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對溫昭笑, 溫昭給她遞過去面包和水，也看到她蒼白的臉，和隱藏的疲憊。

    她似乎過得很不好。

    ——

    田杭正在課間打游戲，他的同桌是個女生, 最近在追一部漫畫，這時候嘰嘰喳喳跟前桌的女生討論，罵網上的誰誰的不道德。

    “這個李霜婊里婊氣的，我早就看她不爽了，更氣人的是, 大家居然都站在她那邊！”

    “可不就是，一直拿當年的事炒熱度，一開始我還同情她, 次數多了就讓人覺得煩?！?/br>
    “對啊，而且你發現沒有, 她每次都會提到伏芩寶寶, 上次章爺的生日歌會，伏芩寶寶明顯不愿意提起這件事, 她還在吧啦吧啦?！?/br>
    “這次也是, 她直接給抖出來了，你說伏芩寶寶和她男朋友知根知底還好，要是彼此都不知道, 得知這件事豈不是要鬧分手？”

    “可網上還是有那么多圣母可憐她，真是氣死我了！”

    “對啊，就她戲最多?！?/br>
    忽然旁邊發出重重一聲巨響，把兩個正在討論的女生嚇了跳，把視線轉向臉色陰沉的男生。

    田杭捏緊手機：“你們剛才說伏芩寶寶怎么了？”

    女生與前桌對視一眼，過了半響，才小聲訥訥道：“你也是她的粉絲嗎。啊，對了，我們是在討論微博上的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br>
    田杭迅速翻手機。

    陸芩的微博已經被淪陷。

    他點進去看了看，都是關心和安慰的，還有許多人祝福陸芩和她男朋友，都是善良的話。

    田杭冷笑了聲。

    他把書包抽了出來，從后門離開，留下呆呆的兩個女生。

    田杭迅速給他媽打了個電話，他爸媽都不怎么玩微博，估計這件事還不知道。

    “媽，姐在哪兒？”

    舅媽正在客廳跟幾個小姐妹喝茶，聽到這話，詫異：“怎么了？”

    田杭盡量簡化告訴她：“當年救了姐的那個老師，她是姐男朋友的mama，我怕她想不開?！?/br>
    桌上茶水瞬間翻倒。

    舅媽連忙跟小姐妹說了抱歉，說下次有時間再聚。

    掛了電話后，舅媽立馬給丈夫打電話，然后來到客房外面，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誰都知道，那個小然老師是陸芩心里的疤，當年陸芩接受心理咨詢，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

    別的孩子接受心理指導，都是在地震中受到了驚嚇，而陸芩的心魔卻是她最喜愛的老師在她面前被淹沒，她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那可是她最喜歡的人。

    ——

    而另一邊，正在辦公室辦公的陸清城也在不經意翻到了這條微博，他臉色比以往更陰沉。

    他拿起旁邊電話，給公司的公關部門打過去，讓他們處理這條信息，把熱搜降下去。

    沒錯。

    這個話題上了熱搜。

    那些營銷號和大v總喜歡捕風捉影，知道網民們熱愛八卦，于是大量地轉發渲染。

    陸清城怒火中燒。

    到了晚上的時候，網上輿論已經轉了向，由安慰、祝福伏芩寶寶到攻擊李霜的言論。

    李霜想要的目的達到了。

    她的確擁有了名氣，黑紅也是紅，更何況，她自覺自己并沒有做什么惡劣的事。

    只是公布事實而已。

    她以為這是她想要的，畢竟大部分的人還是對她抱有同情，可李霜心情卻十分沉重。

    她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她倚靠著桌椅，垂著眸，長久地一動未動，忽然自嘲地笑了：“李霜，你可真不是個東西?！?/br>
    她恢復正常，面無表情地瀏覽網上那些謾罵她的信息，不痛不癢，她還能承受這些。

    李霜喝了口咖啡。

    ——

    莫森林回到了他姐那兒，把自己鎖在了房間。他坐在地板上，背靠在床沿邊怔怔出神。

    他摸了摸兜里。

    半天才想起自己沒煙。

    莫雪焦急敲客房的門：“阿森，你開開門?！?/br>
    里面沒任何聲音。

    想了想，她迅速去房間拿了備用鑰匙，一打開門，就看到了自家弟弟頹廢的樣子。

    青色胡茬沒刮。

    身上襯衫皺巴巴的。

    而且雙目無神，透著疲憊，哪里還有半點以往英俊明朗的青年樣子，完全像個頹廢大叔！

    莫雪心里抽疼了下。

    聽到開門的動靜，莫森林一動不動頭也沒抬，他的胃隱隱抽痛，他卻仿佛沒感覺似的。

    “我想一個人靜靜?！?/br>
    他聲音嘶啞。

    莫雪知道自家弟弟是個什么德性，這種時候，他肯定沒吃飯，胃本來就不好，這么弄下去，他是不想活了嗎，他怎么能這么虐待自己！

    莫雪走過去用力拉他，頗有點咬牙切齒：“起來，給我下去吃飯，你是想把自己折騰沒嗎？”

    “我不想吃?！?/br>
    莫森林抽回了手臂。

    “如果陸芩看到你這副樣子，肯定很失望?！蹦┧砷_他，知道他現在心里可能只有那個小姑娘，便說：“你之前不是說，陸芩給你做好吃的，把你的胃養得很好嗎？”

    “你現在這么折騰，她以后回來，要是知道這件事，就算跟你和好也會再次分手的！”

    莫森林垂著眸。

    終于有了一絲人氣。

    他扶著床，艱難地站起來，這時候才感覺到全身酸痛，胃部的位置也十分難受。

    “好，我吃?！?/br>
    莫雪松了口氣。

    餐桌上，莫森林食不下咽，吃了一口就吐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吐完后，他喝了口水，又繼續往嘴里塞，又吐，來來回回好幾次。

    莫雪眼眶逐漸濕潤。

    “別吃了?！彼曇粲悬c哽咽，起身上了樓。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莫雪擔心弟弟的身體，她換了衣服，拿起包打算帶弟弟去醫院。

    莫森林一動不動。

    “我沒病?！?/br>
    莫雪好聲好氣：“不是去看病，是去輸葡萄糖，你吃不進去，總得維持生命體征吧?！?/br>
    莫森林沉默不語。

    最后還是換了身衣服。

    醫院里，他靠在椅子上睡著了，再次醒來時，看到了莫杰和尹柔，兩人神色都很擔心。

    他視線轉向他姐。

    莫雪解釋：“碰巧遇見了，他們應該是來檢查身體的?！?/br>
    莫杰繃著臉：“你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都三十歲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

    “滾?！?/br>
    莫杰愣了下：“你說什么？”

    尹柔連忙在旁邊緩解氣氛：“杰哥，你別生氣，阿森他現在難受，我們還是先回去吧?！?/br>
    莫森林眼皮都沒抬一下。

    莫杰被他這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氣到了，他不怒反笑，指著他：“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么樣子，哪里還像一個男人。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阿姨都跟我說了，男人的重心應該在事業上，而不是放在情情愛愛……”

    “砰！”

    一拳生風砸過去。

    莫森林嘲諷地笑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瞧瞧你說的話，我媽在你眼里是不是也這樣？”

    “阿姨，是這樣叫吧，我勸你別跟這樣的男人過了，看看他這副自以為是的丑陋面孔?！?/br>
    “你可別把后半生耽擱了?！?/br>
    莫雪連忙上去攔住弟弟：“你別亂動，針都扎進去了。護士！護士在哪兒，快過來看看?！?/br>
    不用她喊，護士們醫生們也跑了過來，把兩邊人拉開。

    有個醫生嚴肅道：“這里是醫院，是公共場合，有什么事回去吵，別影響到別人?！?/br>
    莫雪連忙賠不是。

    莫森林直接把針拔了，醫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太濃，他不喜歡這個地方，直接轉身離開。

    莫杰氣得不行。

    尹柔連忙給他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