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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雁鴻把他緊緊箍在懷里,輕柔又強硬,俯身吻住他微張的嘴想要為其渡氣,可效果甚微。 “不會有事的,易安啊,你還要跟我回九原,我們要在九原的草場上賽馬,在九原的通天闕下蓋一間屬于我們的房子,我們要晨起而作,日落而息,夜晚在榻上彼此相擁,你離不開我,楚易安,我也離不開你,我們注定要結合于一體?!?/br> 我們被擊碎分散,要重新在分散中結合。 楚心樂閉上眼,他攥緊帕子的手并未放開,喉嚨里的哼聲不知是何意,可邢雁鴻看見楚心樂上勾眼角的淚,和他微翹的唇角。 “所以易安啊,你要活著?!被鸢汛蛄苛列涎泺櫫Ⅲw的臉龐,他深邃的眉眼里是希望與絕望的糾纏,下顎被這幾日的疲累激出一層青胡茬,疲憊隱藏在他隱忍的面色里,他在害怕。 “心樂,易安,楚家主和楚夫人愿你一生安樂無憂呢?!毙涎泺櫵妓髦α?,他將下巴抵在楚心樂的頭頂,輕輕地搖:“易安啊,你要好起來?!?/br> 懷里的楚心樂終于有動靜,他虛弱無力的手掙扎著抓住邢雁鴻的衣襟,柔膩地在他懷里蹭,眼睛睜開,又閉上,一下一下緩慢地眨,他的聲音很輕,是氣聲,剛落進邢雁鴻的耳朵就散進風里,可邢雁鴻聽到了,他聽得鼻子更酸了。 “邢伯鸞......我想和你,和你回九原......”他終于肯正視自己的內心,所有堆砌的城墻在這一刻崩塌,管他值不值得,他阿樂從來就不是什么矯情的人,邢雁鴻愛他,他也迷戀邢雁鴻,以后的事就交給以后,現在的時間只屬于他們。 邢雁鴻搖晃的身子一慢,楚心樂聽到頭頂的一聲輕笑,聲音在耳邊縈繞,他聽見邢雁鴻說:“你要好起來,我帶你回家?!?/br> 窒息感越發強烈,楚心樂白皙的臉憋得通紅,他輕而有力地點頭,抬眼含情脈脈地看邢雁鴻。 “你帶我回家?!?/br> 時間一刻一刻地過,屋里的人沒有再染病,可屋外的人情況越發嚴重。 他們已無力氣再去咳,楚心樂感覺自己喉間腫起來,他兩手抓緊邢雁鴻的衣襟,順勢將自己手中的帕子塞進他懷里,忍住咳與喘為他鋪平被自己抓皺的衣衫。 “等等,易安啊,馬上就來了,大夫馬上就來了?!毙涎泺櫹嘈艅C皓,就算那老頭不來,凜皓也要把人扛來。 邢雁鴻的聲音像楚心樂淚腺的閘門,他無力地閉上眼,盈滿眼眶的淚順眼角滑入鬢間,死神遏制住他的脖頸要將他拖入地獄,他早就該下地獄,或者說,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該從荊棘密布陰暗濕冷的地獄里爬出來,他本來就是不該存在于世間的那抹魂。 “伯鸞......三哥哥......三郎......”楚心樂一聲又一聲地喊,一聲比一聲輕又慢,眉眼的笑意越發強烈,他攥住邢雁鴻衣襟的手指卻一寸寸松開,肌rou的力氣被一絲絲抽離。 混沌迷幻之間,眼前的邢雁鴻消失了,他又來到琴川,李漣漪和哥把他帶出火海,可他哥又轉身離開,他伸出手,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一切的一切從最開始就已經注定。 “你要活下去,你要好好活下去,阿樂,楚心樂,楚易安,你該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人?!?/br> 這是他哥被火海吞沒前吼出的話。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來日制衡世家者,必是我琴川楚兒郎!” 大火吞沒掉那虛幻又真實的熟悉身影,火海里那句響徹云霄的話楚心樂至今不敢忘。 他是楚心樂,他是楚家人...... “易安啊......我的易安,三公子這才剛追到你,你怎么舍得丟下三郎走呢......” 邢雁鴻低沉的話貼在耳邊,起伏的胸腔因發聲而震動,楚心樂想竭盡全力多吸一些他的味道,那是太陽的味道。 他身上越來越燙,邢雁鴻自然發現了,但把人摟得更緊,生怕吹到一點風,這離河道最近的只有那一間草屋,若是現在進去,那就是置里面人的性命于不顧,可若是現在趕回府里,那大夫來到要是找不到人更是麻煩。 邢雁鴻把外衫脫了裹住楚心樂。 身后突然傳出聲音,邢雁鴻猛然回首,一雙狠戾鷹眼瞪住從草屋里出來要偷溜的人。 那幾人見被邢雁鴻發現,被那眼神嚇得抖三抖,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回去?!毙涎泺檻械脧U話。 里面一個人憋不住,捂住口鼻急聲說:“這里根本待不下去!誰知道屋里有沒有染病的混進去,再說連施二公子都染上疫病了!” 邢雁鴻瞇眼盯住那人,陰狠的目光刺過去,那人猛地住口,吞幾口唾沫。 “你說施二公子什么?” 那人又打幾個哆嗦,一慌,捂住口鼻的手放下來,連忙擺手改口道:“不不不,施二公子......施二公子是這些時日太過費神費心才......才昏倒的?!?/br> 邢雁鴻一動不動,目不轉睛,良久才說:“是了,施二公子是過度勞累昏過去了?!彼溉坏纱笱郏骸安徽慈魏尾??!?/br> 那人連忙迎合:“是是是?!?/br> 邢雁鴻又恢復那副不問世事的模樣,轉回首,把楚心樂抱緊,朝身后那些人說:“趁我沒發火前回屋待著,我跟你們施二公子的好脾氣可不一樣?!?/br> 那些人只知道邢家三公子整日喝酒玩樂,誰都怕這個混子瘋起來亂殺人,立馬掉頭回屋,把門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