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走的時候，孤去國庫偷些金銀財寶？免得你以后受罪?！?/br>
    “誰稀罕你家國庫，估計還沒我嫁妝多呢?！?/br>
    湛禎不爽了，“井底之蛙了吧，等孤登基，領你見識見識?！?/br>
    “你都要跟我私奔了，還登基呢？”

    “……那就不見識了，就帶著你嫁妝私奔，也夠吃一輩子了?！?/br>
    咸笙沒忍住，在他嘴上親一下，笑道：“看你那窮酸樣，我可嬌貴的很，那點兒嫁妝哪夠吃的?！?/br>
    “那大不了孤碼頭搬箱去，養你?！?/br>
    咸笙笑出了聲，湛禎見他高興，不由得也高興。咸笙想了想，又道：“這個月底就安排哥哥走吧，他們走了，我就放心了?！?/br>
    “行?！?/br>
    或許是湛茵那句想嫁去梁國，湛禎忽然之間就明白了咸商的心情，自己那臭meimei姑且都放不下心，更別提咸笙這樣香噴噴的小嬌氣了。

    他把咸笙的話放在了心上，第二日便去試探了晉帝的意思，后者忽然看他一眼：“你怕什么？”

    “還不是齊文侯那些舊部，總覺得不夠安分，若商太子在咱們這兒出了岔子，不也顯得大晉顏面無光?！?/br>
    晉帝正在做新弓，手上捻著弓弦，笑著道：“那些人不足為懼，若是這點兒局勢都分不清，惹怒了商太子，全拉出來殺了給他解氣就是，破壞不了兩國聯姻?！?/br>
    “若這樣做，豈不要寒了將士們的心？”

    “如果商太子毫發無損，砍了這群舊部自然讓人寒心，可要是商太子死了，殺他們就是理所應當了?！?/br>
    湛禎心頭一跳：“父皇要破壞聯姻？”

    “那得看梁國的誠意了?！睍x帝看了他一眼，溫和道：“湛禎，你覺得他們有誠意嗎？”

    是試探。

    湛禎神色微微凝重，做出無法接受的表情：“太子妃若還算不得誠意，那什么叫誠意？”

    年輕氣盛，正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晉帝心里好笑，安撫道：“你別生氣，朕當然知道你喜歡她?！?/br>
    湛禎躲掉了他伸過來的手，臉色依然凝重：“既然您知道兒臣喜歡，就不該打她家人的主意，她那身子，要是真給氣沒了，兒臣就吊死您宮門口，讓所有人都知道您害自家兒子成了鰥夫?！?/br>
    “你小子……”他這樣理直氣壯護著咸笙，晉帝反而覺得自己想多了，畢竟自家兒子他是知道的，咸笙有什么秘密，必然瞞不過他的眼睛。他耐心道：“你可放心，朕絕對不動你那個小寶貝，而且朕還跟你母后說過兩日帶她去廟里拜觀音，讓她平平安安，順便再給你一窩窩小神仙呢?！?/br>
    “還一窩窩小神仙呢，若她知道您準備拿舊部跟商太子斗法，好達到一箭雙雕，不定一氣之下吐幾個血塊出來，大抵就當是給兒臣留的后了，到時候定拿來一起吊在您寢宮門口，叫您提前見識一下什么叫‘兒孫滿梁’?！?/br>
    廖公公捂嘴偷笑，忽然見晉帝指著湛禎，對他道：“看到沒，朕親兒子，敢這么跟朕說話，拉下去砍了?！?/br>
    第76章

    他當然不會真砍了湛禎。

    但湛禎說罷, 就又沉默了下去, 他時刻記得面前的父親固然是父親，卻也是皇帝，可以恃寵而驕, 但也要適可而止。

    晉帝想了想，抿了口茶，道：“這事兒, 莫非是太子妃提的？”

    湛禎稍作猶豫，然后道：“是?！?/br>
    晉帝有點兒摸不透了：“真的是？”

    “罷了?！闭康澐泡p聲音, “兒臣跟父皇直說了, 笙兒想讓哥哥走是因為湛茵，她突然說起瘋話來, 要嫁給商太子去南梁, 笙兒擔心您因此找茬哥哥，才要兒臣過來的, 恰好兒臣也不樂意他久留?！?/br>
    晉帝眉頭皺起：“此話當真？”

    “您要不信, 喊湛茵來問問就是?！?/br>
    晉帝果然急了, 他一揮手, 讓人去找湛茵, 喃喃道：“你們這一個個的是怎么回事，要娶也就算了，還有想嫁過去的, 那敵國能有本國吃的好住得好？”

    湛禎垂眸, 手指轉著杯子, 沒接話茬。

    湛茵很快過來，晉帝張嘴便問：“你看上咸商了？”

    湛茵臉一紅，跟沉默的兄長對視一眼，吶吶道：“看，看上了?！?/br>
    晉帝臉綠了，他豁然站起來，湛茵嚇得一縮，聽他放輕聲音問：“你想嫁去南梁？”

    湛茵轉了轉眼珠，小聲說：“哎?！?/br>
    晉帝吸了口氣：“你知道那是敵國么？你知道他殺咱們多少人，咱們殺他多少人么？”

    “嗯，沒具體數，但應該挺多?！?/br>
    “……”晉帝退回去，臉色難看的坐回位子，湛禎開口：“父皇……”

    “滾?！睍x帝沉沉道：“你們倆都滾?！?/br>
    湛禎利落的起身，行禮告退，湛茵不敢一個人面對父皇，手忙腳亂的跟在湛禎身后。

    “這兩個狗東西?！睍x帝喝口水，半晌道：“南梁一個個的，給他們灌迷魂湯了?！?/br>
    廖公公道：“看太子今兒那反應，都跟您頂上了，倒不像是心虛的模樣?！?/br>
    “是啊，護起媳婦來這么不含糊，咸笙應該沒什么問題?！睍x帝說：“可朕心里總不踏實?！?/br>
    “那這商太子，咱們放是不放？”

    這一回，晉帝沉默了很久，才嘆息道：“這個湛茵怎么摻和進來了……罷了，你跟皇后說一聲，讓她禁足，咸商還得留下，就讓他……留到太子妃生辰吧?！?/br>
    “您準備怎么做？”

    “派個人去南梁?！睍x帝說：“既然他們一個個做的這么滴水不漏，那朕就親自派人去查，若當真查不出什么來，這事兒便罷了?！?/br>
    “若有了什么……”他將新弦放在弓上，一箭射了出去。

    嘴上沒說話，眼神卻冷了。

    湛禎走在前頭，臉色冷淡，湛茵鼓起腮幫子，忍不住道：“你怎么什么都跟父皇說呢？”

    “你趁早打消這心思，咸商跟你無緣?！?/br>
    “哥你是不是擔心我??？”湛茵忽然笑了，她拉住湛禎的袖子，道：“其實我就是覺得，嫂嫂哥哥居然為了嫂嫂闖入大晉，人挺好的，而且你整日里虐待嫂嫂，怪不合適的?！?/br>
    湛禎停下了腳步，眉頭深深擰起：“你覺得孤虐待他？”

    湛茵停下腳步，道：“嗯?！?/br>
    “……”半晌，湛禎又道：“你覺得孤對他不夠好？”

    “不好啊?！闭恳鹫f：“你看，父皇表面對她好，暗地里卻好像在算計什么，你吧，身為人家相公，整日里就饞人家身子，也沒人關心關心嫂嫂的心思，她最近看上去好憂郁啊，我都心疼死了……我說要嫁給嫂嫂哥哥，父皇要是一生氣，把嫂嫂哥哥攆走，嫂嫂是不是能輕松一些？”

    湛禎挑眉：“你沒想真嫁過去？”

    “真嫁過去也不錯?！闭恳鹧壑檗D了轉：“梁人個個都跟神仙下凡似的，我也不虧?！?/br>
    湛禎沉默片刻，忽然一推她腦門兒：“想得美?！?/br>
    他不再理湛茵，湛茵摸摸頭，晃悠著往宮里走，耳邊傳來聲音，是湛瑾：“被父皇罵了？”

    “沒?！?/br>
    “方才皇兄好像也不太高興，你跟他說喜歡嫂嫂了？”

    “哪兒能啊?！闭恳鹫f：“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br>
    “你不會真覺得自己喜歡咸笙吧？”

    “是的吧?！闭恳疬t疑道：“我就想讓哥哥疼她，父皇疼她，母后也疼她，她一皺眉，我心里就打褶子，可她又不跟我親近，我也哄不了?！?/br>
    “你這哪兒是喜歡啊?！闭胯α?，道：“若當真喜歡，你會嫉妒跟她長相廝守的人，你嫉妒你哥哥嗎？”

    “他欺負嫂嫂我就氣?！闭恳鹫f：“可他疼嫂嫂，我又覺得甜滋滋的?！?/br>
    “罷了，你自己糾結吧，我先送你回去?！?/br>
    湛禎策馬回府，進門的時候，發覺咸笙正穿著男裝坐在鏡子前，頭發還沒束，柔順的披散下來，一直垂到腰下。

    湛禎走過去，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咸笙嚇了一跳，“回來了?！?/br>
    “怎么，想出門了？”

    “待會兒去尋哥哥?！?/br>
    “還找他??？”湛禎說：“這幾日天天尋他，都把孤冷落了?！?/br>
    “我們日子還長著呢，哥哥來這一回，不知以后何時才能見面?！?/br>
    湛禎看著銅鏡里那張潔白的臉，猶豫道：“昨日孤，不該當著你的面說擔心湛茵，讓笙兒委屈了，孤錯了?！?/br>
    “沒委屈?！毕腆掀婀值乜此谎?，道：“若說委屈，嫁過來的時候就委屈了，哪輪得到那兩句話?！?/br>
    “好笙兒?！闭康澯H親他：“你最近不對勁，若實在想家人，孤陪你回去看看怎么樣？”

    咸笙眸色微閃，忽然側頭，道：“你父皇說什么了?！?/br>
    “也沒說什么……”

    “說實話?！?/br>
    “他今日敲打孤，似乎想從孤這里打聽什么，雖被糊弄過去，可他眼里揉不下沙子，孤懷疑……他會派人去南梁?！?/br>
    “果然?！毕腆系溃骸澳愀富识床烨锖?，哪怕我們再怎么隱藏，只要心里有鬼，就必定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跡，他如今心是懸著呢，不確定我有什么秘密，絕對放不下來?！?/br>
    湛禎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孤送你走?！?/br>
    咸笙心頭一跳，湛禎將他抱緊，道：“就說這幾日你心情不好，孤帶你出門去城郊別院散心，你可以詐死，順勢跟你哥哥走吧，等孤以后登基，再娶你回來?！?/br>
    咸笙睫毛閃了閃，半晌道：“你，當真這么想的？”

    “孤想讓你開心一點?！?/br>
    “但這條路，走不通的?！毕腆陷p聲道：“我就算死，也一定要進你大晉皇陵，你父皇不是傻子，此計若不成，不光我跑不掉，連你，都會被你父皇忌憚?！?/br>
    “那，孤過幾日在你哥哥面前跟你吵架，讓你哥哥提出和離，我們演一場婚姻破碎的戲碼……”

    “別傻了?！毕腆限D過來，與他抵著額頭，鼻尖互蹭，軟聲道：“沒有人可以幫我離開晉國，你不行，哥哥也不行，我嫁過來了，上了族譜，就算死，也不可能離開的?！?/br>
    “孤可以?！?/br>
    “不可以?！毕腆险J真道：“你只有保住你的太子之位，才能保住我，你保的還不能是大梁公主，只能是大晉太子妃，若為了我跟父皇起嫌隙，就是舍本求末了?！?/br>
    湛禎久久的望著他，“可孤不想你不開心，你那么聰明，給自己想一條退路，孤一定幫你?！?/br>
    “沒有退路?！毕腆系溃骸俺俏彝蝗蛔兂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