……好像是……什么……巴……” “是去死吧!”林偲嘉惱火,這個人怎么陰魂不!不再去理會他的言語,繼續拿起石塊完成剛才未做完之事。 灌溉口被堵死,血液不再流出。片刻之后,土地由紅變黑,緊接著斑斕色彩的花朵變成灰色,枯萎…… 盤旋上空的靈蝶似乎有些感應,翅膀漸漸失去了動力,撲棱棱的全部落在黑色的土地中,瞬間化為灰燼。 ————————————————————分割線 “什么!一群廢物!不是說他們插翅難逃的嗎?”萬俟桑在教壇之上怒火中升,隨手抄起桌上厚厚的竹簡朝著壇下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東壇主與兩個長老砸去。 東壇主不敢抬頭,言語中帶著畏怯,瑟瑟發抖的道:“屬下有罪……本以為防護已經足夠的強大,還在幻花室中提前設置了攻心陣,沒想到……還是讓往生閣的人有了可乘之機……” 萬俟桑冷笑一聲,輕捷地瞬時來到東壇主面前,一只冰涼卻十分有力的手掐住他的脖子:“既然如此,東壇主辦事不利,就一同去給那些靈蝶培養吧!” 她手指收力,東壇主脖子處滲出點點血斑,臉上漸漸爬上黑色的絲狀物,他變得面目猙獰起來。這是滇元教主處死下屬的毒蠱,片刻之后,絲狀物遍布整個頭顱,人會在極度的痛苦之中被折磨而死。 就在此時,一只蒼白的大手覆在萬俟桑的手上,將她拉離東壇主的脖頸。 “恕離,你這是做什么!他辦事不利,就該受死!”萬俟桑忿然作色的望向緊緊握住自己雙手的黑袍祭司。 恕離平靜的一雙眸子注視著她,柔語道:“阿桑,現在正是神教用人之際,不可殺生。往生閣我會親自料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穩定人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