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男后_第9章
盛衡是他從未見過的一類人,無比地自信,他是這天下的主人,但在做主人的同時他尚能冷靜自持。同時,盛衡對他的態度是他從未體驗過的善良與美好,這份善良與美好讓他幾乎溺斃于其中。他放肆著汲取著盛衡的每一分“不一樣”的對待,并放任自己沉迷其中,而上癮只用了一天。 若是料事如神的任清能料想到這一刻,他一定會早早帶楚北渚體驗一下真正的感情是什么樣的,但在梨雨堂封閉了十三年的楚北渚乍一放開,接觸到盛衡這樣的人,而當盛衡更加刻意讓他沉迷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盛衡的成功比他的計劃早了太多。 此時,盛衡在楚北渚看不見的方向緩緩睜開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ball ball大家點個收藏吧,評論可以隨便調戲滴~大家有什么意見都和笨笨的作者說一下啵~ ☆、決堤 此時盛衡的背后已經被冷汗浸透。 方才楚北渚冰涼的手放在他頸邊時,他的心臟幾乎都要跳出胸口,這是他的一場豪賭,但他也并非束手就擒,盛衡將袖中藏著的匕首向深處推了推,懸起的心緩緩落了回去。 這次試探是盛衡的臨時起意,若是提前讓柳無意他們知道,定又是一片哭天搶地,現在至少能證明,楚北渚對他的殺意已經不堅決了。 兩人各懷心思,針鋒一閃而過,卻又似什么都沒發生過。 “陛下!陛下!歸德布政司巡撫八百里加急?!贝薨埠5穆曇魪拈T口傳來,在楚北渚的印象中,這位老太監從來都是心平氣和的,從未見他像現在這樣急切過。 盛衡一聽到“八百里加急”這五個字,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從榻上彈了起來,趿拉著鞋就沖了出去,邊跑邊喊:“進來?!?/br> 崔安海也不復平常的從容,進來匆匆行了禮就將急報交給了盛衡,盛衡打開后看了一眼,隨后又難以置信地確認了一下。 這一瞬間,楚北渚看到盛衡高大的身形搖晃了一下,隨后又穩穩地立住,站在那里像一座山峰。 “傳飛龍衛都指揮使并同知,太醫院院使院判火速進宮,同傳戶部尚書、左右侍郎、歸德清吏司郎中,工部尚書、左右侍郎、都水清吏司郎中員外郎,再傳永安伯,最后通知文武百官,明日大朝會?!?/br> 盛衡一連串的命令下去,楚北渚腦中已經是一團亂麻,但崔安海卻顯然是記下了盛衡說的每一個字,接旨后小跑著出去了。 殿內只剩下盛衡與楚北渚兩人,盛衡看向楚北渚,他的眼神堅定但疲憊,仿佛這一消息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 還未等楚北渚問,盛衡輕聲開口:“黃河,決堤了?!?/br> 楚北渚生在南方長在南方,未曾見過黃河,但他曾聽說過黃河決堤的樣子,千萬畝農田村落盡皆被淹,百姓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災民遍地餓殍遍野,活生生是人間地獄的景象。 楚北渚不知道如何安慰盛衡,因此他只能呆在那里,靜靜地看著。 “年初雪災,年中又大澇,今年還真是流年不利?!笔⒑廨p聲道,從聲音聽來,仿佛老了十歲不止。 而盛衡的一句話一語成讖,數十年后得以證明,明德十年是盛衡在位三十六年間最為多災多難的一年,而眼下這場水患遠不是這年災難的盡頭。 飛龍衛在皇城內部設有衙門,供五品以上官員辦公,因此柳無意和飛龍衛同知曹騫到晏清宮只用了不到兩刻鐘。 柳無意一進到東偏殿便覺得氣氛無比的壓抑,盛衡陰沉著臉,崔安海不在殿內,在盛衡身旁服侍的竟是楚北渚。 楚北渚尷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和柳無意的眼神對上時,竟莫名有一絲心虛。 盛衡的聲音沉重,道:“黃河在歸德境內決堤了?!?/br> 柳無意和曹騫震驚地抬頭,仿佛一個晴天霹靂砸在頭上:“黃河已經五十年都未曾決堤了,怎么偏偏在今年……”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盛衡捏著眉心,只覺得頭一陣陣地抽痛,“柳卿,你親自去歸德,下放賑災糧米銀兩,除戶部廣積庫一眾官員,這些糧米誰也不能碰,每一粒米都要盯緊,發到災民手上?!?/br> 從古至今,歷來大天災都易生暴動,而這些暴民起事的根源便是走投無路,不得不拼死一搏。這時朝廷的賑災就變得至關重要,災民們但凡有一絲活路也不愿鋌而走險,而往往朝廷的賑災銀兩卻經過層層盤剝,十成里僅有一兩成能到百姓手里。 飛龍衛直屬盛衡,調動僅由盛衡一人決定,因此在這樣千鈞一發的關頭,由柳無意帶人賑災是最合適不過的。 柳無意深知事關重大,因此不敢有絲毫怠慢,正色接旨。 盛衡又接著道:“曹卿,這段時間京內飛龍衛指揮一職由你暫代,更要謹慎排查情報,不可出現任何意外之情?!?/br> 隨后盛衡站了起來,走到他們面前,將兩人一一扶起來,情真意切地說道:“我大梁國運興衰,就全仰仗兩位愛卿了!” 任是誰聽了盛衡包含深情的話,也不會無動于衷,兩人也一臉動容,“陛下言重了,臣萬死不足以報圣恩?!?/br> 柳無意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臣在糧在,臣亡糧亡?!?/br> 這一番動員下來,楚北渚內心都已經深有感觸,但只見兩人一出門,盛衡臉上深切的表情瞬間消失不見,轉而掛上一張冷漠臉,準備接見太醫院御醫。 太醫院院使與院判是兩位須發花白的老人,見到盛衡顫顫巍巍地跪下行禮。盛衡又向他們陳述了一遍黃河決堤了,然后不等他們震驚,就像連珠炮一樣說道。 “兩位即刻在太醫院內挑選五名御醫,隨飛龍衛啟程前往歸德,務必控制疫情,不可出現大規模瘟疫,同時發榜在民間召集自愿前往救助的郎中,隨車藥材多多益善,朕會給太醫院批條子,所用皆可直接前往戶部支取。 “至于兩位,就留駐太醫院,改善藥方,務必做到所用藥材常見,方劑易于調配?!?/br> 盛衡前前后后說了一堆,大多是一些細碎的囑咐,最后他和剛才一樣,走到兩位老太醫面前。 “我大梁國運興衰,就全仰仗兩位愛卿了!” 兩位老臣為皇帝盡忠一輩子,乍聞此言感動得涕泗橫流,而已經聽了第二遍的楚北渚毫無動容。 都是套路。 接下來前來的戶部工部更是重頭戲,盛衡托孤一般的話簡直不要錢地往外砸,一會兒國之棟梁,一會兒朕的左膀右臂,過一會兒又是大梁的肱骨之臣,之砸的一群老臣眼淚汪汪,恨不得當庭撞死以表忠心。 說完了好話后,盛衡終于開始說正事了,他知道現在正值救災關鍵時刻,不是追責的最好時機,因此果斷將這件事放到一邊,而是認真商議起了如何安置災民,如何搶修堤壩。 先是工部打算用原有以堵為主的方法建立堤防,但很快被駁回說黃河水患來勢洶洶,單憑堵截已經不夠,應該以疏為主。 又有人說疏通河道所需工程過大,短時間內無法搶建,會對治災不利。 戶部此時又開口說,國庫錢糧有限,開倉救濟數額過大,加上近些年朝廷始終在減稅,因此國庫負擔極重。 盛衡倒是有心在黃河上另起一座都江堰,但也有心無力,看著底下的人爭爭吵吵也沒個結果,最終還是自己拍板做了決定。能堵則堵,災后再行疏通,同時開皇帝內庫補國庫不足。 這一切說完,一個時辰匆匆而過,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要員,盛衡已經疲憊至極,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