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男后_第19章
楚北渚反應極快,直接將手中所有的東西扔在地上,雙手交叉在手臂一抹,兩把匕首就已經出現在手中。 因為集市中平民百姓眾多,楚北渚將手垂下放到身邊,防止引起恐慌。這一系列動作做完也不過是眨眼的一瞬,他回頭順著任清的視線看過去,視線盡頭的那個人也在看向這邊。 任清的視線落在一個男子身上,他身材高大,肩膀寬厚站在人群中要高出半個頭,穿著麻布坎肩,露出的手臂上是成塊的肌rou,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 看他的樣子卻十分年輕,大概二十多歲,五官硬朗,眼眸深邃,眉毛濃黑,鼻梁高挺,嘴唇豐厚。這個距離楚北渚看不到他的眸色,但是感覺他應該有胡人的血統。 而那男子也正看向這邊,準確地說,是看向任清??吹窖凵竦乃查g,楚北渚就能斷定,這個人沒有惡意,因為他看向任清的眼神帶著nongnong的痛苦和愧疚。 白昕不明所以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爹爹,我們怎么不走了?!?/br> 任清瞬間反應過來,用手臂摟住白昕的頭,不讓他看到那個男人:“走,我們走?!?/br> 楚北渚盯著遠處的男人,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反手將兩把匕首插回手臂的暗袋。 而在男人身后的角落中,盛衡銳利的雙眼正盯著楚北渚。 盛衡沒有想到能夠在這樣的情形下再次見到楚北渚。和上次見面時一樣,他再如何隱藏,陰郁的氣質都能讓盛衡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他來。楚北渚的周身仿佛縈繞著一股黑色的氣場,透過重重的人群,依舊能一眼被鎖定。 不到一月,他怎么又瘦了,盛衡心里想。 “公子,我們回去嗎?”趙景祁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站到盛衡身后。 兩個同樣心事重重的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情緒。 “那就走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又是新的一周啦~ ☆、問津書院 這之后的一路,任清依舊情緒很高,陪著白昕鬧了一路,白昕這個小傻子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楚北渚看到任清的眼神不再有光芒,快樂只是浮在嘴角,沒有到達眼底。 沿著來時的路出城,城門口仍舊是熙熙攘攘,但等待進城的隊伍已經短了很多。 三人牽了馬匹出城,任清卻帶著楚北渚換了方向。放肆了一天之后,白昕已經靠在任清的懷里睡著了。楚北渚看任清遲遲不愿開口,也不想主動去問。 一個時辰的腳程后,楚北渚抬頭望向他們的目的地——問津書院。 問津書院是武昌府與岳州府相鄰近郊的一處聞名遐邇的書院,當朝太傅和左相均曾在問津書院求學。因此整個湖廣境內,凡是有些能力的人家均削尖了腦袋想將自己的孩子送進問津書院。 正值黃昏時分,問津書院因地處山林,樓宇已經早早蒙上金黃的余韻。楚北渚聽著書院中傳來的陣陣鐘聲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已經快忘記自己在書院學習的短暫的日子,大概是有一年或是兩年,書院中同窗和講師的樣貌全都記不起了,只能隱隱想起一些課堂的輪廓以及書上的只言片語。 白昕也已經醒過來,他有些茫然地望著任清,還不知道為何要來這種地方。任清揉了揉他的頭發,走過大成門和金聲門,扣響了儀門東角門。 扣門聲打破了靜謐,過了一會兒,門內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隨著“吱呀”一聲,朱紅油漆大門被從里面緩緩拉開,然后一張稚嫩的臉探了出來。 少年的聲音清脆:“貴客為何而來?” 任清拱手施了一個儒家的禮:“在下任清,為拜訪貴院山長而來,煩請公子代為通稟?!?/br> 那娃娃臉少年十分客氣,他側身將三人讓進門內:“貴客請進來稍候?!?/br> 大概常年與書香為伴內心都是極純粹和不加防備的,娃娃臉甚至都沒有多問他們的身份,而是徑直將他們領進了門。 由儀門直線而入是講堂,講堂一幢三間,門楣榜書“問津堂”。娃娃臉帶著他們從講堂向東,進入東廡。東廡有亭、齋、樓、閣數座,間或能看到三兩書生穿行期間,均知書達理,迎面走來時相對行禮。 娃娃臉人緣極好,似乎和往來的每個人都熟悉的很,一路上遇到了十數位和他打招呼的人。直到走進一座亭子,娃娃臉將他們安置在這里,囑咐他們在此處安心等待,隨后去通知山長。 白昕就算再笨,現在也看出來點什么:“爹爹你是要扔下我了嗎?”說話的時候,白昕仰頭眼巴巴看著任清,眼中還含著兩包淚。 任清無奈地嘆了口氣,抱起白昕坐到自己腿上:“爹爹不是扔下你,只是想讓你和同齡人多接觸,一起讀書做學問?!?/br> 聽了這話,白昕大哭起來:“爹爹你果然是不要我了,你帶我逛集就是為了扔掉我?!?/br> 楚北渚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他從來分辨不出來白昕是任性地哭還是真難過地哭。而白昕也似乎認準了他的這一點,屢屢靠著楚北渚毫無底線的溺愛滿足自己的小要求。 這次也不例外,白昕掙扎著從任清腿上跳下來,撲過去抱住楚北渚:“北渚……北渚,爹爹不要我了?!?/br> 楚北渚再遲鈍也能分辨出白昕這次是真的很難過,何況他也不理解任清執意在今日將白昕送到書院的原因。他求助地看向任清,任清一臉無奈,蹲下身將白昕從楚北渚腿上撕下來,抱起他低聲勸著。 “首先,爹爹永遠不會扔下你,學院旬休爹爹都會來看你。還有,你不是一直想和小伙伴一起玩,在家里你沒法認識同齡的朋友。而且在這里可以讀書學習,也是你想要的。怎樣,覺得在這讀書好不好?” 楚北渚聽著任清輕聲細語地勸著,白昕慢慢安靜了下來,已經不那么排斥了。他一直知道梨雨堂這樣的地方并不適合小孩子的成長,梨雨堂給不了白昕一個正常的生活環境。 白昕慢慢止住哭聲,小聲打著哭嗝,剛才的娃娃臉帶著書院山長走過來。山長是個須發微白的老人,穿著儒袍,高高束發,竟有幾分仙風道骨。 山長人未至聲先到,隨著幾聲爽朗地大笑,山長已經快步走過來:“憶白,多年不見了,今日突然造訪真是驚喜啊?!?/br> 任清將白昕放到地上,迎上去,兩人攬手輕擁了一下,彼此以字相稱,顯然是關系極好的忘年交。 問津書院山長許閣園,任清從未提過他還有這樣一個朋友。兩人寒暄幾句,許閣園絲毫不失禮數,朝楚北渚拱手:“這位小友面生的很?!?/br> 楚北渚慌忙回禮,他不敢受年長之人的這一禮,只能深深弓腰,“山長先生,晚輩楚北渚?!?/br> 許閣園一聽楚北渚的介紹,便知他自己只有名無字,他也不直接稱呼他的名,“楚小友不必客氣,有朋自遠方來,憶白之友皆是問津書院的貴客?!?/br> 他又在白昕身前蹲下身:“這就是小白昕,還是第一次見,還真是古靈精怪,可愛的緊?!?/br> 白昕雖然平時傻了些,但是此時也記得任清平日的教導,像模像樣地行禮:“山長先生好?!?/br> “好好好?!?/br> 許閣園招呼幾人都坐下,楚北渚坐在矮凳上,感覺屁股底下長了刺一樣坐立難安。他實在不習慣這樣的場景,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書香,來往的人滿身才氣,言談舉止間都帶著讀書人特有的驕傲,他們中很多人都會在官場中浮沉,或是在沉浸在士林中做學問。 而楚北渚最不擅長和這類人交流,若是有人讓他殺掉這些人中的一個,他倒是覺得簡單許多,現在坐在這里聽著許閣園和任清敘舊,話題時不時被遞到他的面前,楚北渚只覺得難受。 這樣的氛圍尤其讓他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