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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雁鴻面上的神色出現一絲裂縫,他重新給邢凌君倒上酒,問:“這么快?” “多待一晚都是漏洞,九原如今內外都不太平?!毙蠠熎叫÷曊f,面上自始至終沒放松過。 邢雁鴻沒再多問。 他們三人在外人看來像是三個不算親近的陌生人一樣,但隔墻有耳,此時是在汝南,不方便多說。 云家除去琴氏和云庭柯,云既明和云段目都到了,他們看上去也算有說有笑,和外界傳出的流言有所不同。 薛蠻本來一直盯著楚心樂,可自楚心樂走后,便一直埋頭吃菜喝酒,施甄冥過來時也只是和他象征性地捧杯,并沒想要過度深談的模樣。 倒是暮家,只來了當家暮懷雨一人,穆懷雨不善交談,而如今中原五大世家中又屬暮家最無威脅,自然也沒人愿意上前巴結。 施恩擇自宴席開始就心不在焉,一人獨坐高臺喝酒,左手撐腮,全然沒有東道主的熱情。 這頓宴席像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直到結束,也沒有世家明了施恩擇辦春日宴的目的。 各大世家拜別后便出了城門,沒人愿意再次多待一宿。 邢煙平和邢凌君離開的時候,邢雁鴻沒去送,而是自己回了院,坐在屋頂上對月飲酒。 他瞧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可周圍的低氣壓又顯得人悶悶不樂。 他已經喝醉了,血液里漸漸竄上來熱潮,連夜風都吹不下卻。 他急于要尋找一個出口發泄。 “怎么不去送送?”清亮的聲音從下面傳來,撫去邢雁鴻沒由來的煩。 他垂眸,看一身青衣衫正直挺著身子抬眸看他,月光全部映進他那雙含情眼里,眼下的小痣一瞬間跳進邢雁鴻心里。 邢雁鴻沒動,又喝了口酒,活像個紈绔登徒子,歪嘴一笑,說:“又走不了,沒用?!?/br> “下次見面可就不知道何時了?!背臉穱@氣一般地說,今夜的他看上去柔和許多,偽善的笑收起來,露出幾分落寞的沉靜。 邢雁鴻把剩下的酒一口悶了,他從屋頂上跳下去,落到楚心樂身前,遮住灑下來的月光,兩人對視,誰也沒說話。 “你今日見過我老爹和二姐了?!毙涎泺櫷蝗徽f。 楚心樂一怔,頷首微笑,問:“所以呢?” “除了大哥,我家里人,你都見過了?!毙涎泺櫴掌疠p浮的笑,習慣了他逗姐兒喝酒的不正經,突然的正經讓楚心樂招架不住。 唇上的笑意沒減,似乎更深,他又問一遍:“所以呢?” 邢雁鴻被他問得惱,卻強忍著怒沉住氣,喝過酒的聲音沙啞,他們離得近,一張口,楚心樂就能聞到他身上醇郁的酒香,熏得他也醉。 “你喝我的血,見我的家人,同睡一張床,楚易安,咱們分不開了?!彼f的霸道,那雙眸子閃出的光幾乎要把眼前的人拆吞入腹。 今夜是個難得的晴夜,月亮格外圓,月色朦朧皎潔,籠罩住院中的二人,撇下那些殘忍的深仇血恨,他們如同一對神仙眷侶。 連楚心樂幾乎都要信了,他完美的臉上出現一絲隱忍,眨眼又消失,連邢雁鴻都沒捕捉到,嘴角的弧度依舊,他垂眸,濃密眼睫遮擋住眸中的自嘲。 “邢伯鸞,你喝太多酒,醉了?!彼f。 “我沒醉,你三哥哥我千杯不醉?!毙涎泺櫡瘩g。 “你怕鬼不敢熄燈,我陪你睡,你肩上的擔子沉,我和你一塊背?!彼f的慢,一字一句全是誠懇,從小放蕩不羈的九原鷹崽頭一回這般真誠,他淪陷了,他承認這是他馴服不了的獵物,從一開始,被馴服的就是他。 楚心樂嘴角的笑逐漸消失,他依舊垂眸,邢雁鴻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易安啊,你要對我負責?!毙涎泺櫾趹┣?。 聽到易安兩字,楚心樂閃光的眸子暗下去,他抬頭,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笑,說:“三公子,我從一開始就沒說過我是楚易安,你心里的是誰,你自己該想清楚?!?/br> 說罷他轉身要走,手腕卻被扯住,邢雁鴻一用力把他箍進自己懷里,濃重的酒香一瞬間包圍住他。 “阿樂,你真的忘了嗎,十年前的那夜,在楚府后院......”邢雁鴻明顯發現懷里的人身子一僵,這個無意間的動作讓邢雁鴻感到愉悅。 他記得,他一定記得。 “邢伯鸞......”楚心樂并沒掙扎,就這樣把頭埋在他懷里,聲音發悶:“我不懂你在說什么?!?/br> “你懂,你什么都記得?!毙涎泺櫩隙ㄕf:“為什么不承認,阿樂?” 夜深了,周圍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響,連蟲鳴在這一刻都消失殆盡,他們的呼吸相纏,沒人肯打破這般看似美妙的寂靜。 楚心樂舍不得松開他,他的雙手似乎抓得更緊,他抬頭,直視邢雁鴻:“承認什么?是承認我是楚心樂,還是承認那晚救你的人是我?” “這兩個,你都要承認?!毙涎泺檽ё∷氖指o,酒味帶上熱潮,直撲楚心樂的面頰。 楚心樂搖頭,勾起的眸子含情,說:“這兩個我只承認一個,你想聽哪一個?” “你想承認哪一個?”邢雁鴻反問。 楚心樂笑而不語,伸臂摟上邢雁鴻的脖頸,他昂頭,這個動作使他纖細的脖頸伸長,露出上面圈著的頸鏈,鳳凰依舊是那展翅高飛的模樣,紅寶石和那雙含情眼一樣勾人,仿佛叫囂著邀請他來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