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實際上,羅一山本意是留曼瓔住久一點,他看到她這一個禮拜每天都忙到深夜才匆忙找司機回酒店,平常眼睛不是一直盯著電腦,就是看著手機和其他設計師聯絡各種單品造型問題。羅一山很想給曼瓔放一個假,但是曼瓔很著急,下周一她就要走了,如果臨走之前再定不下來這些條條框框的草圖,就會變得很麻煩。其實曼瓔不是沒有想過干脆讓羅一山再緩一緩期限,但是她又怎么都說不出口。她仿佛真的覺得但凡她向羅一山提一點要求,都是她和他睡覺換來的。這很妓女,一點都不女權,一點都不當代都市女性。 然后,第二天一早的餐桌上,曼瓔果然提出她打算今天就走,并表示她剛剛已經訂好機票了。在座的拗不過她,陸然本來還想和羅一山再套套近乎什么的,也只好作罷。曼瓔本來以為羅一山會打斷她,緊接著給她一個深情擁吻,并告訴在場各位,她才是他深愛的女人,他要她永遠留下來做他的人生伴侶。哈哈哈騙到你了吧,曼瓔怎么會呢?她已經三十了。三十的人是不會做這種童話故事的夢的,三十的人是要為自己好好打算過日子的。曼瓔頂多也就期盼一下羅一山會不會說出用直升飛機送她回洛杉磯這種。不過,羅一山沒說。曼瓔只是看到他看了自己一眼,好像是一團火,瞬間燃起,又很快熄滅的眼神。 果不其然,在飛機上,陸然有點埋怨曼瓔匆忙離開。 曼瓔卻道:“怎么,你還以為就這兩三天你就能和羅一山交上朋友,稱兄道弟?” 陸然沒話說,半晌,悻悻而言:“那到時候你自己去工作,我去玩LA?!?/br> 所以,之后幾天曼瓔還是在羅一山洛杉磯的大別墅里看著電腦,和其他藝術家商討方案具體事宜。她心里有點想讓陸然也參與進來,起碼可以看看她的工作狀態,就不會諷刺她“工作那么多年連一份作品都出不來”了;她想讓他知道,就算是博士,可是在實際工作環境下還是會遇到很多棘手的難題,根本不能靠他侃侃而談的理論兩嘴一碰就解決得了的。然而,陸然真的沒來。他一心撲倒洛杉磯的美色里,游溺,不肯探頭。曼瓔又想,興許他這么每天出去玩,會給自己帶點小禮物紀念品什么的,不過也沒有。當她每天拖著沉重的身軀回到酒店,陸然也回來沒多久。 “不錯啊李曼瓔,這酒店真的不錯。底下還有一間spa。我和你說,他這里的早餐也很好吃?!标懭话胍性诖差^,翻著手機,一身慵懶地說道。 “那當然了。這本來是錢教授住的啊。他來不了我才接手的啊?!甭嬓断录珙^的包,一邊哈著氣說道。 “享受啊,資本主義的腐朽啊?!标懭谎b作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調侃道,“可惜今晚是最后一晚了?!?/br> 是的,今天是最后一晚在洛杉磯了。明天曼瓔就要和陸然走了。曼瓔躺在酒店的浴缸里靜靜地想著。她今天死趕慢趕終于算是完成進度,交代完每一個負責人的負責項目,她給羅一山回了一條微信,和他報告了一下目前狀況。但是等她收拾好所有東西,準備離開洛杉磯的那個家的時候,她看了看手機,什么消息也沒有。曼瓔悵然若失。她一個人呆在空空蕩蕩的房子里,黑夜給這幢別墅柔了一層安安靜靜的網紗,一切都靜悄悄、黑黢黢。曼瓔沒有開燈,她走進這個大別墅的每一個房間,觀望著每一件物什,心里輕輕念了一句再見。當她邁入書房時,她突然想到第一次羅一山在這里強迫她的情景,她好像嚇得不敢往前一步,心里連再見也沒說,就匆匆逃離了那個房間。 當她進了酒店大堂,才想起來羅一山還沒有回復他。曼瓔鼓起勇氣打了個電話過去。那邊卻是一個年輕的姑娘接的。那姑娘自稱是羅一山助理,羅一山這幾天在忙美網公開賽,正在調生活作息,所以早早休息了。曼瓔噢噢了幾聲,和她說讓羅一山關注一下洛杉磯房子的進展,就匆忙掛了。 待她現在躺在浴缸里回味剛才,不禁揣測那姑娘是不是羅一山又一個炮友,竟想著想著,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