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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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細欲躲,身邊的顧元初卻突然使勁往蘇細身后躲,硬是將她給頂了出去。 蘇細蹙眉道:“你不是很厲害的嗎?”躲她后面做什么? 顧元初瑟瑟發抖道:“打不過?!?/br> 蘇細:……雖是傻子,但也知道欺軟怕硬的道理。 顧顏卿顯然是早早看到了蘇細,徑直奔她來的。 顧元初像只受驚的小奶狗兒似得躲在蘇細身后,瑟瑟發抖。 蘇細無奈,只得一邊護著顧元初,一邊硬著頭皮朝顧顏卿盈盈行禮,并喚一聲,“叔叔萬福?!?/br> 聽到“叔叔”二字,顧顏卿面色瞬間一沉。 蘇細的本意是要提醒顧顏卿她是顧韞章未過門的未婚妻,卻不想這男人變臉如此之快。方才還一副調戲之相,活像孔雀開屏要耍流氓,如今就變了一副面孔。 顧顏卿雙眸微瞇,盯住蘇細,突然冷笑一聲。 蘇細被這笑弄得毛骨悚然。她看著面前陰陽怪氣的顧顏卿,索性撕了臉皮強撐道:“天下女子之多,顧二公子何必糾纏于我。我與大郎可是定了親事的?!?/br> 聽到這話,顧顏卿眸色更狠,他一步一步逼近蘇細,霍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強硬上前與其俯身貼耳,咬牙道:“只要是顧韞章的東西,我都要搶?!痹捔T,顧顏卿起身,甩袖而走。 蘇細怔怔站在原處半刻,猛地恍然。原來這顧顏卿并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而是,而是因著顧韞章的關系,所以才對她如此糾纏?那自己方才說的那些話,可不正是將人刺激狠了? 蘇細狠狠一拍腦袋,真是蠢。 這顧顏卿與顧韞章不合的事她早知道,卻沒想到這一層。不過也不怪她,誰能想到這顧顏卿古怪至如此地步,連自家大哥的女人都要搶? 啊呸呸呸,她才不是顧韞章的女人! …… 那邊,顧顏卿拐過長廊,遠看到前頭行來兩人,走在前頭的分明是左丞顧服順。 顧顏卿腳步一頓,側身,站在拐角處,耳朵聽著外頭的腳步聲默數片刻,然后深吸一口空,側身走出,裝作剛剛從拐角處出來的模樣。 他挺直腰板,目不斜視,手中折扇負于腰后,從穿著朝服的顧服順身旁經過,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去哪?”顧服順喚住他。 顧顏卿腳步停住,卻不回頭,只聲音冷硬道:“青巷?!?/br> 顧顏卿話罷,后頭沒有聲音,他等了半刻,回頭,卻見身后顧服順早已領著身后那人往書房去了。 顧顏卿咬牙,一腳踹爛身旁美人靠,怒氣沖沖策馬離府。 書房內,顧服順左右踱步,面色陰沉,指著身后的人罵道:“人沒抓住,還讓她上了京師!高寧啊高寧,你實在是蠢!” 高寧趕緊跪地磕頭,“左丞放心,臣已然尋到那李景穗藏身之處,今日便能將其解決?!?/br> 第19章 京師青巷內,顧顏卿勒馬而停,甩袖入一深巷小院。 小院雖小,但五臟俱全。原本野蠻生長在院內的枯敗黃草被收拾干凈,架子上是新晾洗好的衣物,角落爐子里正溫著剛剛煮出來的苦藥。 顧顏卿腳步一頓,撩開簾子進門。突然,銀光一閃,一道破空聲從旁傳來。顧顏卿展扇一挑,那柄匕首就被打飛了出去。 “哐當”一聲,匕首落地,顧顏卿剛剛收扇站穩,李景穗就扛著掃帚又沖了過來,對著他一頓猛扇。 “你干什么!”顧顏卿被砸了幾下,氣得大怒,一把抓住那掃帚往前一拽。 李景穗被迫松開那把掃帚。她氣喘吁吁地站在離顧顏卿半丈遠處,雙眸通紅的怒瞪向他。 顧顏卿一把扔掉手里的掃帚,嫌棄地看一眼自己身上被掃帚劃出來的臟污痕跡,暗罵一句,“晦氣?!?/br> 聽到這話,李景穗更怒,“jian臣賊子!咳咳咳……”李景穗扯著嗓子罵,卻不想身子還沒好全,氣急了,捂著心口就是一陣猛咳。 顧顏卿原本一臉怒容,在李景穗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中漸消。他嗤笑一聲,“罵來罵去就那么幾個字,自己身子還沒好利索就想著要殺我。誰殺誰還不一定呢?!?/br> 話罷,顧顏卿抬腳進屋,隨意往椅上一坐。他一身靛青色長袍,手中執灑金扇,風姿瀟灑恣睢,一改平日君子儒雅形象。 突然,躺在榻上的小男孩發出痛苦的聲音,李景穗也顧不得顧顏卿了,趕緊走去榻旁,掀開小男孩背上的白布,手忙腳亂的紅著眼替他換藥。 李景穗依舊是一身小郎君裝扮,整個人纖瘦又溫婉,雖然因為過度勞累而面色不好,但依舊掩不住那一身書香氣質,大家出生的氣度。 顧顏卿皺眉看那小男孩背部的灼燒痕跡,“他怎么了?” 李景穗一邊小心上藥,一邊冷著口氣道:“不用你假好心?!?/br> “我假好心?呵?!鳖欘伹淅湫σ宦?,“若非我救你們,你們早就被夜禁的軍士打死了?!?/br> 這話也不知又哪里觸到了李景穗,她霍然站起來,雙眸通紅地瞪向顧顏卿,“要不是你們這些jian臣賊子!我們怎么會淪落至此……” “起開?!鳖欘伹湟话淹崎_李景穗,拿過她手里的藥,利落的給小男孩換上。 看到顧顏卿的動作,李景穗剩下的話憋在嘴里。她看著小男孩燒得面色通紅的臉,忍不住又哭了。 顧顏卿皺眉,“你們女人哭哭啼啼的就是多事?!?/br> “不用你管!咳咳咳……”李景穗話說得急了,又開始咳嗽。 顧顏卿將手里的藥扔還給她,“離我遠點?!?/br> 李景穗氣得瞪眼,扭頭離顧顏卿一丈遠。 顧顏卿在屋內轉一圈,倒了一碗茶,“這屋子是我借給你們的,這里頭原有的東西你們都不能動?!?/br> “誰會稀罕你這jian臣賊子的東西?!?/br> “我喚顧顏卿,再叫我jian臣賊子,當心我割了你的舌頭?!鳖欘伹潆S手拿過一個老舊的魯班鎖把玩,“你們是哪里來的流民?” “我們不是流民?!崩罹八朕D身,面向顧顏卿,“是被你們這些jian臣迫害的普通百姓?!?/br> 顧顏卿把玩著魯班鎖的動作一頓,臉上笑意漸冷,“你的舌頭不想要了?” 李景穗面色一白,偏頭道:“我與高靖是姑蘇人?!?/br> “姑蘇?高寧的地界?他的傷是怎么來的?”顧顏卿抬手指了指躺在榻上的高靖。 “被燙的?!?/br> “蠢貨?!鳖欘伹淞R道:“不是被燙的,難不成這傷用刀還能砍出來?” 李景穗被氣得一噎,“他是高寧的兒子,他的傷是被高寧親手派人燙出來的!”話罷,李景穗立時捂住嘴。她偷覷顧顏卿一眼。 李景穗被顧顏卿一激,居然說漏了嘴,暴露了身份。 “高寧的兒子?”顧顏卿突然瞇眼,他傾身向前,手中灑金扇毫不客氣地抵住李景穗脖頸。李景穗被迫仰頭,露出纖細脆弱,仿佛一折便斷的細白脖子。 “這種謊話你也說的出來?” 顧顏卿身形高大,氣勢強盛,李景穗卻不懼,她仰頭,“高寧此人,草菅人命,視姑蘇百姓為芻狗。強征賦稅,民不聊生。高靖小小年紀也知此事不善,不過小小規勸幾句,便被他親生父親用燒好的烙鐵差點燙死?!?/br> 李景穗一言一語,字字誅心,“你們這些jian臣賊子,皆不得善終?!?/br> 顧顏卿面色陰沉,咬牙,“你別以為我不敢真拔了你的舌頭?!?/br> “你們有什么不敢的!”李景穗梗著脖子,聲嘶力竭的大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你們根本就不是人!你們利欲熏心,泯滅人性,不配為人!咳咳咳……” 李景穗彎下身,用力咳嗽。 顧顏卿面色難看至極,突然,他側頭朝屋外看去。 整個院子空蕩寂寥,安靜的不正常。 “閉嘴?!鳖欘伹渖鲜?,一把捂住李景穗的嘴。 李景穗使勁掙扎,卻被顧顏卿死死挾制。她張嘴,狠狠咬了一口顧顏卿。 顧顏卿吃痛松開李景穗,“你是狗嗎?” 李景穗漲紅了一張臉,還沒罵,屋門前掛著的簾子突然被人一刀劈開。 “躲進去?!?/br> 顧顏卿將李景穗往屋內一推,手執灑金扇,飛躍而出。 李景穗趕緊抱住高靖,吃力的把人抬起來。 外面滿是刀槍劍戟之聲。李景穗用自己瘦弱的身體將昏迷的高靖背起來,然后用布將她和高靖捆緊。 李景穗帶著高靖,艱難彎腰,拿起方才落在地上的匕首,緊緊攥在手里。她面色蒼白,神色緊張,眼看院內正與人打斗的顧顏卿身上傷口漸多,不禁露出幾絲急色。 顧顏卿以扇為刀,阻擋著源源不斷涌過來的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明顯受過專業訓練,刀刀皆要人性命。 “照夜!”顧顏卿朝外喊。 院門口的馬兒發出一聲長鳴,掙脫開拴繩,往院內奔來。 顧顏卿翻身上馬,馬兒沖入屋內。顧顏卿坐于馬上彎腰,伸手利落的將李景穗和高靖一道撈起。 身后黑衣人逼近,照夜破窗而出,帶著三人疾奔在深巷之內,將那些黑衣人遠遠甩下。 …… 相府內,高寧伏跪在地,與顧服順磕頭道:“原本此事早可了解,卻不防二公子突然出現,將那李氏女給救走了。不過丞相放心,我們的人必是不敢傷二公子的?!?/br> 顧服順霍然轉身,面色陰郁,“高寧,當初你不過小小蘇州知府,是老夫像圣人舉薦了你,你才能到如今位置?,F今小小一姑蘇之地你都搞不定,你讓老夫如何信你?” 高寧立刻磕頭,“還請丞相再給我一些時日?!?/br> 顧服順沉吟半刻,道:“二郎那里我會讓人處理。李氏女那邊就交給你了?!?/br> “是,臣定不負丞相所托?!备邔幙耐觐^,畢恭畢敬的出去,在書房門口撞見管家周林。 高寧拱手作揖,周林略略敷衍一回禮,便入書房道:“老爺,二公子回了。不知為何,身上帶了傷……” “讓醫士去看。這半月,不準他出門?!鳖櫡樦苯哟驍嘀芰值脑?,“大郎近幾日身子如何?” “聽聞一切都好。只是這幾日倒春寒,天氣有些涼。不過奴才已經派人將青竹園那里的地龍燒起來了?!?/br> “嗯,隨我去看看他?!?/br> 周林面露猶豫。 顧服順道:“怎么了?” “蘇家小娘子來了,奴才方才路過,大公子正與蘇家小娘子在青竹園廊下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