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醫在唐朝 番外完結_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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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議沉默得像個鋸了嘴的葫蘆,把所有忿忿不平都攢緊在拳頭里。 想要在深居內宅數十年的江氏面前玩點勾心斗角的伎倆,簡直就是班門弄斧,吳議自問還沒有那樣顛倒是非的本事。 若是做人也能像治病一樣就好了,他還可以以毒攻毒,說不準倒可以化解眼下的困境。 見他半響不語,吳績只當這個庶子不過是個打不出米的空谷殼子,既然也長不出什么糧食,那留著似乎也沒什么用處。 他臉色一凜,質問道:“你小小年紀為何存了如此歹毒的心腸?你買這些毒藥,到底是想毒害何人?” 吳議本來還指望這個身寬體胖的老爺能存點父慈子孝的天倫,沒想到這老爺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道訓斥,想想也是可笑,吳議等到死也沒等到親爹的一句關切,若真有什么父子親情,也輪不到他替吳議活著了。 吳家是棵遮天蔽日的大樹,可惜這樹蔭不僅不給他乘涼,也不打算給他半點陽光雨露。 他冷透的心猛地一跳,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回老爺,我買這些砒霜,不是為了毒害別人,而是為了自己?!?/br> 他既不稱吳績為父親,也不自稱兒子,恭敬謙卑中隱約含著一股你我分明的敵意。 吳績倒沒料到這副棉花似的身板里還藏了兩根硬骨頭:“你竟想自盡?” 唐風開明,既不強調“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儒式孝道,也不存在“留發不留頭”的刻板觀念,生無可戀時要一抹脖子一走了之,其實不是什么石破天驚的事情。 吳議抬起眼,坦蕩地與吳績目光相洽:“回老爺,我本已得了不治之癥,早已無心戀世,因受不了疾病的煎苦,所以求了一位貴人賜我一死。我原以為那位貴人是好心給我個痛快,現下想來,或許以毒攻毒,反倒治好了病?!?/br> 這話說得真假摻半,倒叫江氏駁斥不得,吳議如今就好端端地站在眼前,誰知道他到底吃了什么靈丹妙藥? 倒是沈大夫聞言一震,仿佛回想起什么:“恕老朽多言,孫思邈孫仙人也曾有砒霜治血癥的先例,莫非令公子吉人天相,剛巧二毒相消,轉禍為福,也未可知??!” 醫者多少有點仁心,這番佐證足以給鋪出吳議一條生路。 吳議深深望著這位素不相識、白發皚皚的老大夫,用無言的目光表達著感激。 吳議一番說辭以退為進,既沒有駁了江氏的說法,也沒有把自己落在道義的下風,反正吳家的人個個生龍活虎,殺人也總得見點刀光血影,不能憑空就要他賠上一條性命。 江氏只能恨恨地剜一眼吳議,轉眼已是笑容淡淡的樣子。 “既然議兒言之鑿鑿,倒不如把那貴人請來,也好堵住悠悠眾口?!?/br> 吳議早跟李素節一府人學了封建迷信那一套,現下也是張口就來:“方才這位老先生也說了,這種先例也只有孫仙人有過,想來那位貴人也是一般的神仙人物。那高人蹤跡縹緲不定,又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輕易請來的?” 自古以來神仙高人就是甩鍋的最好目標,反正唐朝人民也沒有誰主張誰舉證的概念,就憑你栽贓陷害,還不許我信口胡謅了? 這話堵得江氏回不了嘴,眼中的笑里不由銜了一絲恨意,沿著吳議初開的眉眼,在腦海里裁出他娘那那張狐媚惑主的清艷面孔。 吳績對嬖妾的愛意遠比江氏的恨意要淡薄許多。 他也能從吳議清瘦的模樣中隱約撿回一點年少風流的往事,但實在記不清當初纏綿身側的美人究竟姓甚名甚,對吳議自然也談不上愛屋及烏的憐惜。 這不過是個平凡得無功無過的庶子,既然挑不出十足的錯處,也只能各打五十大板做算。 這個各打五十大板落在主母身上自然是含混過關的訓斥兩句,指摘她行事草率、不問青白。 另外五十大板就是實打實的家法家辦了。 “欺上瞞下,私匿劇毒,光這兩條就夠把你逐出家門?!奔热粔m埃落定,吳績也自覺該來個小懲大誡,正一正這身發育不良的硬骨頭,“念你年輕不懂事,就罰在靈堂跪上三天,在你列祖列宗面前好好思過!” 這話說得輕巧,就吳議這副好壞摻半的身子,跪上三天三夜,簡直是虐殺。就是不死了,這輩子也再不可能站起來走路。 吳績要扶持嫡子,自然容不得野草叢生,礙了觀瞻。 吳議強忍住怒意,生冷地望著面前的吳績:“老爺,我從未讀過四書五經,但常聽人說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你能不能教一教我這句話?” 吳績才舒坦一口氣,正慢悠悠刮著茶杯上的一點浮沫,隨口道:“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悌——你問這個是什么意思?!” 問這話,分明是暗諷他只能言傳,不能身教,不配為人父了! 秋風乍起,砰一聲掀閉遠處一房屋門。 吳議神色肅然:“既然如此,敢問老爺,父不慈,子如何孝?兄不良,弟如何悌?上不行,下如何效?” 吳績一時氣結,粗話脫口而出:“狼心狗肺的混賬話!” 吳議依然昂首挺胸:“我是狼心狗肺,您又成了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