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男后_第21章
“放這吧?!笔⒑膺B頭都不抬,筆尖飛快地在朱墨中蘸一下,又飛快地在折子上寫寫畫畫。 可能是夏天的緣故,大家都心浮氣躁,又不愿意出門找事情做,而在家里呆著唯一能做的事情就變成了寫折子。 盛衡這一白天,光是問安的折子就批了一百多封,“朕甚好”這三個字寫到后來都快已經不認得了。 這些折子已經被司禮監分門別類放好,請安的是一摞,彈劾的是一摞,問國庫要錢的又是一摞。盛衡將這幾摞折子穿插著看,還能勉強忍著看下去。 “陛下,柳指揮使求見?!?/br> 崔安海沒能說服盛衡停下來,柳無意卻做到了。盛衡扔下筆,只覺得更煩,柳無意每次面圣注定了沒有好事發生,但他又不得不召見柳無意,去聽聽有什么壞消息。 “陛下,飛龍衛探到,齊王府豢養的私軍有所行動了?!?/br> 盛衡揉了揉眉心,不復平時的輕松:“怎么行動?” “回陛下,齊王府的私軍于昨夜開始調動,從武昌府調出,分別調往湖廣境內各府?!?/br> “哦?”盛衡不以為意道,“朕看他那點兵都不夠看的,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還真的想做這掉腦袋的事?!?/br> 柳無意明白,這個語氣就代表著盛衡是真的生氣了,他回道:“陛下明鑒,齊王手下私軍不多,但他給湖廣總督下了拜帖,邀他前去齊王府一聚?!?/br> “湖廣總督,”盛衡點了點頭,“原來他是看上了閆思設手里的兵?!?/br> “陛下,要不要讓臣派飛龍衛告知一下閆總督?!?/br> 然而柳無意抬頭一看,盛衡又露出了令他瑟瑟發抖的表情,隨口只聽盛衡開口道:“不必,朕要親自去?!?/br> “陛下不可啊,”柳無意剛要跪,卻被崔安海搶了先,崔安海咚地一聲跪在盛衡腿邊,邊哭邊嚎,“陛下啊,那齊王是虎狼之輩,陛下萬萬不可踏入那龍潭虎xue啊陛下,老奴求您了?!?/br> 柳無意一臉呆滯地看著崔安海,崔安??薜脤嵲谑翘檎嬉馇辛?,讓人無不動容。 盛衡一臉無奈:“崔公公先起來,朕知道你擔心朕,但朕與永安伯同去,定能照顧好自己?!?/br> “陛下,老奴可是看著您長大的,您如今要置身龍潭虎xue,可是要了老奴的命啊?!贝薨埠?薜靡话驯翘橐话褱I,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盛衡剛出生不久,先帝就將崔安海派到盛衡身邊去照顧他,因此崔安海是看著盛衡從襁褓中的嬰兒長成現在的一代帝王,他身為宦官,終生不會有自己的子嗣,因此在盛衡身上投入的感情像是把盛衡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一般。 盛衡登基之初,說是個毛頭小子也不為過,也曾想御駕親征,建功立業,但崔安海跪在盛衡面前,說盛衡要是親自去前線,他就一頭撞死在這里,盛衡最終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但十年后的今天,盛衡早已不是那個乳臭未干的孩子了,他成長為天下的主人,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盛衡親自將崔安海扶了起來:“公公放心,朕定會平安?!笔⒑獾恼Z氣無比的堅定,帶著令人無法反駁的強勢。 說是微服私訪,但湖廣巡撫與總督依舊知道盛衡的到來,只是瞞過了湖廣當地的地方官員。 盛衡這次出巡的起因是齊王謀反,但這一路,他打算巡視湖廣全部十三府,這也是他難得地接近大梁百姓的機會。 初到之日,盛衡便心血來潮地去逛了一趟大集,瞬間就被人群嚇了回去。而次日,他便極其隱秘地召見了閆思設。 盛衡住在湖廣巡撫為他安排的一座宅子中,對外的掩飾是來此做生意的官商。因此閆思設前來時,穿著麻布衣服,坐著毫無裝飾的單駕馬車,從后門悄悄地進了府。 “陛下,老臣冤枉啊,”閆思設見到盛衡就開始哭訴,“老臣從不敢跟齊王有任何牽扯啊。就連上次請老臣等人去赴宴,臣去了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離開了,陛下明鑒啊?!?/br> 盛衡點點頭:“那依你看,齊王現在是何打算呢?” 閆思設正襟危坐:“回陛下,依老臣看,不管齊王殿下是何居心,單憑他在封地私下養兵,便夠陛下治罪的?!?/br> 盛衡臉上表情高深莫測:“治不治齊王的罪,的確是朕說了算,但朕聽說這湖廣境內可是有很多隱患,不知閆總督知不知道?” 聽了這話,閆思設心頭一驚,瞬間一身冷汗:“陛下此話怎講?” 盛衡卻突然一笑,這一笑讓閆思設心中直發毛:“閆總督放心,朕不是前來追責的,朕只是聽說了你找到了梨雨堂隨你去齊王府,可有此事?” “有有有,確有此事,陛下明鑒,”閆思設點頭如搗蒜,“可老臣也是擔心齊王……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啊?!?/br> 盛衡這下笑容更深了:“那湖廣除了這梨雨堂,可還有其他這樣的組織?” “這……這……這老臣也只是知道其中幾個,梨雨堂只是名氣最大,也是做事最穩的?!?/br> “哦,這樣啊,”盛衡重重抬起頭,又輕輕點了一下,“那依你看,他們和齊王會有瓜葛嗎?” 閆思設終于明白過來,原來盛衡的目標是清繳湖廣的這些殺手組織,而他梨雨堂正是盛衡的首個目標:“陛下有何吩咐,老臣定當鞍前馬后?!?/br> 盛衡保持著笑容:“朕就是想知道梨雨堂究竟是不是與朝廷為敵?!?/br> “老臣明白,陛下要老臣如何做?” “不用閆總督如何,你要是沒回來,那不就證實了梨雨堂確實有二心?!?/br> 閆思設臉上的表情僵住了,他雙手瘋狂顫抖著,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陛下……老臣上有老下有小啊……” 盛衡看著閆思設的反應,哈哈一笑:“閆總督多慮了,朕只是開個玩笑。你可是大梁的肱骨之臣,朕如何能讓你身處險境?!?/br> 說著盛衡站了起來,拍了拍閆思設的肩,說道:“閆總督為國效忠,辛苦了”。 ☆、陰謀再現 送走白昕,回到梨雨堂之后,任清的身上看不出一點變化,很多人好奇白昕去了哪里,但是任清對此閉口不談,如同他對自己那兩年的去向一樣。 但楚北渚知道他內心的掙扎,因為任清像瘋了一樣不眠不休地整理情報,制定計劃,梨雨堂每個任務計劃的細節他都要自己核實,只有在累極的時候才會停下來小憩。 而楚北渚也變得更加沉默寡言,甚至拒絕和除了任清以外的任何人交流,但眾人早已習慣他獨來獨往的性格,因此也沒多加懷疑。 但楚北渚自己能感受到風雨欲來。 他進宮刺殺盛衡,在最后關頭又逃出宮,但朝廷對此卻毫無反應,既沒有要大舉清繳梨雨堂,更沒有大肆捉拿他。而楚北渚自然不會單純到認為事情已經過去,這些都像懸在他頭上的劍一樣,讓他坐立難安。 梨雨堂內的其他人均不知道他前去刺殺盛衡,這是李戴精心隱瞞的結果。每當楚北渚在教場或是膳堂見到他們時,總有一種將一切和盤托出的沖動,想著要么大家一起去死吧,他自己已經快被這份壓力逼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