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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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茹雅,你不要太過分!”蘇妧說著,握好了手里的簪子。 許茹雅絲毫不把蘇妧的話放在心上,“我如今已是孑然一身,還有什么過分不過分的?”一頓,歪了歪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蘇妧的臉,“就是這張臉,你就是靠這張狐媚的臉迷惑了太子!” 許茹雅抬手便要去抓撓蘇妧的臉,蘇妧握起手里的簪子,在許茹雅伸向她的手上用力一扎。 許茹雅疼的大叫一聲,“你這個女人好狠毒,你前世把太子害的那么慘,今生說什么我也不會讓你再留在他身邊,就是拼上我這條命,你也休想再迷惑他!” 蘇妧聽許茹雅的話,越聽卻是越糊涂,不禁奇道:“我前世也好,今生也罷,我從來也沒有害過太子,你為什么一直要說我害她?” “你沒害他?呵……”許茹雅似哭似笑,“前世你死了以后,你知道太子為了你做了些什么嗎?他為了給你報仇,血洗了明粹宮,殺了如貴妃,連他自己最后也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你還說沒害他,若沒有你怎么會有這些事情!” 話到最后,許茹雅已經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 蘇妧只覺得那尖細刺耳聲音,從她耳朵里鉆了進來,刺的她身體里說不出的疼,連心口也跟著一抽一抽的絞痛。 “你還敢說你沒有害過他嗎?” 許茹雅后來再說的話,漸漸變得模糊,蘇妧只覺得腦袋有些微微發漲,耳邊嗡嗡作響,心中一直回響著許茹雅那句話,“連他自己最后也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br> 蘇妧想象不出來,那會是個怎樣的畫面,但只要一想到許茹雅說的這句話,蘇妧便心疼的無法言說。 許茹雅見蘇妧怔怔的站在那發呆,那張蒼白的小臉,籠著一層淡淡的月光,看不太清五官的輪廓,但即使看不清,你仍莫名覺得她是極美的。 如火般嫉妒而又憤怒的火焰在胸中越燒越兇,許茹雅的視線越過蘇妧,落在了她身后的池塘上,心中驟然生了一個念頭。 她前世是如何要的這狐媚子的命,今生便可以再做一次。 想到此,許茹雅眼睛猛然一亮,想也不想,便快步走向前,用力推了蘇妧一把。 蘇妧正走神想著剛剛許茹雅說的前世裴瑧的的事,突然被許茹雅用力一推,身子重心不穩,連連后退了幾步。 兩人站的位置原本就離池塘不遠,蘇妧背對著池塘連退幾步,眼看便要走到池塘邊了。 蘇妧被許茹雅這么一推,已經推的緩過了神,微微偏過頭看了一眼身后,她離池塘只一步多遠了。 蘇妧轉回頭,見許茹雅紅著一雙眼盯著她,她約莫明白了許茹雅心中所想。 但今生非前世,前世她是被許茹雅從后面偷襲,根本沒有任何防備,才會被直接推進了荷花池中,可現在,蘇妧清楚的明白許茹雅在打什么算盤,哪里還會再讓她那么容易得逞。 許茹雅估算了一下距離,想著若再推蘇妧一把,蘇妧必然會掉進池塘里。 護國寺的池塘雖不大,但因和外面的清河相通,池塘里的水比起御花園的蓮花池卻深的多。 想到此,許茹雅禁不住興奮起來,握了握拳頭,卯足勁要再推蘇妧一把。 就在許茹雅把手再次伸向蘇妧,準備把蘇妧一把推進池塘里時,蘇妧忽然抬起手,將一直攥在手里的那支簪子重重的扎在許茹雅的手背上。 許茹雅慘叫一聲。 不等許茹雅反應過來,蘇妧伸手猛的推了許茹雅一把,許茹雅身子一個踉蹌,但反應極快的又抓住了蘇妧的手臂,兩人在池塘邊拉扯起來。 夏季雨水多,池塘邊地面凹凸不平,土壤又潮濕,長了不少青苔。 蘇妧和許茹雅在池塘邊相持不下,也不知是誰腳下打了個滑,身子一歪,連帶著另一個人一起跌落進了池塘里。 蘇妧整個人浸沒在清涼的池水里,她用力掙扎了幾下,可身子仍不住的緩緩下沉。 水下無法呼吸,蘇妧憋了會氣,不過多久,胸口便開始發悶。 這樣的感覺,蘇妧一共經歷過兩次,一次是前世臨死之前,另一次是在瓊清行宮,裴瑧說要教她游泳,非把她按進水里。 蘇妧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又要死了,她不害怕死,可她有些不敢想她若是再這樣死了,裴瑧會如何? 老天又會不會再給他們一次重來的機會? 意識不知不覺開始漸漸變得模糊,蘇妧沉在水中,隱隱瞧見一個人影向自己緩緩移來了過來。 蘇妧開不清那人樣貌,但看他的身形,卻是像極了裴瑧。 蘇妧才疑心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她便被來人抱著拖出了水面。 久違的空氣迎面撲來,蘇妧張開小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沒事了,沒事了?!?/br> 那熟悉的低沉聲音從頭上傳來,蘇妧抬眼看了看,正對上裴瑧滿是擔憂的目光。 知道是裴瑧來了,蘇妧松了口氣,靠在裴瑧懷里,不過多久便昏睡了過去。 * 等蘇妧再次醒過來時,發現正躺在自己禪房的床榻上。 房內點著燈,光線昏黃,不知是什么時辰。 蘇妧抬了抬頭,只覺得腦袋發懵,索性又躺了回去。 床榻前放著一扇山水屏風,屏風那邊,隱隱傳來兩人的說話聲。 “宮里的情況和原先料想的差不多,如貴妃勾結了勛國公,試圖逼宮,幸而發現的早,趕在鬧出事之前,把人拿下了?!边@是裴瑧的聲音。 太后輕喝一聲,“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了,這種謀權篡位、大逆不道的事也做的出來!” 片刻沉默,只聽太后又道:“皇帝現下情況如何?” “先是出了裴珅的事,接著如貴妃又鬧了這么一出,太醫說皇上接二連三動氣,傷了肝脾,加上本來身上的傷也未曾痊愈,現下的狀況不是太怎么好,人瞧著也不如前段日子精神?!?/br> 太后嘆了口氣,“既然宮里的形勢穩定了,皇帝又龍體抱恙,哀家也該早些回去才是,你回頭讓人安排安排,明個便起駕回宮?!?/br> “是,孫兒臣恭送祖母?!?/br>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便聽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 蘇妧知是有人來了,翻了個身,向內側躺,閉上眼,佯作還在睡。 裴瑧走到床前,探頭看了一眼,將蘇妧身上蓋的一床夏被往上扯了扯,轉過身,一撩衣袍,在床沿坐下。 蘇妧知是裴瑧來了,她念著昨日發生的事和許茹雅說過的話,想和裴瑧說話,可自打兩人互相知曉的重生的身份后,蘇妧這段時間都沒有主動和裴瑧說過話,一時又不知怎么開口。 蘇妧緩緩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兒動了動,才想轉過身看看裴瑧在干嘛,卻聽裴瑧先開了口,“醒了?” “嗯?!碧K妧應了一聲,轉過身,抬頭看了裴瑧一眼。 裴瑧看起來比上次見他時清瘦了一些,眼下隱隱可見清淡的黑暈,顯然這幾日他過得并不清閑。 蘇妧有些心疼,卻又不好意思一直盯著裴瑧的臉看,只能時不時的用眼睛余光悄悄的看上一眼。 而裴瑧對蘇妧則直白的多,上次兩人不歡而散以后,裴瑧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和蘇妧好好的說上話,近來宮里事又多,裴瑧迫于形勢,怕宮里情況萬一控制不住會有危險,不得不把蘇妧和太后一起送到寺里來。 不過分開短短幾日,但對于裴瑧而言,不能見到蘇妧的每一日,予他都是度日如年。 今日好不容易見到人了,裴瑧自然是要看個夠的。 面對著裴瑧這樣溫柔卻又熱情的目光,時間久了,蘇妧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偏過頭,輕聲道:“我想喝水?!?/br> “好?!迸岈憫艘宦?,起身端了杯溫水來,又把蘇妧扶了起來。 蘇妧靠在裴瑧身上,喝了大半盞水。 裴瑧將茶盞放到一旁,又問:“餓嗎?要吃東西嗎?” 蘇妧也不知睡了多久,這會才醒過來不久,倒一點兒也不覺得餓,搖搖頭,“我不餓,現在什么時辰了?天還沒亮嗎?” 裴瑧輕笑,“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現在不是天沒亮,是又黑了?!?/br> 蘇妧近來睡的一直都不好,昨個不知是見到了裴瑧還是實在是太累了,竟然睡了這么久。 蘇妧轉眸看了看窗外,想起昨夜的事,禁不住又問道:“你怎么突然過來了?” 前日夜里如貴妃連同勛國公,派人悄悄圍了皇帝的寢宮,想發動宮變,逼迫皇上放了四皇子。裴瑧一早便留意到這二人有些古怪,提前做了布署,兩方激戰一夜,成功將如貴妃和勛國公等一眾亂黨,統統拿下。 昨個一早,裴瑧派了莫忘帶人去查抄勛國公府,結果到了傍晚,莫忘急匆匆派人回來,說許茹雅不見了。 裴瑧得知這消息后,總覺得不放心,連夜趕來了護國寺,正巧救了落水的蘇妧。 此時想起來,裴瑧還有些后怕,倘若他沒來,亦或者來的晚一些,那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裴瑧不由抱緊了懷里的人,生怕她會消失一樣。 “勛國公謀同如貴妃要圍宮造反,昨個抄勛國公府時見許茹雅不在,怕她會對你不利,就連夜趕來看看?!?/br> 裴瑧沒把宮變的事說的太清楚,蘇妧對這些事也不敢興趣,她心里現下只有一個疑問,“許茹雅現下在哪里?” 昨個許茹雅和她一起掉進池塘里,她被裴瑧救了出來,那許茹雅呢? “不知道去哪里了,沒找見人,”裴瑧語氣淡然,“已經安排了人在池塘和清河里打撈了,到現在還沒什么消息?!?/br> 蘇妧一怔,護國寺的吃糖水那么深,若人沒上來的話,那只怕兇多吉少了。 蘇妧不知說什么好了,只微微低下了頭。 裴瑧一時也沒有說話,只伸手拉起蘇妧的一只手,輕輕的握在掌心把玩。 兩人靠在一起沉默了許久,裴瑧見蘇妧沒再像前幾日那樣對他躲躲閃閃,輕聲問道:“你不和我生氣了?” 從許茹雅口中得知前世她死后裴瑧所做的事后,蘇妧確實沒有之前那么生氣了。 可即便心里不生氣了,可嘴上卻有些不愿意承認她已經原諒裴瑧曾經的所作所為。 那到底事關一個女子的清白和名譽,她從小所受的教養,讓她無法說出口。 蘇妧抿了抿唇,微微別過頭。 裴瑧見蘇妧不愿回答他這個問題,也沒有再追問,只是越發用力的將人摟進懷中。 * 翌日,太后起駕回宮。 回到宮中后不久,太后便親自到乾元宮看望了昭平帝。 經歷過四皇子與后妃有染以及如貴妃連同勛國公欲發動宮變之后,昭平帝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他身上的外傷雖基本已經痊愈了,但人卻整日無精打采,精神恍惚。 太醫說昭平帝這是生了心病,只能慢慢調理,并無藥可以根治。 皇帝龍體欠安,太子暫代皇帝處理國事。 如今這個局面,太后其實并不怎么在乎昭平帝的病到底如何,只是皇帝生了這樣的心病,倒是一個好噱頭,可以解了太后多年掛心的一樁事。 太后探視過昭平帝之后,便讓人傳喚了皇后,以皇帝龍體欠安為由,意欲早日為太子選妃,以太子的婚事來沖除穢疾,祈盼皇帝能早日大安。 給裴瑧選妃這事,很早之前便就開始準備了,若不是皇帝在圍場受了傷,后面又出了這么多時事,現下這個時候,大婚的日子都該定下了。 太后有意要讓裴瑧早日完婚,而如今的皇后失去了勛國公府這個靠山,在太后跟前哪里還有話語權,即便她不甘她的侄女做不成太子妃,也不敢在太后跟前多說一句。 太后說要給裴瑧選妃,皇后自然一口答應了。