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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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著一個時辰的路程,午間用了飯再出發,回到禁中再用晚膳正合適。 出了長公主府,山路被雪覆蓋,馬蹄上縱是打了防滑的馬蹄鐵,仍舊走的忐忑。 江微之遙遙地跟在隊伍最后頭,見狀,奔在公主馬車之側,高聲吩咐禁軍上前,扶住馬車車轅,緩緩地走起來。 山路崎嶇,路面又全是積雪,霍枕寧在車中握著手爐,打著瞌睡。 江微之策馬護在馬車一側,一手搭在了馬車的車窗上,突然有些失落。 從前,霍枕寧坐馬車,一定會探出頭去,嘰嘰喳喳地同他說話。 可如今,身側的馬車里,靜悄悄的,一絲兒聲音不聞。 他猶豫了一時,用指節敲敲車窗,輕聲道:“公主是不是怕前方有猛獸出沒,才這般安靜?” 霍枕寧在里頭聽到了,腦海中浮現了他昨日繪聲繪色描述的,那些長蟲僵尸,嚇得抱緊了自己。 她很恨地嘟噥了一句不要臉,立刻便扭了頭,悄無聲息地歪倒在車內的軟墊上,不愿搭理他。 江微之想起那一日臨來之前,陛下對他的囑咐。 “朕的女兒雖然嬌縱,心地卻是極為單純良善,如今朝堂后宮風云詭譎,你既然回來了,便要替這么多看顧她一些,切莫走了外路吃虧受苦?!?/br> 昨日公主著輕紗衣,輕薄透rou,一雙玉臂搭在湯池邊上,而邊上竟有六個絕美男子相伴…… 這一幕給他的刺激,不啻于六月飛雪,冬日驚雷。 步履匆忙間,已然出得鯉魚山,可雪卻越來越大了。 風也越來越大,夾帶著雪粒,向著人臉上砸過來。 所有人都頂著風雪往前走,霍枕寧在車中凍的瑟瑟發抖——即便是車中生了薰籠,手中握了暖爐,可北風肆虐,從車廂的各個角落鉆進來,令人頓生寒意。 木樨將公主摟在懷中,焦急地去問外頭的情形。 “還能不能走?” 便有趕車的宮監寒著嗓子喊:“咱們這架馬車又大又笨,怕是拉不動了?!?/br> 也難怪拉不動,公主的這架馬車黑榆木打造,像一棟小屋子似的,北風這般張狂,必然是行的緩慢。 “這風再這么刮下去,怕是耗至夜晚,也回不去?!蹦鹃剜?,“太危險了?!?/br> 窗外有清朗之聲響起:“木樨姑姑,請為公主披上斗篷,蓋上頭臉,我騎馬帶公主回去?!?/br> 木樨想到也只有這樣了,點了點頭,還未說話,身旁的小祖宗卻早已按耐不住地高聲道:“我不同他共乘一匹馬?!?/br> 江微之心頭黯然,被風吹的干疼的面上卻不顯露,高聲出言:“這不是任性的時候,公主還請聽臣的話?!?/br> 又在說她任性。 霍枕寧雙手交握,被摟在木樨懷中,微微顫抖著。 “我寧愿死在風雪里,都不和此人共乘?!?/br> 江微之為之氣結,可窗子里的嬌軟聲音仍在繼續。 “走不動就慢慢走,我不急?!?/br> 江微之望著黑云壓頂的天空,鵝毛大雪自空中撒落,遮天迷地的,使人看不清前方。 若是不能及時離開,怕是要困頓此地,旁人尚可忍耐,可她怎么能? 江微之心急如焚,也不管什么君臣尊卑,停下馬來,躍上馬車,猛的將簾子掀開,欺身壓進車廂。 他一把抓住霍枕寧的左手,再撈起一旁的斗篷,欲為公主披上斗篷。 霍枕寧的手腕被他牢牢的抓在手中,只氣的七竅生煙。 又是這樣自作主張!就喜歡這樣自作主張! 她冷冷地任憑他為她系上脖前的綁帶,再他抱她出去之前,右手用力,使勁兒地扇在他的面上。 天地茫茫,隊伍早已停止了前進,清脆之聲在這片唯有雪落之簌簌中,尤為的刺耳。 江微之的面上登時紅了一片,他手上的動作略略停了一下,卻又繼續為公主帶風帽。 她距他很近,快要額頭貼額頭了。 近的她能看見他干凈清透的面龐上,挨過巴掌的那一處,犯著些紅血絲。 她心中氣惱,在他打橫默默將她抱起的時候,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面上。 江微之垂眸,并不停下他的動作,他翻身上馬,自有兵士將公主托起,扶上馬背。 霍枕寧坐于他的身后,高大寬厚的脊背將飛雪擋下。 可她不愿抱著他的腰,僵硬的挺直背脊,坐的筆直。 江微之心下微嘆,示意木樨將馬車里的長長棉巾拿來,將公主同他自己綁在了一起。 霍枕寧知道他是要帶她回宮,心里卻仍舊抗拒。 江微之高聲下達軍令:“余二十人護衛木樨等人回宮。其余七十人,隨我走?!?/br> 說罷,雙腿一夾馬肚,馬兒揚蹄飛奔一路往京城駛去。 風聲過耳,雖然大部分風雪都被江微之擋在了身前,可仍有一些吹上了霍枕寧,她有些冷的瑟瑟,不禁抱上了他的腰,縮在了他的身后。 馬兒飛快,可風雪更快,在經過大山山脈時,那山頂上轟隆隆的,響徹天際,有些白茫茫的如海浪一般翻滾而來,山鳴海嘯一般地席卷而來。 鄭敏最為警覺,又是懂些天文地理的,此時遙望那片山脈,大驚失色:“殿帥,是雪崩!” 霍枕寧不知道什么叫雪崩,可聽鄭敏的語氣驚惶,她也害怕起來,死死地摟住了江微之的腰。 雪真的崩落下來,夾帶著泥石流,轟隆而來。 眼看著就要將他們掩埋在這片山脈之下。 江微之發了狠,死命地策馬,可卻仍趕不及大雪夾帶著泥石流的速度——兩人共乘,馬兒已經不堪負重,跑不快了。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遙遙的前方雪和煙塵下,出現了一隊精兵。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們是誰。 禁軍步軍指揮使姜鯉,而他的身側卻是那新科探花夏功玉。 公主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自江微之的身后掏出頭來,大叫著姜鯉的名字。 “姜鯉,”她在江微之的身后掙扎,喊的用力,“帶我回家!” 他們的身后是自高山滾落的泥石流,來勢洶洶,若是被追上,怕是一輩子便交代在這里了。 江微之將身上同公主連接的繩子一把拽開,自己翻身下馬,旋即掏出靴中匕首,狠狠地刺了馬屁/股一刀,馬兒吃痛,又減輕了一個人的重量,撩蹄子就跑。 江微之眼睛看著馬兒馱著公主奔向姜鯉,足下踉蹌了幾步,輕聲說了什么,接著,瞬間被身后的大雪吞沒。 “你打我,我很高興?!?/br> 第55章 蝕把米 大雪無邊無際, 滾動的雪夾帶著山體上滑落的泥石,將那一個身影瞬間吞噬。 騎馬的兵士紛紛調轉馬頭, 奔向那座山脈下正滾動的雪流。 被刺了一刀的駿馬馱著公主, 在雪地上痛楚地狂奔,最終難耐和痛苦,嘶鳴一聲,轟然倒地。 公主被重重的甩了出去, 姜鯉在馬上騰空躍起,終究是晚了一步,公主早跌在了雪地上,悶哼一聲,已然昏了過去。 姜鯉聽公主呼吸停勻, 應當無什么大礙,便將公主抱上馬,遙遙地看著還在自上而下塌方的山。 他凝望著那座山, 沉聲道:“將公主帶回宮診治,余下的同我一起去救人?!?/br> 欽天監報說今日起天象有異, 陛下恐大雪封山, 便命了姜鯉領人前來接應,夏功玉自告奮勇隨著姜步帥而來, 此時聽了姜鯉吩咐, 心中著急公主的傷勢,立時便應了下來,領一隊精兵護送著公主回宮。 姜鯉全速往那雪崩之地奔去。 這里是北邙山脈, 去歲南方水澇,中原黃河決堤,北地有蝗災,今年一開年,大雪便下的肆虐,隱隱有雪災之患。 好在此山積雪不過一寸,只是夾帶了山石水流,來勢洶洶。 姜鯉麾下長行趙慶隨著步帥打馬而行,他向著步帥高聲問道:“步帥,咱們將公主接回去便是,何必再去救殿帥?” 姜鯉策馬而行,聞言面色一凜,一鞭子抽在趙慶的馬上,厲聲道:“且不說殿帥乃你我之上憲,單說殿帥剛失了父親,兄長一人重傷一人毀容,鎮國公府再不能承受失去幼子之重創!” 趙慶知道自己說了錯話,埋頭趕路,二人一路疾馳到達那雪崩之地。 好在那雪崩不過是一瞬間的事,規模也不甚大,滾落下來之后便逐漸停止了,返回去的禁軍們紛紛以手做鏟,去挖那一處依托山脈之下如山一樣的雪堆。 雪崩暫時地停了下來,但仍有再度崩塌的兇險。 在場的百余人,拼了命的去挖,可進度仍然遲緩。 姜鯉眼望著遠處的一線村莊,立時有了主意,吩咐兵士快馬加鞭去往那村莊叫人。 只是報了鎮國公的名號,那村子里因大雪困頓于家的村民們一呼百應,抄起家伙便浩浩蕩蕩地來了江微之等人馬被埋的地方,幾百號人同時挖,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將呼吸微弱的江微之給挖了出來。 村子里有那游醫立時便給江微之號脈,言說應該是被嚴重凍傷,須得速速送回帝京醫治,否則便有性命之憂。 姜鯉聞言,立刻便率人將殿帥送回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哪里又經得起這番打擊,不敢驚動周太夫人,那鎮國公夫人閔氏將江微之安頓好,又急請郎中前來診治。 那郎中乃是帝京有名的圣手,他見了渾身多處肌膚紫紅、又有多處血皰、潰瘍的江微之,直驚得連連追問:“這得是多冷的地界,才能將人凍成這般模樣?” 待聽說被大雪掩埋小半個時辰之后,郎中連連感慨,急命人用溫熱面巾為他輕拭凍傷處,再命身邊小藥童抓藥,去熬那扶陽固本的四妙湯來。 又讓府中將地龍燒的熱熱的,棉被里塞上幾個暖爐,務必要令他保持溫暖。 這一切事宜打點好,這才看著嗎床榻上面色蒼白的年輕郎君,有些憂慮道:“雖未有性命之憂,怕是日后四肢關節處會有所妨礙……” 閔氏如今在府中當家,也不敢去同婆母說這件事,只將自家夫君江遇請了回來。 江遇須臾便趕了回來,見到自家幼弟這般樣子,心中大慟。 這些日子,他心中裝滿了無盡的后悔。 父親同二弟三弟失陷,是四弟領著兩千人冒死去救回來的。 那一日扶棺而歸,從未在人前落淚的四弟跪倒在母親的膝下,像孩子一般哭到癱軟,話說的斷斷續續:“……父親用身軀擋住了追兵——他知道北蠻人要的是他……孩兒不孝,孩兒沒用,沒將父親給您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