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疏珩沒有說話。

    “那個……”眼看要到電梯前了，云彥又問：“母親和外公是因為這個來的嗎？”

    沈疏珩瞥了他一眼：“他們不會問?！?/br>
    云彥眨眨眼：不會問？為什么？

    雖然疑惑，但他發現，自己心里一下子輕松了很多。

    沈疏珩的話有一種力量，讓人覺得可信。

    出了電梯，眼看就要到二樓的小廳，沈疏珩卻忽然停下來。

    云彥原本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一時沒反應過來，到他身側幾步遠的地方停住了。

    沈疏珩抬眼看他：“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云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秀恩愛？”

    沈疏珩點點頭。

    兩人繼續往前行去，云彥看著沈疏珩，卻忽然不知道這個“秀恩愛”到底要怎么開始。

    沈疏珩總是那樣的獨立，連輪椅都不需要別人來推，對他的任何一種憐憫都像是一種侮辱。

    云彥一時間有些無措。

    小廳的門口就在眼前，他們甚至可以聽到沈母的聲音和沈老爺子的笑聲。

    沈疏珩看著云彥，皺著眉頭沖他招了招手：“到我身邊來?！?/br>
    云彥像是忽然回國神來，三兩步湊到他身邊，忽的俯身抓住了沈疏珩還沒收回的手。

    沈疏珩指尖猛地一縮，輪椅停下。

    云彥俯身，小聲說：“……不是說秀恩愛嗎？”

    沈疏珩皺了皺眉：“你可以不用……”

    他小聲回應，試圖將手從云彥手中抽出來，可話還沒說完，云彥卻忽然蹲下身來，將另一只手也覆了上來，皺著眉小聲抱怨：“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說是抱怨，可那俊秀的眉目間又帶了些擔憂，還用雙手輕輕搓了搓他的指尖，試圖傳遞溫度。

    沈疏珩覺得自己心臟幾乎停跳了一瞬。

    卻忽然聽到“砰砰”兩聲，是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

    沈疏珩回過神來，轉頭就看到外公一臉揶揄地站在小廳門口，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笑道：“看來我這老家伙是打擾你們小兩口了，??？”

    云彥趕忙放開沈疏珩，站起身來，雙手似乎有點不知道往哪擺，臉頰有些紅：“沒、沒有?！?/br>
    沈疏珩看著一秒入戲的云彥，神色不變：“外公說笑了?！?/br>
    “哈哈哈！”沈老爺子開懷地笑起來：“快進來快進來！”

    沈疏珩沒有再看云彥，驅動輪椅往小廳去了，剛剛被握住的手卻在大腿上緊攥成拳。

    一些余溫仿佛還留在指尖。

    第16章

    到了餐廳之后，云彥發現，餐廳里的長桌竟然換成了一個可供四五人就餐的小圓桌。

    沈疏珩眼中閃過明顯的意外，沈老爺子卻很是自然地在桌邊坐下，又拍拍桌子，示意他們也坐下。

    沈母還是如同婚禮上見到的一般優雅，此刻和家人在一起，冷淡的氣質變得柔和了很多，她坐在沈老爺子身邊，問他：“爸，怎么換了桌子？”

    “我特意讓人換的，那種長桌就是好看，是家里用的東西嗎？你們用了這么久，也不知道換換！”老爺子看看女兒，嗔怪道：“虧你還是常來陪疏珩吃個飯，兩個人坐在兩頭，話都說不上一句，自己家吃飯，用得著那樣嗎？”

    沈母臉上竟是有些愧疚，笑了一下：“是，爸，還是你想的周到?！?/br>
    “小彥呢？”老爺子忽然點明：“你過來幾天了，吃飯還習慣嗎？”

    云彥撐著下巴想了想，說：“不太習慣?！?/br>
    沈疏珩和他母親幾乎是同時停下了手里的動作，齊刷刷地看過來，沈疏珩的眼里還帶了些警告。

    “我早就想換掉那桌子了！”云彥卻無視兩人的目光，怒道：“每次疏珩都讓我坐在他對面，我想跟他靠近點，就只能搬著椅子湊到他身邊去……”云彥翻了個小小的白眼：“他還說我沒規矩?！?/br>
    沈疏珩：“……”

    外公聽完哈哈大笑，手指點了點沈疏珩，直搖頭：“疏珩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和小彥剛剛新婚，就該多親近親近，別總是繃著一張臉，你們兩個之間講什么規矩？”

    “就是！”云彥沖著外公連連點頭，又瞥了一眼沈疏珩：“換了這桌子，我想怎么湊就怎么湊，再也不用擔心被人說沒規矩了……”

    他話音沒落，就側過身湊到沈疏珩身邊看著他，還沖他眨眨眼睛：“……你說是不是？”

    沈疏珩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睫看了兩秒，又移開了目光，向著靠背不著痕跡地縮了一下：“吃飯?！?/br>
    云彥“噗嗤”一下笑出來，趕忙坐正了，拿起筷子。

    “快吃快吃，”沈老爺子笑著發話，眼神在兩個小輩之間飄，眼里滿是欣慰：“菜都要涼了！”

    今天的菜肴明顯照顧了沈老爺子的喜好，和平日里西式的菜肴很是不同。

    沈母一直沒有說話，卻在開始用餐之后不久，夾了一只金絲蝴蝶蝦到沈疏珩的碟子里。

    沈疏珩明顯愣了一下，然后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br>
    云彥有些意外，抬頭看了一眼，卻見沈母勾勾嘴角，眼中卻有些傷感，也沒再說什么，只是低下頭去吃飯。

    他正在愣神，忽然聽到外公又問他：“小彥怎么不穿白色了？以前每次見你都是一身的白，今天換個顏色，很是活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