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楚距離北秦千里之遙,徒步前進的話,至少需要數十日,才走了兩日,南楚那邊便有飛鴿傳書過來,下人不知道信里寫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三日早上,上頭下令全軍加快行程,至于那些丫鬟太監,則是在后面慢慢走。 李祎寧原本應該跟在丫鬟的隊伍里的,可在啟程的時候,高德牽了一匹馬到她跟前。 “陛下說了,你與普通婢子不同,是重犯,須得騎上馬跟著隊伍一同前進?!?/br> 她自幼練習騎射,跟上隊伍是不成問題的,只是,她之前遭劫,身子傷了根本,長途騎馬怕是又要受一番罪,周云睿時時刻刻的盯著她,想來又是故意折騰她的法子。 她看向站在馬車前正準備上去的周云睿,恰好周云睿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她忽然問高德:“高公公,周云睿真的讓我騎馬?” “自然是真的?!?/br> “他就不擔心我中途逃走?” “陛下說了,有一隊鐵騎會跟著姑娘,姑娘絕對逃不掉?!?/br> “……” 李祎寧往后一看,一隊鐵騎整齊劃一的看著她,目光如炬。 她收回視線翻身上馬,小腿一夾馬腹,千里馬便直沖出去,很快就超過了彩蝶的馬車,再然后是周云睿的馬車。 高德在身后喊:“陛下說了,姑娘逃不掉的?!?/br> 她充耳不聞,很快就將車輦甩在了身后,只剩一隊鐵騎還頑強的跟在她的身后。 馬兒跑了許久,她感覺身體已經經不住顛簸便停了下來,靠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休息。 鐵騎也下了馬,圍在她身邊,陣仗大的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李祎寧已經合上了眼皮,朦朧中,她聽見一個焦急的聲音:“太醫快來瞧瞧她怎么了,為何閉著眼睛?!?/br> 然后有人替她診脈,說是她身體虛弱,不適合長途騎馬奔襲。 周圍太過吵鬧,李祎寧幽幽轉醒,卻下意識的沒有睜眼。 她聽到周云睿說:“他是我南楚的重犯,難不成還給她弄一輛馬車不成?天色不早了,趕緊把人弄醒上路?!?/br> 她被高公公喊醒,周云睿已經上了馬車。 隊伍又前行了一段距離,高德忽然掉頭朝她而來。 “姑娘,陛下讓你去彩蝶姑娘的馬車?!?/br> 那馬車遠遠不及周云睿的豪華,坐兩個人著實擁擠。 高德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又道:“彩蝶姑娘去陛下的車輦,不用擔心擁擠?!?/br> 她這才點頭,上了彩蝶的馬車。 雖說是周云睿想借機親近心愛的女子,到好歹也是便宜了她,這軟墊到底是比馬鞍要舒服的多。 彩蝶上車之后,周云睿假寐的雙眸驟然睜開,見對方似乎被自己突然睜眼嚇到,他忽然問:“朕這張臉……是不是很難看?” 彩蝶連忙搖頭:“陛下天人之姿,比女子都要好看幾分,又如何會丑陋?!?/br> 周云睿聽到這話,眉頭不僅沒有舒展開,反而皺得更緊。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道飽含譏誚的女音:你是女子么?竟然用這般惡心的熏香。 仿若魔音灌耳經久不散。 “日后不要再拿朕跟女子比?!?/br> 彩蝶被年輕帝王的突如其來的怒氣嚇住,訕訕的應了一聲:“是?!?/br> 她不明白,從不在意自己相貌的陛下,為何忽然會問她這種問題,又為何會因為一句“比女子都要好看幾分”而生氣。 自打到了北秦之后,那種溫潤如玉的表象仿佛被撕裂了一個口子,露出了里面最真實、也最陰晴不定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