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嗯?!毕腆现怀?,也不說話,他很能沉得住氣,畢竟這種事,以自己的性格,當然是不愿意談論的,主動挑起就有別有用心的嫌疑。 湛禎果真也在等他主動開口,他倒也能沉住氣,但他想的更多,咸笙的沉默很快讓他心里有了偏向性,于是在上床不久,他開了口:“為什么去秦樓?” 咸笙的腦袋枕在他手臂上,半晌才道:“我想見見秦樓的姑娘,了解下她們有多好看?!?/br> “只是這樣?” “不然呢?” 湛禎皺眉,盡管他的回答符合了自己的猜測,還是沒輕易放過他:“若只是想見姑娘,為何要在樓下如此高調?你今日分明在蓄意滋事?!?/br> 咸笙又沉默了一下,忽然抿嘴,重重在他胸口砸了一下,湛禎的心差點兒被砸酥了,他強作鎮定,把自己一起酥掉的理智一起拿回來,責備的語氣卻有些輕柔:“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想跟你說?!?/br> “若不說,便將你也抓起來?!彼麌樆O腆?,被他瞪了一眼,催促:“快說?!?/br> “……我就是故意的?!毕腆习逯樀溃骸拔夜室庠谀抢锶桥晨?,好讓人欺負我,然后借你的手封了秦樓,這就是我的目的?!?/br> 湛禎心情復雜,他問:“為什么?” 當然是為了防止你看到點白??!咸笙想著,理直氣壯道:“因為你說的話我不信,就算你發誓不去,發誓繞道,可秦樓那么多漂亮姑娘,我怎么能放心?只有你親自把它封了,我才信你真的不會去?!?/br> 湛禎的眼神頓時變了,他心里微微發緊,哪怕強行按捺,還是有喜色從眉間溢出,他還想再聽到些什么好聽的話:“為何突然這樣?” 咸笙瞧了出來,偏不給他如意,哼一聲:“你不是都知道了?!?/br> 湛禎一下子笑出來,情難自禁的把他的身子朝自己按,“因為你喜歡我,吃醋了?!?/br> 咸笙不承認,也不否認,湛禎嘴角上揚,心馳神蕩,眼中燃著小火苗,調戲道:“莫非是因為初五行房,公主已心服……”他的手在咸笙胸口點一下,又挪下去,帶著些愉悅拍他腰下:“口服?” 咸笙愣了幾秒,琢磨出‘口服’二字的意味深長,臉慢慢漲紅,接著又憋不住想嘲諷。 這家伙技術爛的要命,還差點把他折騰死,到底哪里來的自信覺得他‘心服口服’了? 但要是跟湛禎談論這種事,只怕他今晚會忍不住以身試法,咸笙把他的話扔在腦后,認認真真道:“我只是怕你喜歡上別人……會不管我死活罷了?!?/br> 湛禎這些日子難得老實。也不過是因為自己身子沒養好,咸笙不愿跟他扯‘rou食主義’,便翻身背了過去,但他的反應卻只讓湛禎覺得他口是心非,對方從后面摟著他,心滿意足道:“總歸娘子如今是動心了,孤就知道,你身子服了,心自然也就服了……不過這幾日暫且不行,等你身子好著,孤再好好弄你?!?/br> “……”這話說的活像咸笙有多迫不及待,他實在忍無可忍,拿手肘他,道:“你別自以為是,我都有心理陰影了?!?/br> 湛禎臉色一曬,固執道:“孤醉了酒,發揮自然有失水平……” 咸笙毫不客氣:“搗蒜的都比你有水平?!?/br> 身后半天沒聲音,咸笙后知后覺他估計又傷了自尊,進入自閉狀態,正想著要不要安慰一下,臉頰忽然被一口咬住,咸笙吃痛,立刻推他,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湛禎才松口,冷冰冰道:“孤今日口下留情,勸你也積點口德?!?/br> 咸笙摸著臉頰上的牙印,淚汪汪的泛著委屈,扁著嘴踢他兩腳,又被他拿腿按住,湛禎警告:“再鬧你會后悔的?!?/br> “你這個……”咸笙氣不過,電石火光間突然想到一個新詞,頓時精神一震:“小狗!” 湛禎:“……” 他抓著咸笙的手腕,不顧他的掙扎,又在他另一邊臉上咬了一口,然后把他親的喘不過氣,抵著他的額,低聲逗弄:“不夠狠,再罵句大狗試試?!?/br> 咸笙一邊臉頂著一個圓圓的咬痕,眼角泛紅的瞅他一會兒,覺得他心理有問題,繼續下去又要被欺負,便道:“不跟你鬧了,我要睡了?!?/br> 他表情放軟,湛禎放過他片刻,忽然又來啃他,命令說:“以后除了孤,不許你再罵別人?!?/br> 第42章 咸笙沉沉睡去, 但這夜卻又做了噩夢。 他夢到湛禎去了秦樓, 在一位姑娘那里發現了點白,回來便開始拿刑罰折磨他。再然后,剛剛進京的哥哥也都被下了大獄, 湛禎為了折磨他, 當著他的面把哥哥殺了。 “笙兒?”他被人喚醒,額頭被冷汗打濕,恍惚了一會兒。 湛禎給他擦著臉,道:“做噩夢了?” “嗯……”咸笙清醒的時候,很能控制情緒,他看著湛禎溫柔的眉眼, 很難想象有朝一日他對自己舉起屠刀會是什么樣子。 夜色糊了心, 咸笙緩緩蹭過來, 把臉埋進他的懷里。湛禎心里發軟, 心疼他難得的脆弱, 卻又因為他的依賴而高興,他摸著咸笙的頭,溫柔的把人抱緊了:“不要怕,以后再做噩夢就把孤帶進去,孤會好好保護笙兒?!?/br> 咸笙因為他的話而覺得好笑,夢里哪有那么輕易說帶誰就帶誰的? 但他還是軟軟答應:“好?!?/br>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咸笙醒來,忽然聽到屋內有劍鋒劃過空氣的聲音。 他扒開床帷, 穿上鞋子,抬眼便看到湛禎手里玩著一把長劍,見他醒來,便道:“昨日秦樓撿來的,你來看看?!?/br> “我對這個不太懂?!毕腆辖o自己倒了杯水潤喉,然后朝他走過去,問:“起多久了?” “孤都練刀回來了?!闭康澃褎f過來,咸笙伸手,他卻又是一縮:“有點重,放桌子上看?!?/br> 咸笙便坐下來,認真摸了摸,只覺劍身通體雪白,可卻寒意凜冽,應當經常飲血,他推測:“此劍該有個好名字?!?/br> “森白?!闭康澋溃骸翱稍犨^?” 咸笙搖頭,道:“我常年長于深宮,對江湖之事并不了解?!?/br> “這是何耳覓的劍?!闭康澱Z氣很輕,眼神卻很深。咸笙抬眼看他,忽然明白了他昨日要抓的人是誰了,他斂下心思,好奇道:“秦易的窩點,你都查封了?” “他行事謹慎,至今只暴露了一處,還是上次你被擄走那次?!?/br> “你要殺他了?” “你兄長即將抵達上京,為防止他們私下見面,孤要先下手為強?!?/br> “若他們當真會私下會面,你不正好抓?” 四目相對,湛禎托腮,道:“若是這樣,你兄長只怕也要受牽連了?!?/br> “兄長與秦易不合,何況如今大局已定,他不會與秦易聯手?!?/br> 湛禎靜靜看著咸笙,后者也平平與他對視,湛禎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昨日咬過得地方有些痕跡,他開口道:“公主當真覺得,大局已定了么?” 咸笙表情未變,心里卻迅速明白了他未說出口的話。如果咸笙很坦然,那么兩國聯姻便是真的可定大局,咸商不會貿然與秦易聯手共抗大晉,可要是咸笙有秘密,并向大晉隱瞞了這個秘密,那么一邊是虎視眈眈隨時可能因為他的秘密而震怒的大晉,一邊是愛慕咸笙求而不得的梁人秦易,咸商很大可能會選擇與秦易聯手,在拆穿之前把這件事抹平。 怎么抹暫且不論,但湛禎如今已經察覺,必然會根據這件事做出反應。 他必須要在咸商來到上京之前,確定他的妻子是否有秘密,這將決定他如何對待來探親的咸商。 湛禎多聰明啊,咸笙在心里感嘆,他短短兩句話便將自己逼到絕境,暗示自己已經到了坦誠相對的時候,他在試探,在步步緊逼,卻又給他一種好像還顧念著情分一樣的錯覺。 但咸笙怎么可能主動坦白,如果他現在說了,兄長以為的探親便是在走向黃泉,可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咸笙也不好跟兄長去信勸返,那等于變相承認自己藏著秘密。 咸笙忽然側頭,躲過了他的手,做出不悅的神情:“我如今已經將自己盡數與你,你竟還說出這番話?” 湛禎縮回手,愣了一會兒。每次咸笙一反駁,他都覺得自己是錯的,只好道:“是孤錯了,先吃點東西吧?!?/br> 咸笙吃的一如既往的少,且吃罷便又歪倒在躺椅上,宮里卻突然來了人,喊的是湛禎。 湛禎披上大氅,對他道:“想是因為昨日秦樓之事,父皇有話要問?!?/br> “路上小心?!毕腆蠜]動,他身心俱疲,卻還要強撐著,聲音有氣無力。 心情低落,讓他精神明顯萎靡。耳邊聽到湛禎離去,他緩緩合上眼眸,滿心不知所措。 那腳步聲離去,卻又忽然折返,咸笙下意識睜開眼睛,身下的躺椅因為被湛禎撐住而晃動,他有些茫然:“怎么突然,唔……” 嘴唇被吻住,湛禎微喘著離開,低聲道:“說實話,你昨日,是不是去跟秦易送信?” 咸笙眨了眨眼,像是突然被注入一口氣,短暫活了過來:“沒有?!?/br> 這件事,他問心無愧,“我在太子府都做了什么,你只怕遠比我清楚,湛禎……我沒有刻意獲取過你身邊的任何情報,我不是傻子,你連書房都讓我進,一旦發生任何事第一懷疑人必然是我,這樣的陷阱,你覺得我會隨便上當嗎?” 湛禎呼吸平緩下來,他道:“孤信你?!?/br> 然后又吻了他一下,哄道:“不要不開心,孤瞧著心疼?!?/br> 咸笙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垂下睫毛,輕聲道:“嗯?!?/br> 湛禎撫了撫他的臉頰,起身離開的時候,咸笙忽然問:“我哥哥還有多久會到?” “約二月上旬?!?/br> 還有至少半個月。 晉帝今日除了要見湛禎,還宣了湛瑾,大概是想問問他在江欽手下如何,為了防止被晉帝也看出端倪,湛瑾特別戴上了點白,勉強能看出一點兒女孩家的特征。 如果湛禎對他來說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刃,那么晉帝對他來說就是瞬間砍下來的鍘刀,不得不小心應對。 他跟著江欽進宮,卻忽然聽到有人喊:“阿瑾!” 抬眼,他的臉便瞬間緊繃起來,江欽看到他的表情,又看了看笑著走來的清容,道:“見過郡主?!?/br> “我來找阿瑾有幾句話說?!鼻迦菅凵駵睾?,湛瑾抿唇,眼里有明顯的不情愿,還未開口,江欽已道:“陛下已經宣了我二人,想是有急事,郡主若有事,不妨等出來再說?!?/br> 他有心幫忙,清容卻笑容不變的開了口:“太子還未過來呢,小將軍未免著急了……倒也無礙,若阿瑾不介意,我在這兒說也無妨,只是幾句話罷了?!?/br> 江欽正待反應,湛瑾已經開口:“我們去那邊說?!?/br> 他只能停在原地等候,皺著眉朝湛瑾看。 清容跟著湛瑾來到偏僻處,扭頭看到江欽的表情,忽然笑了:“看來小將軍心儀于你?!?/br> 湛瑾淡淡道:“有事不妨直說?!?/br> 清容的目光落在他隆起的胸前,又掩唇笑:“你這是什么?” 湛瑾冷冷看著她,清容略略收斂了一些,道:“你怎么每次見了我都這么不高興?阿瑾,我可是辛辛苦苦為你保守秘密,你想一想,如果被陛下知道你欺君,哪怕看在你是骨rou的份兒上不殺你,也定然會將你趕出大都,到時你還如何為你母妃報仇?” 湛瑾收緊手指,緩緩道:“你到底又想我做什么?” “咸笙會不會跟你一樣……戴了假的?” “你不要再鬼迷心竅了,小皇叔說過她是女子,何況太子與她都洞房了,難道是男是女他分不清?” 清容垂眸,其實她心里也知道這不太可能,如果不是身邊有個湛瑾,她也不會想那么多,可能因為太討厭咸笙,所以總希望他能有多些錯處。 她將這個想法拋出腦海,道:“今日陛下宣了太子,肯定會問秦易事情的進展,我有個法子,或許可以引他出來?!?/br> “秦易不是那么好抓的?!?/br> “咸笙是最好的誘餌?!鼻迦莶活櫿胯獜碗s的神情,道:“倘若陛下問起,你就尋機提出拿咸笙做誘餌,秦易一定會出來的?!?/br> 她目光灼灼,湛瑾卻沉默不語,就在這時,江欽的聲音忽然傳來:“參見太子殿下!” 湛禎也給他這一聲高喊弄得十分意外,“那么大聲做什么?” 他說完,發現江欽示意,便扭頭看去,清容和湛瑾正在朝這邊行禮,他眉梢微揚,道:“速速去見父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