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禎抬眼看向閣樓，抿唇道：“冰湖可有檢查過？”

    “這幾日一直有人盯著，冰都凍的很實，該不會有什么意外?！?/br>
    不遠處，人群歡呼雀躍，湛禎一路來到晉帝所在的高臺，屋頂上負責守護的江欽立刻朝他看過來，湛禎腳尖一點，飛身竄上屋頂，接過他手里的千里望，道：“在哪里看到了他？”

    “方才在人群里，我看到了何耳覓?！蔽蓓斕?，江欽跺了跺腳，道：“他素來跟秦易形影不離，不是我說，你覺得秦易親自跑來，真的是為了公主？是不是有點荒唐？”

    “孤之前決定迎娶公主的時候查過跟她求婚的人?！?/br>
    江欽：“……”

    這也太酸了。

    “一直覺得秦路和秦鑫的死的不對，雖然與秦易非一母所出，但也并未聽他們有什么深仇大恨，直到前兩日，公主透露，他們分別向她求過親，秦路死于三年前，秦鑫死于兩年前，很巧，都死在跟公主求婚不久?！?/br>
    江欽驚了一下：“其他求親者呢？”

    “無一例外?！闭康澆[了瞇眼睛，道：“但這在大梁無人敢提，因為若說出去，倒像是公主克死了求親者?！?/br>
    “說不準就是她克的？”

    “那孤為何把她娶到了手？”

    “你從一開始娶她就知道這些？”

    “不知?！闭康澋溃骸暗欠庑抛尮抡J定，她對秦易非比尋常?！?/br>
    “……”

    “秦易是孤心腹大患，必除之而后快?！?/br>
    “你不喜歡她？”

    “除秦易，與喜歡她并不沖突?！?/br>
    江欽心情復雜：“……真是紅顏禍水！”

    作者有話要說：　　笙笙：你才禍水??！

    略略：他不配。

    江欽：。

    第15章

    ‘紅顏禍水’此刻還乖乖坐在閣樓上，因為窗前有風，他的大氅沒脫，帽子也還戴著。

    湛禎一離開，他整個人都放松許多，湛茵在他耳邊笑吟吟的說話，咸笙淺笑著應對，把湛禎剝的瓜子吃光，便自己剝了起來。

    湛茵見狀，主動幫他剝起瓜子放在碟子里，討好道：“嫂嫂慢慢吃，我幫你?！?/br>
    咸笙怎么可能接受她這樣伺候，只得跟她說話：“清容今日沒有跟你們一起？”

    “她陪著皇祖母呢?！闭恳鹦睦锲婀?，道：“嫂嫂想見她？我差人給你去喊?！?/br>
    “不必了，只是聽說你們三人形影不離，這會兒沒瞧見，有些好奇?！?/br>
    “我與阿瑾才是形影不離，她平時都是非跟著我們?！闭恳鹫f罷，忽然湊過來，小聲道：“清容喜歡哥哥，嫂嫂不要跟她那么近，小心她趁虛而入?！?/br>
    湛瑾：“咳！”

    湛茵收回身子，眼巴巴看著咸笙，一臉你看我對你是不是超級好的樣子，咸笙失笑，道：“殿下一表人才，有愛慕者也很正常?！?/br>
    他神色安靜，湛茵瞧著心疼，湛瑾卻多看了他兩眼，起身換到了湛禎方才坐的地方，與湛茵一左一右，跟他說話：“嫂嫂在上京住的可還習慣？”

    咸笙沒忍住去看她，他對湛瑾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不出屋子，倒也還好，只是有些期待春日?！?/br>
    湛瑾溫和道：“北國的春日也是有些冷的，至少要到四月份，才會明顯感覺到熱度?！?/br>
    “那還要好久?！毕腆涎谙率?，看向前方的場子，此刻冰上人已經準備完畢，就等晉帝一聲令下。

    “明日一起去吃羊湯便爐吧，羊rou暖胃，我們每次去吃都一身大汗?！?/br>
    湛茵在一邊兒拼命點頭，咸笙心里稀罕，看她一眼，也有些期待：“殿下若肯，我便能去?！?/br>
    “嫂嫂撒個嬌，哥哥不就投降了?！彼亓讼腆弦粋€眼神，姿態之中沒什么嬌柔，倒有幾分颯爽風流，再看湛茵，她已經捂嘴偷笑了起來。

    他心里忽然涌出什么東西來，這些東西很細微，但因為自己親身經歷，所以能一眼發現。

    他多看了湛瑾幾眼，抿唇，道：“你學過武？”

    “北國皇室均學武?！彼似饻卦谛t子上的茶壺，給咸笙倒了杯熱水，道：“要開始了?！?/br>
    擊鼓聲響起，湛茵立刻迫不及待的跑到窗前，大喊：“湛華！湛華??！”

    湛華似乎是六皇子，跟湛瑾一樣，還得喊湛茵一聲jiejie，咸笙先喝了一口熱茶，也跟著走過去。

    冰上少年們身影矯健，雖有皇室子弟，卻也不見相讓，個個風馳電掣，冰履在冰上劃出白痕，四周百姓歡呼吶喊，其間還有小販無孔不入，兜售瓜子果脯等零嘴，真是好一番熱鬧景象。

    咸笙目不轉睛的望著臺下，心情激動，克制的捏緊窗欞。

    屋頂上，江欽還在觀望，湛禎卻忽然發覺不對：“那是什么？”

    看的久了，他發現冰下似乎均勻的藏著一些長條物，每個長條都指向某個特定地點，只是冰凍的太厚，必須在高處才能看出一些淡淡黑影。

    與此同時，咸笙也看出了不對，他和目光落在少年們腳下的冰層上，幾乎與湛禎不約而同：“不好！”

    江欽舉起長弓慌忙對著不知名的地方，驚道：“怎么了？”

    湛禎已經跳了下去。

    閣樓上，湛瑾也看向咸笙：“你看出什么了？”

    “冰下有東西?！毕腆夏樕o繃：“很可能是炸藥?！?/br>
    湛茵愣住，咸笙已經開始朝外走：“得立刻去見陛下，冰層下方分布的條狀物應該是空的，若我猜的沒錯，里頭肯定藏了毒藥?！?/br>
    湛瑾快步跟上，提醒道：“如今這里這么多百姓，你可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br>
    “我知道?！毕腆限D出門，卻遇到了清容，她端了盤果子，道：“皇后讓端來給太子妃嘗嘗?！?/br>
    “多謝?！彼Р?，清容又攔住，奇怪道：“太子妃神色慌張，這是做什么去？”

    “我有事求見陛下?！?/br>
    “這會兒？”清容道：“如今場上賽事正酣，陛下只怕沒工夫見你?！?/br>
    湛瑾忽然喊：“阿茵?！?/br>
    湛茵炮仗似的沖出來，一把將果子接過來，道：“我要見母后，快給我讓開?！?/br>
    清容笑了笑：“我只是擔心你們擾了陛下的興致，萬一落了罰……”

    湛茵不爽：“你廢話怎么那么……”

    話音未落，閣樓忽然一陣地動山搖，伴隨著‘轟’的一聲巨響，三尺厚的冰塊被炸裂，有些直接飛起砸傷了圍觀的百姓。

    冰上炸開數丈水浪，沖擊力夾雜著冰塊朝四周崩濺，尖叫與慘呼交織，閣樓墻壁被砸出好大一個洞，冰渣飛來，湛瑾立刻側身去擋，順便將湛茵和咸笙分別推開。

    咸笙站立不穩，條件反射的去抓一側的欄桿，聽到如意的喊聲：“公主??！”

    他心跳加快，眼前有人慌亂的奔跑，還有人喊：“梁人殺進來了??！”

    一隊士兵從面前經過，他下意識邁開腳步朝樓梯走，卻忽然被誰撞了一下，猛然從欄桿上翻了下去。

    他臉色慘白，暗道看來今日性命不保，腰間卻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摟住，抬眼去看，正是湛禎。

    他放開咸笙，道：“阿茵和阿瑾呢？”

    咸笙抬頭看上面，湛禎又道：“孤去去就回，你先找個地方躲一下?！?/br>
    咸笙連連點頭，快步避開亂糟糟的人群，一轉臉，卻忽然發現一批黑衣人殺了進來，每個人都帶著長劍，丫鬟太監等人很快死了一地。

    咸笙一邊低咳，一邊喘息，腳步飛快的躲在一個巨石后面，眼前陣陣發黑。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北晉士兵均手忙腳亂，百姓倉皇四散，有人被活活踩死。

    咸笙扶著石頭滑落在一側，長發散亂，忽然察覺身后有人，還沒來得及回頭，脖頸就忽然被人捏了一下，瞬間失去意識。

    湛禎上去沒找到湛茵，卻看到了被砸昏的湛瑾，他急忙把人抱下去，江欽趕了過來：“陛下和皇后都沒事?！?/br>
    “照顧好她?！闭康澃颜胯频剿麘牙?，江欽手忙腳亂：“你去做什……”

    “帶她去看太醫?！闭康澋哪抗馑南滤褜ふl的身影：“孤去找人?！?/br>
    咸笙是被人吵醒的，隱隱有人在大喊大叫：“快把我嫂嫂放了！你這個畜生！你對我嫂嫂做了什么？！”

    他微微皺眉，身子忽然被人輕輕扶起，有人柔聲道：“吵到你了？我命人去把她舌頭割了?！?/br>
    那人說罷，便吩咐了下去，咸笙眼皮一跳，瞬間恢復清明：“站住?！?/br>
    秦易身側的侍衛停下來，咸笙又緩了一會兒，聽到不遠處湛茵還在罵罵咧咧，暗道這姑娘還真是精力充沛。

    他終于有時間打量面前的屋子，很精致，布置的也很高雅，床很軟，熏香應該是大梁帶來的，也是他熟悉的味道。

    他把秦易推開，靠在一旁的墻面，終于朝他看了過來：“你來做什么？”

    秦易低眉順眼，態度恭敬：“接公主回家?！?/br>
    “回哪個家？”

    “看公主想回哪里?！?/br>
    “你抓了湛茵？”

    “湛禎的meimei?！鼻匾醉娱W了閃，道：“那個鬼吼鬼叫的丫頭就是她？”

    “抓她做什么？”

    “人質?！?/br>
    咸笙冷冷看著他，秦易跟他對視，又垂下睫毛，神態溫和，“我知道公主不是真心想嫁，北國天氣又冷，實在擔心公主的身子?！?/br>
    “你是不是瘋了？這么大動干戈就是為了把我帶回去？我已經跟湛禎成親了，以后這里就是我的家！”

    秦易眸子暗了暗，再次看向他：“那不做數?！?/br>
    咸笙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拒絕過無數次，但秦易性格偏執，死性不改，身上的不舒服讓他想立刻結束話題，卻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這是和親，你該知道，如果我不見了，湛禎一定會問罪大梁，認為我們違背契約，隨隨便便，就是一個開戰理由?！?/br>
    “我會殺了湛禎?！?/br>
    “什么時候？”咸笙無法忍受道：“現在嗎？秦易，大都被圍的時候你在哪里？哥哥重傷的時候你在哪里？湛禎連破二十城的時候你又在哪里？之前大都便一直求援于你，可你一次都沒有回應，你現在告訴我，你會殺了湛禎，你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