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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溪只當他是覺得羞恥,便輕輕點頭答應了,收拾了東西暫時離開。 溫暖的日光透過林間樹葉的縫隙錯落地灑下來,身體的溫度越升越高,謝遺卻只覺得心中一片森然的寒意。 不出意料,那些散發著潮濕的咸味的觸手又來了。 會是什么怪物呢? 身體被迫敞開的同時,謝遺的腦子卻意外地越發清晰起來。 他回想起那只被燒融了半個腦袋的“章魚”,心知對方不可能再這樣短的時間里恢復,難道,還有一只嗎? 可是這樣一個作為訓練場的偏遠星球,又為什么會同時擁有這樣強大的兩只蟲族。 不對,就斷只有一只,也是不合常理的。 面對A級及以上蟲族的時候會出眾主動拒制武器和天基武器,哪怕是對于單兵作戰系士兵的訓練,也不過是要求其能夠戰勝B級蟲族,所以這場遠遠超出學生能力范圍的訓練,目的究竟是什么? 空氣里浮蕩著壓抑的喘息,每一絲流瀉出來的呻吟都黏膩地不像話。 他的身體熱得仿佛隨時可能融化,可是思維卻越發冷靜理性。 謝遺努力忽視著來自外界的侵襲,集中精力分析著這件事中的種種詭秘。 衛溪。 衛溪應當知道。 謝遺回想起當初衛溪似乎從訓練用的蟲族腦子里發現了什么,而在這個星球上的蟲族腦子里,好像也有這種東西。所以說,倘若星球上的蟲族是被特地安排的,那么一切應當與之前在訓練基地時的那些蟲族的來歷有關。 可是陷在這個星球并不只是他們這些普通的速成軍,更有帝國軍事學院重點培養的單兵作戰系學生,倘若真的是有人設局,誰能承擔得起這許多單兵作戰系學生的死亡呢? 只有…… 費娜爾。 與帝國皇室息息相關,有著政治高層的支持,在戰爭中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同時擁有涵蓋多個研究領域的最尖端的科研力量的費娜爾集團。 也許這個星球,只是一場科研罷了。 而目的…… 謝遺的目光落在纏繞著自己腰肢的白色觸手上。 而目的,就是培養出如它這樣、或者說比它更強的蟲族。 為了可以控制這樣的蟲族,費娜爾集團在他們的腦子里植入了什么,那個就是衛溪之前在每場戰都中掏出來的東西。 一切線索連成環。 謝遺閉了閉眼睛,壓下心底起伏的情緒。 …… 灰白色的實驗室里,白訶從手術臺上醒來。手術的刀口已經被縫合,注射了促進細胞快速生長的Y型藥劑,此刻紗布之下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了,看得出來,是很成功的一次活體移植。 只是,他尚未來的及因此而歡喜,就被機器人遞過來的光腦上紅色的警告標志刺痛了眼睛。 白訶被機械臂從手術臺移動到了多功能輪椅上,他甚至是有幾分急切和氣憤地朝著監控那個荒星的實驗室移動去,因為新生的喜悅此刻已經被拋諸腦后。 傷患處有些疼痛,只是他卻顧及不了太多,甚至連給自己休養的時間也不留,便急促地投入到了另一場事業中。 電子光屏上,顯示的正是白訶傾盡心血想要培養出S級蟲族的星球,可是移植入那只有機會進化為S級蟲族腦子里的芯片卻顯示已經被摧毀了。 他飛快地監測著遍布星球個個角落的攝像頭,甚至打開了人造太陽和人造月亮上的監控權限,想要尋找那只A 級蟲族的下落。 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了一個有些模糊的畫面上。 放大。 再放大。 落入眼簾的是一幅美麗得堪稱妖邪的畫面。 日光之下,Omega的肌膚白得耀目,唇瓣是如被碾出了花汁的玫瑰一般的嬌艷鮮紅,烏黑濃長睫羽低垂著,似乎浸飽了淚,細長的眉微微蹙起,呈現出一種惹人心憐的脆弱。然而下一刻,他卻仿佛察覺到什么一般,抬眸朝著這個方向看來了。 那目光是一種壓抑著情欲的冰冷,像是遙遙天幕之下陡然飄曳而來的絲絲縷縷的雪花。 一瞬間仿佛透過了監測儀器,看向了屏幕后的白訶。 白訶呼吸一滯,忽然之間只覺得心口一陣劇痛,仿佛被人用力地攥住了心臟一般。 “怎么回事?”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卻又顧及著剛剛做完的手術,不敢過分用力,咬牙詢問著身邊的機器人。 “未發現異常?!崩淠臋C械音如是回答。 白訶卻疼得幾欲從輪椅上摔下來,他的臉色慘白,可是卻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腔里的那顆心臟愈發有力地博動著。 機器人冷漠地駐守在一旁,對于主人的疼痛視若無睹。 良久,白訶低低喘了口氣,重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是一種如同玻璃球一般無機質的灰色,看不出絲毫感情。 他伸出手來,細細打量著自己的雙手,手臂,身體……最終將目光重新投向了屏幕。 他輕輕摘下了擋在右眼前的單片眼鏡,隨意地將之丟在地上,沒有了眼鏡的遮擋,眼角處那一枚鮮紅的痣便清晰地顯露出來,顏色純正地仿佛吸飽了血一般,嬌艷而危險。 灰色的眼眸倒映著光屏上的綺麗景色,那雙過分冷淡無情的眼睛里終于顯露出些微的興奮來,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