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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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簪子,蘇細的氣才稍順些。正欲尋人先回蘇府,卻不想拐過房廊時,看到了那個隱在暗處的身影。 男人從暗影中步出,腳步穩健,身形挺拔,端的一副君子之相。那雙眸子猶如雄鷹一般陰鷙的落到她臉上。 是顧顏卿,他竟沒走! 蘇細戴著帷帽,下意識往后退。 顧顏卿垂眸盯住蘇細,輕笑著步步緊逼,“小娘子可能不知,我那大哥雖生了一副好皮囊,內里卻是個草包?!?/br> 那也比你這只禽獸要強。 蘇細神色警惕,不斷后退,突然腳下一絆,身子一歪跌坐在了游廊下的美人靠上。 她身后已無路。 春日的風依舊喧囂,尤其這游廊還臨水。夾雜著水汽的涼風呼嘯而過,顧顏卿一抬手,那柄折扇往前一挑,蘇細頭上的帷帽便落進了水里。 碧波蕩漾間,細膩的梅花瓣鋪疊涌動,翻出浪潮,時隱時現。清澈微綠的水面倒映出岸邊景象,是蘇細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春日冷峭,美人迎風而坐,美眸含淚,眼尾通紅。不知是方才疾奔熱出來的香汗,還是被別人嚇出來的。 看到蘇細的容貌,顧顏卿眼前一怔,忽聞側旁傳來的敲擊聲。他轉頭,那張俊臉立刻又拉了下來,“大哥怎么又回來了?” 正立在半丈遠處的顧韞章聽到顧顏卿的聲音,微側頭,頓住腳步,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神色,卻并未言語。 看到顧韞章臉上的白綢,顧顏卿突然嗤笑,“倒是我忘了。大哥初來此地,眼睛又看不見,自然認不得路,只能如那沒頭沒腦的狗一樣亂轉了?!?/br> 京師中早有傳聞,顧顏卿與顧韞章不合。蘇細卻沒想到,兩人居然一言不合至如此。像顧顏卿這樣在乎面子的偽君子,居然當著顧韞章的面說出這種話來??磥眍欘伹湔媸菍λ@位大哥恨急了。 可顧韞章一個瞎子,無才又無能,哪里比得上顧顏卿這個名冠京師,風頭正盛的好君子呢?又哪里值得他如此針對? 顧韞章依舊沒有說話,只轉身,似乎準備離開,像個一巴掌都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 蘇細卻哪里肯放過這唯一的救命稻草,立時斜身過去,雙手亂抓。拽到了顧韞章腦后隨風揚起的白綢,將剛剛踏出一步的男人硬生生拽著腦袋往后彎曲三十度逼停。 “夫君救我!” 蘇細此話一出,顧顏卿僵白了臉,顧韞章腳下一個踉蹌,也不知是被拽的,還是被嚇得。 “女郎自重?!鳖欗y章的眼睛被勒得生疼。他反手去抓自己的白綢,似乎想將它抽回去??商K細哪里會如他所愿,立時將那白綢在自己細白的腕子上繞了一圈,然后順勢將顧韞章給拽了過來。 顧韞章身形踉蹌的往后退,撞到顧顏卿。 他身形雖瘦,但畢竟也是個成年男人。撞過來時力道不小,居然硬生生的將顧顏卿撞得從美人靠旁翻了出去。甚至角度刁鉆,還是頭朝下的那種。 “撲通”一聲,顧顏卿沉入水中,驚起魚蝦無數。他艱難掙扎著浮上來,腦袋上頂爛梅綠草,束發散亂,面色猙獰。 蘇細怔愣半刻,看顧顏卿已然憤怒至極的泅水至岸邊,似乎準備爬上來揍人。 “快跑!”蘇細一把拽住顧韞章的胳膊,帶著人在游廊上疾奔。 游廊又寬又長。蘇細顧忌顧韞章是個瞎子跑不快,時不時的還要回頭關照一下他。 側旁的鏤空花窗內飄散出細碎梅花瓣,美人一手提裙,一手拽人,回頭之時青絲如瀑,如墜梅海。 “郎君!” 前頭傳來喊聲,蘇細大喘一口氣,累得扒住了花窗。 顧韞章跟在蘇細身后,慢條斯理扶正自己被拽歪的白綢。 那邊路安急匆匆奔過來,“郎君,您怎么又迷路……呸,小人又迷路了,郎君勿怪?!?/br> 蘇細知道這應該就是顧韞章的小廝了。既然人家的小廝都來了,那也用不著她了。 “哪條路出撫梅園?”蘇細問路安。 路安看到蘇細的臉,神色呆滯地指向自己身后那條路道:“這條大道走到底便是?!?/br> “多謝?!碧K細提裙,頂著滿頭珠釵,疾奔而去。 路安癡癡望美人倩影,忍不住贊嘆,“郎君,那莫不是天上仙女下凡?” 郎君道:“我瞎?!?/br> 路安:…… 第5章 經撫梅園一事,蘇細更加斷定自己不能嫁入丞相府。她若入了丞相府,那就是羊入狼窩,兔入蛇窟,必得再死一次。 雖蘇府不能斷然拒絕這門親事,但左丞相如此溺愛顧韞章,只要他說一句不娶,她必不用嫁給他。 “娘子?!彼貜澊蛄撕熥舆M來,警惕朝外看一眼,見無人關注,才進門道:“奴婢打聽出來了,顧家大郎現下正在郊外的錦霞廟賞梅?!?/br> 錦霞寺乃京師第一大寺,碑陰先帝親提“錦霞”二字。三面環山,北臨長江,占地極廣。寺廟依山勢而上,云梯崎嶇,四處蔥瓏。每日里香火鼎盛,來往之信徒絡繹不絕。 不過最出名的還是錦霞寺內四季不敗的梅花。只是那顧韞章一個瞎子,怎么如此有興致,居然還千里迢迢的去爬山賞梅?難不成是撫梅園的梅花沒聞夠,覺得山上的梅花更香? “娘子想去錦霞寺?”養娘也打了簾子進來,手里提著食盒,“那老母蟲將娘子看得這么緊,怎么可能讓您去錦霞寺呢?” “老母蟲?”蘇細歪頭。 “就是那蘇家主母?!别B娘一臉嫌棄道:“方才我都瞧見了,穿著件大綠的衫子跟那蘇莞柔一道在逛花園子呢。長得跟那菜地里的老母蟲似得?!?/br> 蘇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家主母年歲雖大,但因著不常出門,所以肌膚尚白,又生得豐滿,喜穿綠衫子。落進那花園子里,可不就像條老母蟲嘛。 笑完,蘇細又問,“養娘聽到她們說話了?” 養娘將手里的食盒置到桌上,“也沒聽真切,只提到了什么顧家二郎,適齡年歲,親上加親之類的?!?/br> 適齡年歲,親上加親?蘇細蹙眉細想,然后豁然開朗。那蘇莞柔居然想嫁給顧顏卿嗎?也是,那顧顏卿人模狗樣的又家世極好,誰不想嫁他。 “對了娘子?!彼貜潖男鋬忍统鲆粋€東西,“這是方才撫梅園送來的帖子?!?/br> “撫梅園?”蘇細接過,打開,沒細看,只看到最下頭的落款,便立時嫌棄的將那帖子往梳妝臺上一扔。 京師子弟,喜仿名士之風,愛辦詩社,并紛紛取別號以彰清貴。顧顏卿的別號是寒鴉君。這與其善喜手持枯木寒鴉圖的手繪扇有關。 上輩子時,蘇細曾收到過顧顏卿親自送過來的,他的一本詩集,落的便是這“寒鴉君”的別號。如今想來,里頭那些紅紅艷艷的詩,可不就是在窺覬冒犯于她嗎? 對于這個偽君子,蘇細真是多瞧半分都覺嫌惡?!叭恿??!?/br> “扔了?” “對,扔了?!?/br> 素彎不知蘇細在打什么主意,卻十分聽話的打了簾子出去,正巧在門邊撞見一神色慌張的小丫鬟,便將那帖子隨意塞給她道:“扔了吧?!?/br> 待素彎回屋,那小丫鬟立時將那帖子揣進兜里,往院子外頭跑。 “娘子,那小丫鬟拿著帖子跑了?!彼貜澙虾熥涌p隙,回頭去稟告蘇細。 蘇細站起來,聲音懶懶道:“是時候去給主母請安了?!?/br> 養娘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這請的是午安吧?若非知道那蘇家主母不會留飯,養娘還當自家娘子這是要去蹭飯呢。 …… 尋芳閣內,香雪打了簾子進屋,一臉喜色,“娘子,顧家二郎又送帖子來了?!?/br> 蘇莞柔眼前一亮,趕緊伸手接過來。 蘇莞柔才名在外,與顧顏卿那等地位的風范君子也頗有些淡交。平日里時常一道行個詩社,作個棋局,消磨時光。 香雪見蘇莞柔摩挲著帖子,面帶羞紅的表情,想了想,還是道:“娘子,奴婢聽說紅閣那里的也得了一張?!?/br> 紅閣就是蘇細住的院子。先前叫斑竹園,蘇細不喜,覺得不喜慶,特地差人換成了“紅閣”這個名字,謂之:大俗大雅。 “什么?顧二郎還給了她?”蘇莞柔驚得站起來,碰翻了手邊茶盞?!斑旬敗币宦?,茶盞落地,茶水濺了半裙。 “娘子,您沒燙傷吧?”香雪立時慌張上前查看,被蘇莞柔狠狠推開。 蘇莞柔陰沉著臉,又想起昨日撫梅園內的事。顧家二郎居然當著眾人的面,就那么追著一個女子去了。今日雖說分別是給她與蘇細送了帖子,但經昨日一事,這帖子到底是給誰的大家心知肚明。 這對于她,是何其大的恥辱。 蘇莞柔捏緊手里的帖子,面色更沉。不過就是個生了一副俗媚皮囊的下賤小娼婦,居然還敢覬覦她看中的人。 “我安插在紅閣里頭的丫鬟呢?讓她過來!” 這邊蘇莞柔剛剛發完脾氣,那邊紅閣的小丫鬟便急匆匆趕過來。懷里還揣著那個帖子。 “她叫你扔了?”聽到小丫鬟的話,蘇莞柔臉上沉色微消,眸中顯出疑色。她翻開帖子細細查看,確是顧顏卿送的請帖,邀蘇細去撫梅園一道參與詩社,游園賞花。 “娘子,您瞧這落款。是顧二郎的別號,那外室女定是不認得才叫扔的?!毕阊┣瞥龆四?。 蘇莞柔面色一松。顧顏卿這別號只有他們詩社的人才知道,蘇細自然不知,怪不得會那么無知的將這帖子扔了。 不過這字跡……蘇莞柔細細辨別帖子上的字,突然面色大變。 這帖子竟是顧顏卿親手所寫! 顧顏卿才名在外,一副親筆字跡在市場上能賣出極其昂貴的價格。除那些地位極高的風流名士之外,他們這些平輩之人,誰得過他親手所寫的帖子?便是有,整個京師怕也沒幾人能拿到。 而這蘇細居然,居然拿到了顧顏卿親手所寫的請帖。 “娘子……”香雪見蘇莞柔面色不佳,有些害怕的輕喚一聲。 “她人呢?”蘇莞柔一褪柔軟溫色,雙眸凌厲。 “那個外室女嗎?聽說現下在主母屋子里頭?!?/br> “走,去尋母親?!?/br> 蘇莞柔沉著臉,一路不停到楊氏住處時,卻被告知蘇細已被楊氏打發去了。 楊氏正在用午膳,見蘇莞柔來了,趕緊親親愛愛的讓人靠坐在她身旁,問她可否要一道用午膳。 蘇莞柔推說自己已然吃過,又問蘇細的事。 一提那外室女,楊氏便不耐煩道:“那外室女說去年春日在錦霞寺許了愿,今年靈驗了,非要去還愿。方才來求我,我沒許她去?!?/br> “還愿?什么愿?” “還能是什么愿?無非是些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黃粱美夢罷了?!?/br> 蘇莞柔略思半刻,篤定道:“母親,讓她去?!?/br> 楊氏面露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