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0313越想越覺得頭疼，他搖搖晃晃地跌坐在沙發上，喃喃道：“居然……是你，你有……有實體了？”

    999上前幾步，為0313倒了一杯水，說：“我一直都有實體?！?/br>
    0313接過水杯喝了一口，但還是暈的，他想問點什么，但還沒能開口，999就說：“我也是剛剛醒過來，記憶非?；靵y，別問我?！?/br>
    0313半張著唇，感覺一段段記憶不停地沖擊著他的大腦，他有些難以分清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幻。

    只剩下混亂和茫然。

    “想去看看南玉嗎？”999突然開口，說，“但我不知道他醒了沒有?！?/br>
    南玉這個名字闖入0313的耳里，伴隨著許多雜亂的片段，0313努力想要去抓住，可他用力去想，就覺得頭疼，他想屏蔽這種頭疼的感覺，反而卻突然加重，頭上像是突然被誰砸了一拳。

    0313沒忍住一聲悶哼，然后意識再次模糊，接著他看到999憂慮又擔心的表情，然后一大群醫療機器人涌了上來，給0313做了一大堆檢查，搞了半天，0313的身體漸漸恢復，意識也從混亂混沌之中清醒了過來。

    那些片段的記憶開始重新組合，他終于慢慢地分清楚哪些是真實發生過，哪些只是通過數據形式放在他芯片里的假記憶。雖然依然有很多東西想不起來，但至少現在，他知道是什么是真實了。

    但這一切的真實，讓0313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有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只是在不停地回想，回想，再回想，想得太累就睡，睡醒繼續想。

    他完全陷入了自我之中，來來回回為他診治的醫療機器人都被他忽視了，就這樣來回好多天，醫療機器人才告知他，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接下來會有心理醫生來為他進行心理疏導。

    沒多久果然是來了一個心理醫生，問了他很多問題，他一一回答。

    心理咨詢結束之時，0313的情緒非常平靜，只是臉上依然很疲憊，他看著心理醫生，問道：“我能出病房了嗎？”

    心理醫生微微笑道：“想去看看南先生嗎？”

    0313猶豫片刻，輕輕答道：“嗯?！?/br>
    心理醫生起身，問道：“需要我陪你嗎？”

    0313也起身，問：“我可以一個人去嗎？”

    “當然?！毙睦磲t生微微對0313欠身道，“如果需要幫助，醫療機器人會在十秒內出現?！?/br>
    說完，心理醫生再次對0313微微躬身，快步走出了病房。

    0313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走出自己的病房，墻面出現了引導他去南玉病房的路線。從路線上看，這整整的一層病房，都被他們三個人霸占了，但仔細一想，說不定整棟樓都只有他們三個病人。

    0313慢慢地走著，路上偶爾會遇到護工和醫生走過，他們應該也得到了0313不想被打擾的指令，于是都沒有試圖靠近0313。

    但他們都停在了距離0313一米外的地方，駐足看著0313，眼中是有著真摯的敬意。

    0313也都盡可能地點頭致意，回應他們的尊重。

    直到終于走到了南玉的病房前。

    0313不能進無菌病房，但能通過透明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安靜閉著眼睛的南玉。

    他瘦了一些，臉色有些蒼白，醫療機器人在他的身邊有條不紊地忙碌著。0313剛看了沒一分鐘，旁邊的辦公室里就走出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非常熱情地告訴0313，南玉前幾天已經醒過來了，沒有大礙，現在正在休息，還問0313是否需要幫助。

    0313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熱情，只要搖頭，說自己等他醒來再過來看。

    接著0313便快步離開，路上和剛才的狀況一樣，每個遇到的人，都以一種友好又敬重的眼神看著他，弄得他非常尷尬，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和這些人相處。

    萬般無奈嗎，0313只好獨自一人上了無人的天臺，避開了眾人。

    再次看著湛藍的天空時，0313有些恍惚，他低頭看著這棟大樓，看到了樓下聚集的人群。

    非常多，從這棟大樓門口，一直蔓延到了0313目之所及的地方，無法估量究竟有多少人。

    近一些的地方，0313非常模糊地看到這喜人的右耳后有生產標簽。

    他們都是人造人。

    外圍有著裝備齊全的特警守著這些人造人，但雙方之間并沒有緊張的對峙。人造人只是安安靜靜地站著，目光都落在同一個地方——這棟住院樓。

    他們的眼神真摯而虔誠，像是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0313從沉睡之中醒來還有些反應遲鈍，不知道應該回應他們什么，卻還是被這樣的目光所打動，他思考片刻，索性坐在了大樓的邊緣，也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樓下的他們。

    他們都沒有發現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