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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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區。 進了門,看見母親坐在廳里,邊上坐著她的閨中蜜友,黎家夫人曾媛。 她們說起什么,言笑晏晏,一派愉悅。 謝譯的到來顯然有些突兀,歡聲笑語也淡了些。 謝母遠遠就瞧見兒子了,心里又好氣又難過。 記不起上一次見他是什么時候了,這一晃眼,大半年光景。 “正說起你呢,快過來坐?!崩枘赋鰜泶驁A場。 謝譯依言在母親身邊入座,低低喊了聲:“媽?!?/br> 這一聲,直接喊得謝母鼻息酸澀,她側過身去,抬手拭去眼角的濕意。 “嗬,你可真行?!崩枘感χ蛉ぃ骸耙姴坏絻鹤犹焯炷钸?,這會兒見了面你還矯情上了?!?/br> 被好友調侃,她有些下不來臺,“梨子去洗手間這么久了,你也不說去瞧瞧?!?/br> 黎梨是曾媛的女兒,今天也正好空就跟著來了。 “知道了?!崩枘笜返没乇?,給他們騰出說體己話的地方。 少了外人,母子倆反而多了份生疏。 謝譯看著母親,心里有些愧意:“您怎么來了?!?/br> “你曾媛阿姨說你來牧場了,想著很久沒見你了,就跟來看看?!?/br> 身為母親,想見兒子一面還得托閨蜜的消息,想想真是失敗透頂。 謝譯自知有錯:“您可以來我的公司……” “去了給你添麻煩不好?!?/br> 看著許久未謀面的兒子,忍不住心疼:“好像又瘦了些,別只知道工作不顧身體?!?/br> “我會注意的?!蹦赣H的綿里藏針扎得謝譯節節敗退,什么都應下。 不知是有意無意,她突然提道:“你幾時空了回家來,我親自下廚給你補補?!?/br> 謝譯沒了聲音,謝母知道他心里的疙瘩還在,是不愿意了。 短暫的和平結束在一聲嘆息里。 “都這么些年了,真的過不去了嗎?!敝x母斟酌著字眼,小心翼翼。 每回見他,多少要為他們父子說和幾句,也不怪他不愛聽,她都說煩了。 可不說…又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你爸爸他…并沒有惡意的,后面發生的事更是始料未及,你們父子倆置氣這么多年,家不像家……” “媽,別說了?!?/br> 謝譯打斷母親的話,神色掩不住傷痛。 他一個字都聽不下去。 /// 當年謝博良找到如愿,卻不是威脅和謾罵,而是請求。 那是身為父親的他窮途末路的最后一步棋。 高中畢業后,謝譯主動放棄了出國的機會,接連拒了幾家常青藤聯盟的offer,執意留在Z市。 謝家知道后鬧翻了天,問他為什么,絕口不提。 高叁那年暑假,誰都過不安生。 哪怕后來謝譯順利考上了聞名遐邇的Z大,謝博良的怒氣仍沒有消下去。 大一剛念了一學期,謝博良不知從哪里得知,他執意留在國內是應了女朋友的要求。 和妻子商量后,想要扭轉謝譯的決定,只能讓女孩松口。 所以,他想都沒想去找了她。 那個女孩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mama是著名的舞蹈家,繼父是知名的企業家,稱得上門當戶對。 謝博良從根上是贊同他們交往,只是并非現在。 他找到如愿,以長輩的角度請她慎重思考一下兩人的未來。 大約是“不要著眼于一時的小情小愛,往后的路還很長,出國求學對謝譯更有助益……”之類的勸說。 全篇談話下來不過二十分鐘,沒說什么重話。 句句合情,字字合理,只是希望她能改口,由原先的挽留變成支持。 再者,她正讀高二,馬上高叁畢業后就可以申請國外的學校。 謝博良想當然。 不過短短一年罷了。 在漫長人生的大框架里,這僅是百分之一,渺小且微不足道。 這話放到任何人面前都不會造成什么毀滅前性傷害,偏偏如愿例外。 彼時的她已經患上了困擾許久的情緒病。 她藏得深,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包括謝譯。 謝譯對如愿而言意味著什么呢。 不是簡簡單單的男朋友角色,不是手拉手看電影的陪伴者,更不是下一秒說分手快樂的瀟灑愛情。 他是她垂死掙扎的支點,是她賴以生存的原動力,是她掏空自己后僅剩的所有一切。 謝博良的話,儼然的一道死刑處決令,又像一個無情的審判者,決斷著他們的愛情并不合格。 偏偏他說得懇切動情,讓她連反駁都無從開口。 不想成為他人生的絆腳石,拖油瓶,阻礙者…… 所以如愿點頭答應了,盡管她難過得快死掉。 膽小,脆弱,如履薄冰。 十六歲的如愿漸漸活成了這個樣子,連開口請求都不敢有。 那之后的幾天里,她關掉了手機,斷絕一切聯絡方式,把自己鎖在空曠無人的別墅里。 然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她穿著最愛的裙子,義無反顧地掙脫禁錮,奔赴了解脫。 墜入水底的瞬間,女孩的淚融于水里,她閉眼淺笑,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終于啊,逃出來了。 謝譯曾竭盡全力地試圖挽救這場悲劇。 如愿毫無預兆地人間蒸發了,他用盡一切方法去找。 去學校,同學說她請了長假,為了比賽突擊練舞。 這借口天衣無縫,用過許多次老師都不會懷疑。 再去她家,鄰居說好幾天沒見有人出入了。 蹲在樓下喊了半天,什么回應都沒有。 然后他氣餒了,所有的辦法都用遍了卻徒勞無功,世界只剩下寂靜無聲。 如愿出事的當天,新聞鋪天蓋地襲來。 謝博良看到后,當機立斷把謝譯從大學宿舍挖起來,半捆半綁地送上了私人飛機,直奔美國。 這是引爆他們父子關系的導火索。 而這背后的無數次爭執,反抗,怒罵,咆哮…… 隨著時間的沉淀被牢牢壓在心底,越積越厚。 時至如今,謝博良也不后悔自己這么做。 哪怕被他記恨多年。 在謝譯被強制送走后的幾個月里,新聞上仍然滿篇關于他的報道。 他是如愿生前唯一最親密的戀人,甚至有一部分聲音推測這場意外的源頭是因情所困。 如果謝譯留在國內,那會是怎么一番景象。 永無止境的訪問報道,長著獠牙的輿論嘩然,清白不分的臟水污蔑。 他才十九歲,他能經得起什么呢。 送他遠走,是身為父親的他唯一且本能保護孩子的方式。 盡管近乎無情到引人詬病。 完成學業后,在謝博良的首肯下,謝譯回國了。 好景不長,相安無事地處了幾天,緊接著又升級了第二次父子矛盾的惡化。 原因是,謝譯得知了在如愿自殺前,父親曾去見過她。 一切都變得異常合理化。 他把如愿的死全數怪在謝博良的頭上。 當痛苦找不到宣泄口,只能借由恨意肆意蔓延。 退一萬步講,或許如愿早有了輕生的念頭,但父親的冒然相見確實推進了她邁向死亡的腳步。 謝博良的一席話,是壓垮她精神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板上釘釘。 沒有辦法原諒任何人,甚至他自己。 謝譯有過這樣的假設。 如果他再敏銳點,如果他給予比足夠更多的愛和耐心,如果他能準確無誤地牽住她伸向他求救的手。 如果重來一次。 會不會有一絲希望打敗那該死的抑郁癥。 他想她活著。 /// 而現在呢。 “我辦不到?!币螂[忍而微微發紅的眼眶,他說著殘酷又沉痛的話。 “她走了,母親病了,繼父入獄,這一出的家破人亡是誰造成的。 悲劇仍在,傷痛難褪。我怎么能像沒事人一樣忘記這一切,然后繼續過自己的舒心日子,憑什么?!?/br> 他克制著顫抖:“我不配?!?/br> 心底最不想發生的預料終于兌現了。 謝母驚愕萬狀,她一直不愿去深思,可事實赤裸裸擺在眼前。 用如此極端的方式自我懲罰,這些年他就是這么做的。 “所以呢,為了永遠回不來的人,賠上自己的一生?” 謝母心痛如絞,卻無計可施。 此刻的她無比后悔,若當年那一面是由自己去見,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至少,兒子對她的恨意會少一些。 被母親質問的當下,他沒說話,周身都透著近乎于冷漠的疏離。 男人的眼里筑起了高墻,他走不出來,也沒想走出來。 “謝譯!你……”謝母顫著嗓子,話都碎到了空氣里。 兒子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她心慌,恍神間,不遠處的人影無預兆地闖入眼簾。 是她?!怎么可能,她不是…… 察覺到母親的驚恐外泄,謝譯朝著她的目光望去。 那個女孩穿著好看的騎馬裝,颯爽英姿。 就這么安靜站著,不費一兵一卒,叫人甘愿偃革倒戈,只為換她一個順遂太平。 謝譯走過去,拿出貼身的手帕遞給她,“騎馬開心嗎?!?/br> 大約是玩累了才知道回來,前額冒著細汗,幾縷碎發無章法地貼在皮膚上。 祝福敷衍點頭,并不著急接手帕。 她往前方看去,那位貴夫人的慌亂無措分毫不差被她捕捉收藏。 想起招待人員的話,想必眼前這位就是謝夫人了。 是他的母親啊。 腦袋里的零碎信息拼湊,她若有所思。 忽覺額頭微微發癢,祝?;厣?,才發現他在為自己擦汗,用那塊貼身的手帕。 “我…自己來吧?!敝е嵛岬目谖?。 運動后的雙頰更紅了些,她帶著幾分硬氣,奪過男人的手帕。 粗曠不拘地胡亂抹著,和他的細致耐心形成鮮明的反差。 整理完儀容,謝譯將她帶到母親面前。 “媽,這是祝福?!彼忉尩?。 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悚畫面里抽身而退,謝母只覺腦子仍在嗡嗡作響。 祝福伸出手,“您好?!焙啙嵜髁艘痪鋯柡?。 她沒有加任何外稱,是刻意的,因為不知道該加什么。 伯母?太親昵,阿姨?太熟稔,謝夫人?她確實叫不出口。 總之都不妥當。 謝母全神貫注端倪著眼前的人,許久才將目光放到她伸在半空中的手。 心慌意亂地碰了碰再不敢看她了,尤其那雙眼睛,塞滿了千言萬語的質問。 “你先去換衣服,待會兒一起用餐?!?/br> 祝福輕輕“嗯”了一聲,見謝母仍不看她,到嘴邊的告辭也省下了。 人拐至轉角看不見了,謝母后怕地拍著心口,緩和這一場突然。 “她們……”實在太像了。 “她們是雙胞胎姐妹,祝福是meimei?!敝x譯又解釋了一遍。 謝母回過味來,剛才他們站在一起的樣子,和諧到觸目驚心…… 是真的有些動氣了。 她看著眼前越來越捉摸不透的人:“你和她……” “不是您想的那樣?!敝x譯率先坦言。 他的反駁太快,欲蓋彌彰,謝母陡然升出一陣回天無力的疲憊感。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品性,當母親的最清楚不過。 如果他懶得解釋,那這事還有商榷的余地。 現在他忙不迭地對外劃清界限,又像是在反證什么,恰恰是真的心知肚明。 往事幕幕循環,不敢再深究下去。 只是謝母怎么都想不明白,兜兜轉轉,為什么就是繞不開她了呢。 “你是怎么想的?!?/br> “瘋了嗎!” “天底下多少女孩子,你偏偏……” 母親會說什么都在謝譯的預判之內,所以面上她仍可以維持著波瀾不驚的淡定。 其實他應該不猶豫地反擊:怎么可能,她是如愿的meimei,您想到哪兒去了。 說詞在喉嚨里涌上涌下地竄,最后關頭被他一股腦吞進胃里,消化殆盡。 襲上心頭的是另外五個字,囂張又跋扈。 他問自己:“怎么不可能?!?/br> “先是跟jiejie談,現在又找上她meimei,謝譯,這像話嗎?!?/br> 目前的話堪比誅心,一字一句都是刀子,戳得他痛死過去,死過之后反而更不怕了。 他就沒打算退:“是不像話?!?/br> 謝母聞言,稍稍緩過來一口氣,又聽見他說:“又如何呢?!?/br> - 不知道該對你們說什么。 感謝喜歡,受寵若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