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賈代善一錘定音，賈赦的位置既然已經定了，那就繼續用吧，三叔是否在世，又沒人說的清楚，總不能人還活著，就給立個衣冠冢吧？讓賈赦單起個頭也不行，又不是分宗單過。那就干脆當做賈代善兼祧兩房吧。

    別管史氏那比死人還難看的臉色，賈赦這支的墳沿地就定下來了，張氏停靈之后，就可以選擇先入祖墳了。賈政的臉色也很難看，這墳按照五行八卦計算，自然是承重的長子嫡孫這邊的風水最好，氣運最佳。

    眼看著他賈政就要成為繼承祖業的襲爵之人了，可死后，他以及他的子孫卻仍然要在次一些的旁支一側，這怎么不叫他心里難受？接著，又看到他爹賈代善命人清點倉庫，核對賬冊之后，將大筆的好東西拿給了賈赦不算，竟然連賈代善的私庫也直接分了。

    如果是賈赦已經搬出去了，那這些東西無論是怎么分，那最后都是他和他兒子珠哥兒的，他自然不在意父子倆誰拿大頭，誰拿小頭，可是，賈代善除了留出自己的隨葬物品之外，其余的分成了四份，兩份歸賈瑚，然后賈赦那個二哥兒和珠哥兒一人一份，他和賈赦一家得五萬兩銀子。

    真是什么好處都被大房占去了，而賈代善對此的說法是，這些錢財是對瑚哥兒兄弟以及他們母親的補償，這次那兩個孩子是遭了大罪的，更是二房造成了他們少小失侍。賈政心里罵娘，拿那些財物買他們娘三兒，他們莫不是渾身鑲金嵌玉了？

    京城素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一說，這南邊和北邊想要買房子，隨時都可以買到，但是，這里原本住的就是貧苦百姓，自然是沒有什么大的、像樣的院子，當然，就是有，貴人們也是不會去那里買的。

    這東邊倒是富貴，但是因商賈云集，自持身份的官家都是不愿意去的，但是西邊早就住的滿滿的了，除非有哪家敗落了，否則輕易是不會出賣的，即使外放了，也會留著以便日后能回京或者述職的時候，有個住處，是花錢買不到的。

    賈家能在西城占據整條榮寧街，都是仰仗的祖上功績。只是，因為寧國府和榮國府的名頭太響亮了，以致人們都忽略了，這榮寧二府后面有一年久失修空著的，與寧國府不相上下的府邸，因不像二府門口有石獅子，又是朱紅大門，它只是黑色的大門，證明它并非有爵位的府邸，而是普通的五進大院罷了。

    這里的房子破敗的難以住人，所以，被全長了一雙富貴眼的賈家眾人忽略了。這里就是，日后賈代善和賈代化死后，賴嬤嬤憑著自己是史氏陪房，深得史氏信任的情況下，哄得史氏不僅在她長子賴大的兒子，也就是她的孫子賴尚榮出生的時候，就給放了賣身契，成了自由人。

    還哄著賈史氏，說自己攢了五百兩銀子想給孫子留下家業，也好日后娶妻生子，而自己又舍不得離開主子，就想買下后面的破舊院子，雖然差了不少，可他們家就這點兒錢，想日后再慢慢補給賈府。

    這時候賴嬤嬤家里肯定沒有賈代善沒了之后有錢，但是，說就這五百兩肯定是扒瞎，賴嬤嬤是賈史氏的陪房，她男人賴大山早前卻是賈代善的親兵，跟賈代善南征北戰的，零零碎碎也弄了不少好東西，史氏將她嫁給賴大山，就是為了掌握賈代善，雖然后來賴大山死在了戰場上，但是賴大兄弟卻也因此得了重用，再加上賴嬤嬤是賈史氏的心腹，家里錢財肯定是不少的。

    但賈史氏愿意相信賴嬤嬤，更是喜歡她這樣的忠心手下，沒錢，這不是正說明賴家一心為賈家嗎？于是，大手一揮，只象征性的要了二百兩就把這院子賣給了賴家，還說什么，我們這樣的人家，哪缺這三頭兩百的？這房子的地契就直接落在了自由身的賴尚榮名下，與賈家再無關系。

    而這個與寧國府差不多大的院子，卻是賈家留給賈家云游去的三老太爺賈澗的，只是當年賈澗不肯受官受爵，這宅子才用不得朱門，也不能擺上石獅子顯示身份，如今賈赦過繼給賈澗為承重孫，賈代善也就直接把房屋地契給了賈赦。

    早就瞄上了這座宅子，為此特意買通交代賈家下人，要讓這里徹底荒廢破敗的賴嬤嬤，氣的差點兒噴血，可是，她卻毫無辦法，為此，賴嬤嬤私底下沒少詛咒賈赦父子三人，也暗下決心，等日后找些機會，一定要好好在賈母跟前給賈赦上眼藥。

    張氏送到鐵檻寺之后，賈赦添了一千兩的香油錢之后，就暫時帶著賈瑚去張家接了這個已經被賈代善做主，起名賈璉記入族譜的二哥兒，然后帶著龐大的家私去溫泉莊子，說道這兒，還得說一下，這賈赦的身家真的很豐厚，不僅有蘇氏的全部嫁妝，還有賈源當年打仗得到的，不好放到公中的東西，余下還有當年賈家向朝廷借的，買下榮國府后又修繕好院之后剩下的30萬兩銀子。

    當年賈演和賈源兄弟，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斂財無數，后來攻入皇宮的時候，奇珍異寶更是摟了個盆滿缽滿，而賈澗卻只是搜刮了別人不要的孤本字畫，后有感自己大道方向，就把這些書籍交給兩個哥哥代管，日后若是有子弟出息，就將這些傳給那子弟吧。

    只是，賈家兄弟是泥腿子出身，對書籍并不在意，只是封存起來，想著等老三知道大道飄渺，仙道難尋之后，自然也就回來了，到時候自然也就娶妻生子，這些東西，再加上榮寧二府勻出財務給他也就是了。

    賈澗一直沒回來，這些書籍字畫也就被大家給忘了，直到蘇氏進門，將這些東西稟了賈源收了起來，而賈演只是象征意義的把賈澗留下的道家書籍以及那些五行八卦之類的留在了寧國府，當做念想，卻沒想到，后來被孫子賈敬看到，進而癡迷。

    第10章

    賈赦帶著賈瑚來到帝師府張家，因張家老太爺和老太太尚在世，張府上下雖不曾穿戴孝衣，卻也都是灰藍等素色衣衫，太太小姐們的頭上也不見任何色彩艷麗的首飾，就連老太太頭上的抹額也只是布料、手工上佳，卻無寶石鑲嵌的，與賈史氏的榮禧堂里的丫鬟婆子都搽脂抹粉，穿紅著綠一對比，高下、親疏就立竿見影了。

    因賈赦父子身上戴孝，又是小輩兒，張家只開側門接了父子進府，但張府的人與賈赦記憶中的樣子，還是不相同的，幾個舅兄和小輩兒熱情的與賈赦打招呼，擁著父子倆進了正堂，若是真的賈赦在這兒，怕是要受寵若驚了。

    賈赦帶著賈瑚來到張老太爺、張老太太跟前，早有丫鬟擺好蒲團，賈赦領著賈瑚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張老太太抱過賈瑚道：“我的兒~”老太太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兒，不由得悲從中來，張老爺子也是老淚縱橫。

    但到底是帝師，很快就控制了自己的感情，讓張裕過來扶起賈赦道：“先前苒兒回來說你對她很好，本人也不錯，我們都以為那是她不愿意我們跟著擔心，也是為了減輕我們的愧疚感，畢竟，若不是當年欠你賈家人情，我的苒兒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給你家的。

    這次忽聞噩耗的時候，我和你母親那是心疼的跟刀割似的，更是恨你無情無義又無能，沒想到這卻是冤枉了你，知你確實對苒兒真心，我和你母親也就知足了。如今苒兒去了，你也莫要過于悲傷，讓苒兒走的不安心，以后，你帶著瑚哥兒他們好好地活著吧?！?/br>
    賈赦神情悲傷地說道：“若非赦之前過于在意世俗目光，受孝道束縛，也不會讓夫人慘遭橫事，早早扔下我和孩子們去了離恨天，是赦愧對夫人?！睆埨咸珷敂[擺手道：“人活在世，如何可以完全不顧世俗？逝者已逝，想那些也沒用，面對孝道禮法，你做為晚輩又能如何？”

    張老太太恨聲罵道：“那老虔婆實在可惡！”雖然賈赦并不在意誰去罵史氏，但是，他卻不能搭茬，只能羞愧的掩面低頭，張老太爺擺手示意張老夫人住嘴。張老太太，到底是心疼女婿，不愿女婿難堪，也就只哭不說。

    賈赦趁機說道：“父親、母親，當日祖母為赦提親時說，三十無子方可納一妾，然我與夫人伉儷情深，夫人今又為我留下有瑚兒和璉兒兩個孩子做念想，赦非貪歡之人，難忘夫人音容笑貌，又恐續弦之后，兩個孩子被慢待欺辱，所以不欲再娶。

    另外，祖母之前恐賈家過于榮耀，令人只教醫補雜學等，于科考八股等卻是不通的，而瑚哥兒和璉哥兒沒有母親教導，有些事情怕是要吃虧，所以，我想日后他們時常能來府里請安，在老太太跟前承歡膝下。開蒙之后，就送到張家族學學習?！?/br>
    聽說賈赦愿意死守自家姑娘，張家人哪有不感動的，老太太抹了把眼淚對賈赦唾道：“我當是什么呢，兩個哥兒我都愛的很，能來，我自是歡喜的，哪用得著請求？”張老太爺點頭道：“你肚子里的墨水，我自是知曉的，你就是不提，我也不會任你糟蹋了瑚哥兒這樣的好苗子！”

    賈赦摸摸鼻子，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不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嗎？這時，張家大嫂，張裕的妻子進來說是飯食擺好了，另外，璉哥兒也正好醒了，奶娘正在伺候著小哥兒吃奶，一會兒就能抱過來請安了。

    世家進食自是男女分開兩桌，長輩動筷之后，小輩才能端碗進食，但絕對沒有兒媳婦當丫鬟伺候婆婆一說。吃飯之后，稍作休息，賈赦便帶著賈瑚和賈璉離開了張家，因其身上雙重孝，若非張家真心疼愛女兒，并不介意，又是事出有因，便是賈璉也不應該在熱孝時過門。

    賈赦父子三人到了溫泉莊子，這里離京城稍遠，在皇家行宮小湯山東六里地的位置，泉眼比小湯山還多，卻因小湯山有皇家行宮，價錢幾乎差了三十倍左右，當然，隨著小湯山上王公子弟聚集，這做為鄰居的大湯山自然也水漲船高了。

    王家當初是和賈家一起購買的，那時候地價不算高，小湯山也有地方，但是，因為皇家行宮要建在小湯山的消息已經放出來了，那些皇子、王爺都陸陸續續的表示出了要在那邊買個莊子的意思。

    賈源也想買個溫泉莊子，讓蘇氏也體驗體驗泡湯子的樂趣，蘇氏也想要溫泉莊子，畢竟書里說：溫泉可治病，如“魯山皇女湯，可以熟米，飲之愈百病，道士清身沐浴，一日三次，四十日后，身中百病愈”。唐太宗晚年寫《湯泉賦》：“每濯患于斯源，不移時而獲損”。

    但是，蘇氏很理性，她阻止丈夫去小湯山湊熱鬧，而是讓丈夫去買幾乎無人問津的大湯山，一來，這相隔不過一刻鐘的路程，卻相差這般多錢財，實在不智，莫不如拿這多出的三十倍價錢，在大湯山多買出三十倍的土地。

    二來，蘇氏覺得，那里聚集了過多的皇子和王爺，若是一個不好，得罪了貴人，實在犯不上，更何況，若是到了奪嫡之時，離得哪個皇子進了，沒準就會被牽扯進去，到時候明明沒打狐貍也要惹得一身s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