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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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先是一驚,然后下意識地抓過桌上的一堆手稿連同那封未寫完的信揣到了懷里。在他剛剛做完這一切時,異端審判所的騎士就將他一把拖了出去。 火刑架在小鎮的廣場立了起來,審判官披著象征神圣威嚴的黑袍,他們手捧圣書,虔誠的信徒們已經簇擁過來。 一同接受審判的不止詩人一個人。 還有蒼老的商人,年幼的童女,以為人們按摩為生的盲眼老婦…… 最先審判的是詩人。 審判官揚起謄抄了詩句的宗卷:“我們竟然使被人無辜鄙視的弱者傷心/我們竟然淪為奴顏婢膝的劊子手/我們竟然想極度的愚昧,向公牛腦袋般的愚蠢致敬/我們竟然親吻呆若木雞的蠢物/并表示無限崇拜/我們竟為腐敗所發出的微光祝福[1]……你竟敢寫出這種褻瀆的罪惡話語?” “我未曾褻瀆圣主?!痹娙伺樽约恨q解,但他的聲音淹沒在人群憤怒的斥責里。 人群高聲呼喊著: “燒死這個異端!” “罪徒!下地獄吧!” “燒死他!” …… 石頭砸到他的臉上,血流下來,詩人絕望地低下了頭。 審訊繼續進行。 “有人指控你帶有與惡魔交易,你在夜晚的時候游走,因為你得到邪靈的指引,是嗎?”神父問恐懼不安的小女孩。 小女孩抽噎著:“我沒有,我不知道?!?/br> “她說謊!她臉上的紅色痕跡就是和地獄的契約!”人群中舉報者高呼。 詩人轉頭看去,小女孩臉上帶著一塊紅色的胎記。 “不知懺悔!” 審判官怒喝。 小女孩放聲大哭。 詩人環顧左右——大腹便便地神父帶著華麗的寶石戒指坐在屬于鎮長的位置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個貪婪的蠢貨;年幼的女孩哭聲尖銳……無邊的憤怒席卷起來,他忽然掙脫了按著自己的騎士,站了起來: “她是無罪的!” 人群噓聲四起。 一個異端如何證明另一個女巫無罪? 小石頭從四面八方而來,詩人被第一個拖向火刑架,他懷中的詩稿在掙扎中散落一地。 “她是無罪的!” “她不是女巫!” “那個舉報者只是想要拿獎金!” …… 他還在大聲吶喊。 舉報了小女巫的人滿面怒容:“他瘋了!他是個瘋子!” 神父做出了宣判: “大衛和希比拉作證; 塵寰將在烈火中熔化, 那日子才是天主震怒之日, 審判者未來駕臨時, 一切都要詳加盤問,嚴格清算 我將如何戰栗![2]” 騎士將火焰投向年輕的詩人。一張詩稿飄飛而起,詩人看見了自己的文字,烈火燃燒的那一刻,他發出了凄厲的悲號。 他悲嚎著,因為赤火與苦痛扭曲了面容,卻哽咽地向所有人辯解: “她不是女巫!我們不是罪徒!” “你們才是有罪的!你們才是錯的!” 在他的呼聲里,人們從他的詩稿上踐踏而過,無人注意上面寫了些什么,只是憤怒地咒罵: “他瘋了!” 第二卷 《血腥暴君》終 作者有話要說: [1]引《惡之花》波德萊爾 [2]引《安魂曲》 第三卷 《瘋子頭顱》明天見。 第114章 城堡與舞蹈 人人都畏懼地獄, 這里是所有罪孽最終匯聚的地方。 在地獄綿長蜿蜒的亡靈長河中,擠擠攘攘的靈魂都曾犯過不可饒恕的過錯, 它們來到這里不是為了等待救贖而是最終墮入無底的深淵。 這是是世界黑暗的那一面。 半透明的亡靈坐在嶙峋的怪石上, 他身上的服飾古老繁復,在很多年以前他曾是宮廷的戲劇家。如今他坐在怪石上,在呼嘯的厲風中用沙啞的男低音唱著一個很古老的故事。關于契約、鮮血與白骨的故事。 在故事的描述里, 這個世界的真面目是無數支離破碎的權柄,不同的種族奔行在大地上,為了登上那至高的鼎座全力以赴。不同的種族有著不同的力量,唯獨人類沒有。就好像人類是天地之間的棄子,生來就是任由蹉跎的草木。綿延不斷的戰火, 永無休止的死亡。在那樣的時代里,有人想要去奪取這個世界最高的鼎座, 用權力和威嚴來粉碎一切的混亂。 在那荒謬的故事里, 一個一無所有的君王和一個孤獨的魔鬼簽訂了契約。 他們的契約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改變這個世界。 歌聲里,厲風撞上千仞之峰破碎成嗚嗚咽咽的聲音,骷髏們匍匐在地,煉鐵高爐的煙被絞散, 流星墜落,龍骨仰首…… 就好像, 為了那首歌里的故事而天地崩裂。 ………………………… 龍骸城堡。 烏鴉蒙拉棲落在纖細的薔薇枝干上, 它望著宮殿正中間的白骨王座。 那是一張由不同地獄生物的骸骨縮小后匯聚在一起,接著以最精巧的工藝堆砌起的王座。用萬千白骨打造的王座本身就意味著尸山血海。那張王座已經空了許多許多年,但是如今它再一次迎來了它的主人。 國王坐在白骨王座上。 他不再戴著那頂教皇加冕的王冠, 黃金與寶石悄無聲息地扭曲改變形態,最終變成了一頂荊棘王冠,暗紅的寶石點綴其上。荊棘王冠箍著他的太陽xue,他的銀發垂落在肩膀上,用銀線繡滿花紋的蕾絲領巾翻出鋪展在他的衣領和袖口。 他睜開了眼。 世界上最陰冷,最森然,也最華美的宮殿印在國王冰藍的瞳孔中。 線條修長的白骨柱筆直向上,撐起了交錯的拱頂肋架,那些弧形的長梁是用貨真價實傳說生物的肋骨建起來。無數飛扶壁在宮殿的側面排開,像萬千振翅欲飛的翼獸。城堡內部的窗欞曲線優美,組成了姿態萬千的花紋,而薔薇無處不在。從宛若參木張開的樹枝的肋架開始,薔薇向上蔓延到纖細奢華的扇形拱頂,枝葉盤繞白骨依依垂落。 記憶最深最深的地方,仿佛有弦被輕輕地觸動了。 一種說不出的熟悉,就好像歲月之輪緩緩轉動,一千多年的時間輾轉壓而過,而一千多年之后故人歸來的時候,一切都保留著以前的模樣。 “歡迎您的到來,我親愛的陛下?!?/br> 魔鬼穿著帶有銀邊暗紋的黑禮服踩著暗紅的地毯走上前,他的衣領上別著盛開的薔薇花。這位地獄的“靈魂商人”又高又瘦,蒼白俊美而又彬彬有禮得像位替主人看守宅邸多年的管家。 ——歡迎您重歸王座,歡迎您與我一起將這個世界撕碎。 他俯身行禮的時候,語調藏著前所未有的喜悅。 “這是什么地方?” 國王問。 “龍骸城堡,您的宮殿?!?/br> 魔鬼回答。 烏鴉蒙拉激動地幾乎想要落淚,它想象了太多次那張王座擁有主人的畫面??墒钦娴牡鹊降臅r候,它卻不敢撲上去匍匐在國王的跟前。因為魔鬼立在國王的王座前,他們的目光碰撞著,國王的臉上沒有表情,魔鬼的臉上帶著微笑的面具。 空氣中格外緊繃。 魔鬼仿佛毫無察覺。 “它們太過無禮啦?!彼p快地說,“您的到來是如此重要的日子,該讓所有家伙獻上賀禮才對……不過請您原諒它們,畢竟從各個領地趕來需要不少的時間?!?/br> 魔鬼口中的“它們”就是此次國王與他的目標——地獄的領主們。 “那么——” 魔鬼臉上的微笑擴大,他風度翩翩地朝國王伸出了邀請的手。 “您愿意參加一場小小的舞會嗎?這是城堡對您的邀約?!?/br> 魔鬼話音落下的時候,盤繞在城堡中的所有薔薇藤蔓輕輕地搖晃起了葉子,沙沙的聲音溫柔如離去的那些美好靈魂正在輕輕私語。一點點雪般的光從穹頂上飄落而下,空空蕩蕩的宮殿擁有了鉆石般的光輝。 風穿行在修長的柱梁之間,翼獸般的飛扶壁修長的飛檐展開了,原來那飛檐是用無數精美細密的鐮鼬翼骨拼成。它們重新展開的時候,細細的翼骨在風中如指揮家的樂棒輕柔地扇動。風被輕薄的翼骨割開,發出奇特的聲音,就像萬千修長的手以風為琴弦同時演唱。那些聲音的旋律極其優美,形成一曲從未有過的樂章。 魔鬼說得沒錯,這的確是一場歡迎的舞會。 舉辦這場舞會的是沉寂了多年的城堡。 在魔鬼和國王的頭頂,精美的花窗一扇接著一扇地打開,蒼白的光從他們頭頂傾斜而落。魔鬼就站在一束光里,穿著舞會的黑禮服朝國王伸出手。 咕嚕、咕嚕。 一個骷髏頭骨滾了進來,烏鴉蒙拉展開翅膀落在了頭骨前,它不知道打哪里找來了兩根鼓槌,用羽翼握著,伴隨著風的旋律敲起了或高或低的鼓點。 “舞會總是要跳舞的,陛下?!?/br> 魔鬼邀請。 以風為琴弦奏出來的樂章凄美卻又帶著種前所未有的恢宏,好像是天地在低低歌唱。國王感覺到了一絲喜悅和期待——是城堡本身的喜悅和期待。就像賣力敲鼓的蒙拉一樣,這座城堡期待著國王接受它們的歡迎。 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