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書迷正在閱讀:麻辣甜妻:高冷BOSS在上面、唯一荊棘(骨科h兄妹)、寵妻不備:帝國老公,別偷襲、穿越古代之我娶了個丑哥兒、冷暖相依[gl]、[綜]咕噠君是英靈、成為暴君之后、后來我終于成了盛世白蓮[快穿]、快穿之懶癌福音、總有人跟我告白
公主散著發,仰著頭看他, 窗外那一輪初升的日, 還不甚熱烈,落在她的側顏上,溶溶的,像是給公主鍍了一圈金。 沒有人能抗拒這樣……楚楚的眼神。 江微之帶著一腔隱忍的怒意而來, 卻在她發完脾氣之后悄然散去。 他伸出手去,將那只如珠如玉的手接了來,那柔若無骨的觸感只在手心停留了一霎兒,他便將她的手塞回被中。 “公主似乎有些發熱?!彼攵自诠鞯乃?,眸中星芒微動, 他和緩了語氣,輕輕看向她,“公主常說臣偏聽偏信, 冤枉誤解了您,所以這一次, 臣不愿意從旁人口中探聽事情始末, 這才向公主問詢,若是公主不愿說, 臣便不問?!?/br> 破天荒頭一次啊, 霍枕寧有些訝然,有些怔忡。 “……若真是我逞威風、胡亂打人呢?”她鼻息咻咻,果是有些傷風了。 江微之哦了一聲, “公主一貫如此,倒也不稀奇?!?/br> 他原想同她開個玩笑,可公主卻掛了臉,賭著氣問他:“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嬌縱蠻橫之人,對不對?” 他萬沒料到公主今日的氣性兒這般大,誠實如他,不愿意違心,坦然道:“臣不敢,公主瓊枝玉葉,圣上嬌寵,放肆一些無可厚非?!?/br> 霍枕寧聞言愈發地生氣,本顯蒼白的小臉飛了兩道紅暈。 “那你還來問我做什么?你心里認定了我打你三嫂不對,打孟九如更不對,那還有什么可問的?”她有些鼻塞,聲音便有些嗡噥,“至于為什么打人,還有必要問么?瓊枝玉葉、圣上嬌寵,本宮放肆一些無可厚非?!?/br> 她拿他的話來堵他,神情激憤地像只隨時要炸毛的小獸。 江微之有些失望。 同她說話永遠是纏雜不清,就事論事不好么? 他耐著性子同她講道理,眼神中帶著安撫之意。 “打人固然有傷體面,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只是想問一個原因?!?/br> “你是在說我不體面么?”霍枕寧昏頭昏腦,氣的語音都混沌起來,她往一旁倒去,伏在塌上便哭,“我在你心里又多了一樁不好。我不想同你說話,你走吧!” 江微之仰面望天,有些無奈,有些氣悶。 他站起身,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公主好生安歇,臣告退了?!?/br> 公主嗚嗚了幾聲,卻又從那被中露了個頭,帶著哭腔喊他:“你,不許走?!?/br> 江微之停駐腳步,回轉身看她。 公主腦中不清明,心有不甘,胡亂一指著那窗下的案桌。 “我病了,要吃藥!你拿那筐里的麻黃枝給我!” 江微之一怔,眼睛落在那藥筐里——一堆枯枝擺在其中,走近了,便聞見一顧微苦的氣味。 他拿了一根細枝,放在手心看了又看。 “這是太醫開的藥材么?不熬出湯來用么?”他疑惑地將麻黃枝遞給公主,不解道,“這般苦澀,如何下咽?!?/br> 他剛想問哪里有糖,卻聽公主已然坐起身,接過細枝,輕輕咬了一口。 “我太甜了,要多吃點苦?!?/br> 江微之有些訝然,也有些茫然。 看她專心吃藥,江微之心中微嘆,默默站了一時,躬身而退。 公主再沒理由留他,氣的抓著麻黃枝倒在了被里,思及昨日那傷人的話語,心頭又是一片晦暗。 江微之心中有氣,出了嘉圓館,思量一時,打馬便上了回京的官道,一路疾馳,到了齊國公府時,已是暮色四合,鳥雀歸巢了。 過了二門,進得正廳,大桌上擺了未動的飯菜,齊國公夫人并兩個嫂嫂坐在椅上,神色皆是低落的緊。 見幼子歸來,齊國公夫人周氏面露喜色,站起身來往前迎了幾步,愁道:“……怎么這會兒回來了?北宮里不用當差?公爺正著惱,你先不慌進去?!?/br> 江微之環顧了下廳中,只有大嫂二嫂在列,并不見三嫂的蹤影,問了一句:“三嫂呢?” 世子夫人閔氏嘆了一聲,道:“同三叔一起,在祖宗那兒正堂跪著呢,”她看著江微之的面色,有些趕路的塵氣,又問,“小叔打北宮里來,可聽圣上下了治罪的旨意么?” 江微之一怔,反問她:“這么說來,三嫂果真有錯兒?” 國公夫人周氏往身后椅上一坐,帶著氣幽幽道:“便是沒錯兒,開罪了公主那也是錯?!?/br> 閔氏一扭頭,嗔道:“平常不見母親多喜歡三弟妹,今兒我可看出來了,您呢,可護短了!”她又同江微之道,“說起來,三嫂不過是嘴快了些,罪魁禍首該是那孟姑娘,你說多俊俏的一個小姑娘,心多毒???那話也敢說?得虧四叔沒同她定下親事,這若是定下了,豈不是給咱家引來一個禍害?” 江微之扶額。 同女人說話永遠是說不清楚,連一向爽利明快的大嫂,說話都這般纏雜不清。 “大嫂,您且說究竟說什么了?” 大嫂又拉拉雜雜地,開始從進北宮那一刻說起。 二少夫人何氏抿嘴一笑,溫溫柔柔地打斷了閔氏的話,道:“大嫂這是要從盤古開天,女媧造人說起么?我來說吧?!?/br> 何氏見四弟正認真看著她,便言簡意賅地將事情始末說了下,末了惋惜道:“公主是什么人呢?便是沒了皇后教導,那宮里頭還有太娘娘呢?這喪婦之女不教戒也,又從何說起?” 江微之閉了閉眼睛,一只手撐住了身后的那把椅子。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怪道公主氣成這樣。 齊國公夫人周氏嘆了一句,接話道:“民間是有這等說法,只是公主千金之軀,誰敢說?這孟九如真是熱了,滔天大禍了!” 何氏扼腕道:“只是這孟姑娘,咬死了口不承認,一徑推到三弟妹頭上,這怎生是好?” 江微之緩緩落座,心中涌起了一股子哀慟。 嬌縱如她,上承天恩,受萬民供養,張揚跋扈,以至于他都忘記了,她同自己那小表妹一般,小小年紀已然沒了娘疼。 不怪她氣成那般模樣,甚至發起了熱。 那是多大的傷疤,讓人活生生地給揭了上頭一層蓋兒,血淋淋地亮在了人前。 “女子失恃,已是莫大的苦難?!庇谐练€清朗的聲音響起,齊國公江燕安磊磊落落地走進正廳,身后跟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世子江遇,次子江遜?!巴瑸榕?,不能推己及人,卻還幸災樂禍,實在是蛇蝎心腸?!?/br> 江微之起身請父親落座,面上有些意動。 江燕安雖已是不惑之年,然樣貌依舊清俊儒雅,一雙眸似寒星般犀利。 “為父已經上表陛下,請求治無教之罪,此言雖非丹宜之本意,卻出自她口,也算是得了一個教訓,識人不明,觀心自省罷?!?/br> 他令人去喚三子江逸、三少夫人程丹宜進來。 程丹宜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天,此刻已是滿心地懊悔,她帶著一臉的淚意,叩首道:“兒媳知錯,可屬實是那孟九如害我?!?/br> 江逸拉了她一把,懇切地向著父親道:“丹宜知道錯了,還望爹爹寬恕?!?/br> 江燕安點頭,沉穩道:“他人之過自有他人領受,咱們不管旁人。此事涉及天家顏面,若是殿下不追究便罷,若是追究,恐怕為父也保不住你啊?!?/br> 程丹宜聞言變色,淚珠兒流個不停。 “兒媳親去給殿下磕頭,求她原諒……” 她知曉此事的利害,換了旁的人家,怕是直接休了自己也是該的。 國公夫人在一旁抹了淚,嘆道:“公主那是好相與的?年前被打的侯夫人知道吧,還有那會昌侯府的魏姑娘,被打的做不了人,要去做鬼——不過就是說錯了幾句她不愛聽的話。丹宜這回……” 江微之再也按捺不住,垂著眼睫道:“公主雖嬌縱,卻不是心腸狠毒、草菅人命之人,母親背后說人,實非賢良?!彼麩o視母親氣急的模樣,向著父親道,“公主那里,兒子去斡旋,只是三嫂此舉實在僭越,須得向公主賠罪?!?/br> 程丹宜腸子早已悔青,心里將那孟九如恨到了骨子里,此時聽四弟肯出言相救,大喜過望,抹著淚便道:“我這就去公主門前跪去,怎么著也得將公主的心給跪軟了的?!彼诌B連道謝,“我心里愛甚了你三哥,又視母親為親娘,兩個嫂嫂待我和善,公爹有財有權,又是咱們大梁的功臣,上哪兒能去找這樣的人家?四叔肯替嫂嫂走這一趟,嫂嫂心里記你的恩情,日后一定不會忘記的?!?/br> 周遭幾位被她這一段話說的又想笑,又覺得不合適。 閔氏便打起了圓場,哄著說道:“公主待四叔不一般,這個面子一定會給的!” 江燕安聞言有些不悅,自己身為公公,又不好斥責,便婉轉出言:“這話往后少說。咱家從前一力拒了陛下指婚,此時有難,又起了攀附之心,說出去沒的叫人恥笑?!?/br> 閔氏偷偷吐了吐舌頭,看了看自家夫君一眼,立刻收到了自家夫君的犀利目光,好似在罵她:“你個敗家娘們兒,少說幾句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在醫院跑了一上午,更新遲了。 小親夏,小二妞抱歉咯~七吶,謝謝你一直默默地鼓勵我! 謝謝給我砸雷、灌營養液的仙女們,比心。 謝謝一直追更新留評論的小仙女們,你們是我的老朋友了,每一個名字我都記在心里。 謝謝新來的小仙女們,你們的評論給了我莫大的動力和鼓勵,感恩。 第27章 風波(下) 煙波致賞齋中, 自那龍案上直摔下一桿白玉光素斗筆,玉石擊地, 清脆利落地碎了。 一整個書齋的宮人們靜默無聲, 悄悄地將頭又低了幾分,阮行用手勢命人將那筆,一塊塊地撿起來,這才小心地去問圣上:“……陛下若是氣不順, 要不罵奴婢幾句?” 皇帝肅著個臉,一雙如炬的龍目蘊含了些許的怒氣。 “……這個撮鳥,朕不過瞧他實誠,才提拔了他,朕一個月給他發三百兩的俸祿, 一百石的祿粟,他倒養出這么個玩意兒,吃狗糞的腌臢東西, 老子活剮了他!” “巾幗英才?不櫛進士?什么玩意兒也敢在外頭自吹自擂?”皇帝破口大罵,把頭偏向阮行, 問他, “你向來實誠,說說, 這女子同大公主相較, 誰更出色些?” 阮行誠懇作答,一點都不似作偽。 “奴婢的皇爺爺呢,您說什么呢?大公主那是什么人?那是九天上的玄女下了凡, 給您這明君做閨女來了,豈是凡人能比,單把那人的名兒放在公主邊上提了,那都是辱了殿下!論相貌、論長相、論心性品行,論才學,那都是頂頂優良的,公主若是男子,陛下千萬得封個冠軍侯才是?!?/br> 皇帝聽的目瞪口呆。 胖梨是個好孩子,打小就嘴甜,哄的他這個爹爹無有不應的,長相沒的說,繼承了他的龍章鳳姿,品性呢,也是一等一的善良正直,只是這才學從何說起? 阮行有點不誠實了。 皇帝板著臉說他:“其他兩個說的還算合襯,只這才學一樣,公主倒談不上優良,不過小有才學罷了,”他又問阮行,“把北宮管寶庫的叫來?!?/br> 于是那北宮管寶庫的杜中官,站在了皇帝的龍案前,舉著本寶冊,開始一樣一樣地報給皇帝聽。 阮行在一旁聽著,心中嘖嘖——全是些珍稀寶物呀。 皇帝聽了許久都沒有滿意的,皺著眉頭道:“到底是北宮,朕竟然都挑不出一樣可心的,”他思忖一時,看向了阮行,“我記得大前年月氏國獻來的珍稀里,有一件嵌珍珠的寶石金項鏈,公主那時候小戴不住,現下應當可以了?!?/br> 阮行記得那嵌珍珠的寶石金鏈子。 多股金絲編織的鏈身上,穿著二十八個嵌珍珠的金球。 墜以雕刻大鹿角的紅寶石和珍珠垂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